第173章 漢軍旗現吳軍亂
“來了！”
“來了！”
看著那滾滾的煙塵，漢軍和吳軍的將領們幾乎同時興奮了起來。
不由得，吳軍也是不計代價地又加緊了幾分對漢軍的攻勢，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拖住漢軍並讓魏軍襲能夠更加輕易地擊破漢軍的後陣。
見狀，漢軍自然也是見招拆招地予以還擊。
眼看著越來越近的煙塵，一抹得意的微笑也是漸漸出現在了吳軍將士們的嘴角。
不用問，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已經勝券在握。
只是，隨著“魏軍”越來越近，吳軍的將領們心中卻是升起了不少的疑惑來。
一路南下的“魏軍”似乎並沒有分兵襲佔江陵城。
要知道，此戰的目的雖然在於擊敗關羽軍，除此之外，江陵城無疑是最大的利益所在。
在漢軍必敗的情況下，誰能先佔領江陵城，勢必將在戰後的談判中佔據絕對的優勢，這是魏軍所絕不該捨棄的利益。
可偏偏魏軍對這幾乎唾手可得的江陵城絲毫不動心，一門心思就是南下。
這著實是有些出乎了吳軍將領們的意料。
當然了，光是這一點的話，還能用魏軍求戰心切，不想在打敗漢軍之前進行分兵來稍作解釋。
可接下來，與漢軍後陣之間的情況卻是更讓吳軍將領們詫異不已。
是的，漢軍剛剛撤回的兵馬（旗幟）並沒有對南下的“魏軍”進行任何的阻擊。
如熱刀切黃油一般，“魏軍”便是順利地透過了漢軍的陣線。
這樣的情況，哪怕是吳軍之中也不可能出現，更別提對方還是漢軍，關羽麾下的漢軍。
哪怕是必敗之局，關羽也不會放棄。
畢竟，他是那樣驕傲之人。
“這是什麼情況？”位於諸軍最前的陸遜也是第一個發現了異常。
當即，一個可怕的猜測也是瞬間襲上了陸遜的心頭：漢軍已經與魏軍媾和。
只是，這個想法才剛剛產生，便被陸遜按了下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吳軍根本不值得魏、漢兩軍合謀，至少不值得關將軍去與魏軍低頭，以關將軍的驕傲也不屑於如此施為。
可若是魏軍沒有與漢軍秘密媾和，魏軍的行動又實在沒法解釋啊！
雖然沒有望遠鏡，也並不處於高處的陸遜，並無法全面瞭解戰場的情況，但那滾滾的煙塵在漢軍的後陣之中，可是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什麼都會騙人，但戰線不會啊！
難道魏軍的戰力已經強到了如此的地步嗎？！
陸遜努力拼湊出一個藉口勉強讓自己的心境稍稍平復，但敏銳的戰場嗅覺還是讓陸遜再度警覺了起來。
當即，陸遜便是下令道：“速派偵騎兵，分往左右兩翼，打探魏軍情況。”
“速告呂大都督，魏軍南下，似有異常，漢軍並未進行任何攔截。”不待傳令兵應答呢，陸遜便又再度下達命令道：“是否暫時後退，以觀後續，請大都督速做定奪。”
“傳令大軍，停止推進，就地駐守，轉入防禦。”陸遜繼續下達命令道。
“是。”三名傳令兵似乎也聽出了陸遜言語之中的焦急，當即便是齊齊領命道。
顯然，在如今軍情不明的情形下，作為中路前線指揮官，陸遜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的全部。
撤退的命令，顯然不是陸遜所能決斷得了的，哪怕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戰場之上氣氛的異常。
畢竟，萬一魏軍真是戰力彪悍，打得漢軍無力還手，他這一退，極有可能造成全軍的潰退，甚至導致整場戰役的失敗。
而若是魏軍與漢軍真的站到了一起，那陸遜的中路大軍就更不能動了。
他們在，尚且能為後續之軍保留一線生機，他們一退，整個吳軍陣線恐怕就會在頃刻間崩潰。
因此，穩住陣線，靜靜等待才是陸遜所部惟一也是最為正確的做法。
只可惜，戰到了此時，即便陸遜做出再正確的選擇，也根本無法再改變結局了。
這不，就在陸遜察覺到異常之時，斥候已經來到了關將軍身邊，報曰：“關將軍，劉、關兩位將軍所率上庸軍已至，正繞行我軍右翼，向吳軍殺去！”
“好。”聞言，關將軍冷靜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歷時數月的江陵之戰，終於要在今日有個結局，而且是以大漢的勝利而告結。
想想這數月以來的艱辛與危急，即便是身經百戰的關將軍，心中也不免有些興奮起來。
沒有絲毫地猶豫，關將軍立即便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大聲而道：“大漢的將士們，隨某殺敵去也！”
“殺！”左手一拽韁繩，雙腿齊齊發力，戰馬瞬間馱著關將軍如同一支離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出。
“殺！”
身後上萬漢軍也是齊齊發出了震天般的吶喊。
而距離關將軍最近的，正是王戟所率領的付燚的舊部們。
雖然付燚身在襄陽無法親自參與這場復仇的盛宴，能讓其麾下守城的將士們參與其中，也算是付燚以另一種方式參加了對吳軍的復仇了。
想著苦守江陵的日子裡，不斷倒下的同袍，包括王戟在內的付燚舊部，一個個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儘管只有兩條腿，卻幾乎追上了前方開路的騎兵。
不僅僅是王戟所部，其餘的漢軍有一個算一個也都爆發出了極強的戰意。
沒辦法，這些日子裡，漢軍實在是太憋屈了——明明大好的局面，卻被迫撤離襄樊，甚至就連家園都差點淪陷，甚至還被圍在江陵城內一月有餘無法動彈，一樁樁一件件，都源自吳軍的背刺。
這如何能不令漢軍將士們恨得咬牙切齒。
終於迎來了反擊的時候，整個漢軍便如同剛剛被放出籠的飢餓猛獸一般，誓要將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撕破。
陣陣擂鼓之間，整個漢軍軍陣也是爆發出了最強的怒吼。
也就在此時，坐鎮中軍的呂蒙呂大都督也是得到了來自前線陸遜的提醒。
不過，陸遜的提醒顯然是來得有些遲了。現在的這種情況下，哪裡還需要陸遜的提醒。
這震天的擂鼓與怒吼聲中，吳軍將領們再傻也該發現不對勁了。
可是，發現不對勁歸不對勁，可呂蒙一時間還是沒有想明白戰場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也更想不清楚漢軍到底要做什麼？
明明是被兩面夾擊的那一方，怎麼可能還發出如此戰意強烈的怒吼，再看那漢軍大纛，竟然是直衝吳軍，後路的“魏軍”真就管都不管了嗎？！
好在，戰場很快給出了他的答案。
卻見那滾滾煙塵之中脫穎而出的，並不是吳軍將士們所預料的土黃色旗幟，而是殷紅如血的漢軍旗幟。
“漢軍？！”吳軍將士們看著這一幕，著實是有些懵了：“不是魏軍嗎，怎麼是漢軍？”
說實話，不僅是吳軍將士們，就連陸遜一時間也有些錯愕不已：“魏軍呢？難道魏軍一直沒有出動？一直只是漢軍在演戲？”
你別說，陸遜到底是陸遜，戰場的敏銳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還真就在第一時間就猜到了事實的真相。
可轉眼間，陸遜便是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啊！這夥軍隊的確是從北城一路南下而來的啊！魏軍不可能視而不見啊！除非，魏軍就是想要讓漢軍與吳軍同歸於盡，然後再坐收漁翁之利。”
“可這樣也不對啊！萬一我軍直接撤了，漢軍並未遭遇多大損失，魏軍要怎麼打敗漢軍？”
“而且，看那軍隊的規模，少說也在萬人之上，漢軍哪來的這夥援軍呢！”
“還是說，魏軍得知了漢軍援軍的到來，因此直接撤離了江陵，把自己給賣了呢？”
......
一時之間，千百種可能也是一股腦兒地湧入了陸遜的腦海之中。
要命的是，因為缺少情報，陸遜幾乎很難從這千百種可能中找出那個正確答案。
也就在陸遜思維略略錯亂之際，一名斥候卻是飛馬來到了其身邊，急促的聲音隨即響起，道：“稟將軍，左翼報稱，漢軍萬餘精銳，正繞向我軍左側，試圖切斷我軍與左翼之聯絡。”
“報。”還不待陸遜反應過來呢，又一名斥候也是從另一個方向疾馳而來，一個鷂子翻身，便躍下了戰馬，報曰：“稟將軍，右翼來報，漢軍萬餘精銳，正繞向我軍右側，試圖切斷我軍與右翼之聯絡。”
聞言，陸遜的眼睛都快突了出來。
身經百戰的陸遜當然立即就明白：漢軍這是要分割包圍自己的節奏啊！
越是這緊急關頭，陸遜卻反而漸漸冷靜了下來：出現的兵馬為什麼會是漢軍而不是魏軍，這已經不重要了。被分割包圍的危局已經近在眼前，重要的是，要如何儘可能地“全身而退”！
深吸了一口氣，陸遜隨即也是飛快地思考了起來。
微閉的雙眼漸漸變得犀利，而陸遜的心卻逐漸沉入了水底。
無他，只是陸遜已經意識到：此戰，全身而退已無可能，能救出半數的兵馬就算是天大的勝利了。
“關羽。”陸遜默默地握緊了拳頭，口中喃喃地說起了這個令人咬牙切齒的名字。
轉瞬間，陸遜便是重新平復下心緒，抬起頭，便開始下達指令道：“速告大都督，漢軍於我已呈包圍之狀，宜速撤退！末將與徐、朱兩位將軍，當為殿後。”
聞言，一名傳令兵也是立即抱拳領命道：“是。”
揮手間，那傳令兵已經快速後退，騎上了戰馬便向中軍趕去。
看著傳令兵離去，陸遜隨即也是再度開口，道：“傳令全軍結成圓陣，徐徐後撤！”
“是。”又一名傳令兵立即領命道。
“速告徐盛、朱然兩位將軍，漢軍大舉來襲，魏軍無蹤，當迅速向我軍靠攏，三路合兵以抗。”沒有絲毫停頓，陸遜也是再度開口道。
其實，此時的陸遜並沒有指揮徐盛和朱然的權利，要兩軍靠攏，只能由呂蒙呂大都督下令。
只是，面對如此危局，每多一刻鐘的請示，無疑就多一分的危險，事急從權之下，陸遜也只能越俎代庖地向徐、朱兩位將軍下達軍令。
在陸遜看來，徐、朱兩位將軍也會明白自己的無奈，並快速向自己靠攏而來。
畢竟，如今的情況下，三路大軍合在一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繼續分散行事，很快就會被漢軍所分割包圍，等待著三路大軍的便都只有滅亡而已了。
應該說，從純軍事的角度來看，陸遜的想法和做法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只是，戰爭從來都只是政治的延續。
而從政治的角度來看，陸遜如此的做法，卻是有些幼稚。
尤其結合東吳孫氏與世家共治天下的政治局面，陸遜想要合兵一處的想法，就更顯得幼稚了。
很簡單的道理，一旦合併，徐盛和朱然手中的兵馬都只有不到一萬，而陸遜手中的兵馬卻足足有著兩萬多人，很顯然，合兵之後，陸遜幾乎將有著說一不二的權利。
換言之，一旦合併，徐、朱二人勢必要交出大部分的兵權。
這若是在平時也就算了，至多也就是辛苦一些，利益少一些罷了。
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漢軍大兵壓境，幾乎要將自己包圍的境地，這樣的情況下交出兵權，那不是在找死？
雖說自己與陸遜同為江東世家，關係倒也不差，但生死攸關的利益面前，這點所謂的情誼能值什麼？
而一旦陸遜下令要自己帶著兵馬去殿後，自己從是不從？
從，九死一生；不從，軍法從事。
這損失，可都是自家家族的損失啊！想也知道，即便自己僥倖回到了東吳，恐怕也等不來半點的補充。這對於家族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相反，若是不合兵一處，自己所部近萬兵馬雖然有可能被漢軍包圍，但自己卻可以以主力堅守，而帶著自己的親兵和家將們突圍而去。
損失是國家計程車兵，保全的卻是自家將士，何樂而不為呢！
一句話，命運不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因此，站在徐盛和朱然的角度來看，他們根本不可能去與陸遜合兵，哪怕他們也知道，分兵就意味著更大的危險。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