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騎兵突襲襄陽破
沒等僅剩的十數名漢軍校刀手喘過氣來，又一輪的箭雨已經持箭待發。
說實話，以如此密集的箭陣，去進攻這混身帶傷的十餘殘軍，多多少少是有些浪費了。
但沒有辦法，魏軍必須儘快徹底地絞殺掉這個突出部，才能去解決城門前的漢軍。
為此，魏軍甚至不惜將突出部內兩倍於敵的自己人射殺當場，區區箭矢的浪費又算得了什麼。
而隨著同袍和魏軍的倒下，僅剩的十餘名校刀手也是看清了在後方射殺自己的魏軍弓弩手們。
面對著那泛著寒光點點的箭矢，突出部內，身經百戰的校刀手們自然都明白，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當然，他們也更清楚，在這樣密集的箭雨之下，他們已經避無可避——接下來的戰鬥，也將成為他們最後的戰鬥。
“大漢萬年！”
“大漢萬年！”
一聲聲怒吼間，相互攙扶著的漢軍校刀手們卻是猛然間發力，揮舞著手中長刀，便向著魏軍的陣營便是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他們當然知道，這決死的衝鋒其實並不能對魏軍造成多少的傷害，甚至連拖延時間都做不到，但他們依舊義無反顧地發起這次的進攻。
倒不是因為即便就此逃走，也難有一線的生機的緣故。
只是作為大漢的將士，尤其是關將軍一手調教出來的校刀手，即便是死，他們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
即便是這無望的衝鋒，漢軍將士們也依舊保持著鋒矢的陣型。
哪怕有一絲衝入敵陣，斬殺敵軍的可能，他們都不願就此放棄。
只可惜，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再多的勇氣與決然，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面對漢軍校刀手的決死衝鋒，魏軍副將也是終於知道，他面對的敵人，居然是漢軍。
而他的回應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放！”
一瞬之間，數以百計的箭矢便是激射而出，幾乎是全方位地將漢軍的校刀手們包圍在內。
奇蹟終究沒能出現，儘管校刀手們已經竭力地互相配合著、抵擋著，可人力終究有限，隨著箭矢破空而來，一陣叮叮噹噹的刀劍與箭矢碰撞的聲響之後，便是“噗呲噗呲”的箭矢入肉的聲音。
只是，從始至終，魏軍卻再沒能聽到一聲哀嚎。
久久迴盪在魏軍士卒耳畔的只剩下了一句話：
“大漢。”
“萬年！”
隨著最後一名校刀手倒在了血泊之中，“萬年”的聲音這才漸漸地消散開來。
此情此景，魏軍副將心中也不免感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支部隊，才會如此的捨身忘死，又至死不渝。
來不及多作思索，魏軍副將隨即也是將目光投向了城門前的漢軍主力。
與此同時，正在廝殺中的校刀手的首領也是透過陣陣“大漢萬年”的呼喊，敏銳地察覺到了突出部的異動。
抽空向東北角的突出部看去，可那裡哪裡還有半個活人，不僅僅是自己的麾下，魏軍士卒也是死傷一地。
看著那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漢軍首領的心頭便是一突。
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漢軍將士，可都是經歷過無數風雨、血戰的同袍兄弟，悲痛之情自不必多言。
不過，在悲愴的同時，首領卻是更感到意外。
要知道，自校刀手在戰場亮相以來，雖然也有過傷亡，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損失如此慘重，卻實屬罕見。
不過，在看到敵我上方的屍體上那密密麻麻的箭矢之後，首領也是立即明白了魏軍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不分敵我的無差別的射殺，這才讓自己的校刀手們毫無反抗的餘地，在頃刻間損失殆盡。
“該是多狠的心，才能做出如此如此的決斷。”首領著實是有些佩服對面將領的狠辣。
不由自主地，首領的目光也是看向了魏軍的方向。
一眾忙碌的魏軍士卒的身影間，首領卻是敏銳地捕捉到魏軍副將的眼神。
四目相對之間，一股來自地獄般的陰冷瞬間襲上了漢軍首領的心頭。
瞬間，首領便是明白：他和他剩下的校刀手們即將成為對面魏軍下一個獵物。
只是，知道歸知道，可如今的城樓下，漢軍早已經與魏軍絞殺在了一起，若是魏軍弓弩手們繼續進行無差別的射殺，首領是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
一時間，身經百戰的首領竟然隱隱有些冒汗了起來。
“如此無差別的射殺下，少說也有五六百人要跟自己的部隊同歸於盡，城內總共不過兩千兵馬，他就不怕剩下的兵力不夠防禦城池嗎？”
“而且，如此濫殺，他就不怕引起內亂嗎？”
種種的想法，也是一股腦兒地湧入了首領的腦海。
不過，很快，首領也是明白了過來：換成是他，他也會這麼做。
兵力不足也好，麾下內亂也罷，都是之後的事情了，若是不能儘快重新奪回城門，於魏軍而言，立時就是個死。
而且，以自己的戰力，若是一直近戰拼鬥，戰損比恐怕會遠遠高於如今的二比一。
不管為了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為了儘可能減少損失，無差別射殺，都是魏軍將領最好的選擇。
只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想到辦法並下定如此狠辣的決心，只能說，這名魏將的確不是泛泛之輩。
可要命的是，敵將越是果敢，自家便越是遭殃。
想及此處，一股深深的無奈也是襲上了漢軍首領的心頭。
雖然明知這點時間，援軍幾乎不可能趕到，但首領的心中還是在默默地祈禱著：付將軍，你倒是快點來啊！
沒辦法，首領如今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來自城外的主力大軍了。
也就在首領的期盼中，對面的魏軍卻是已經在其副將的指揮下，開始向城門口壓了過來。
“不行，不能讓他們布好陣型。”幾乎是下意識地，首領便是做出了決斷。
手中長刀一指，漢軍首領也是高喊道：“諸將，隨我來。”
說著，漢軍首領竟是要放棄已經形成的半圓陣，轉而向魏軍主力的方向發起進攻。
首領當然知道轉守為攻他和他麾下的將士們將付出怎樣的代價，但沒有辦法，為了避免被弩箭無差別地襲殺，攻上去、貼近魏軍的弓弩兵，是唯一的辦法。
眼前的魏軍正愁著攻不破眼前漢軍的陣線呢，卻不想漢軍居然主動出擊。
當即，便有魏軍屯長指揮著麾下將士向漢軍殺去。
顯然，即便漢軍首領也選擇了最為正確的方式，可想要貼近魏軍的弓弩兵，卻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就在城門前的漢、魏兩軍再度陷入膠著之時，後方的魏軍已經調整好陣型，而副將手中的寶劍也已經高高舉起。
只要寶劍落下，立即便有數以百計的箭矢朝著城門口激射而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突兀的馬嘶聲卻是突兀地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還不待魏軍副將反應過來，破空之聲便是響徹在其耳畔。
緊接著，一點寒芒也是在副將的眼中越來越亮。
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破空而來的箭矢便是直接貫穿了魏軍副將的咽喉。
“將軍！”
“將軍！”
直到魏軍副將無力地從戰馬上摔落下來，周遭的魏軍這才反應了過來。
只是，就在陣陣呼喊聲響起的同時，一連串的箭雨卻是朝著魏軍陣線疾馳而來。
“叮叮噹噹”的破甲聲中，哀嚎聲也是響徹了整個戰場。
只一個瞬間，站在佇列最前端的弓弩手，便是損失慘重，原本已經準備射擊的弓弩手們，也是紛紛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弓弩。
而失去了主心骨的魏軍，更是很快在連綿不絕的箭雨下亂成了一團。
一直試圖貼近魏軍的漢軍首領，也是在第一時間便將大亂的魏軍盡收眼底。
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首領也是震驚莫名。
回頭一看，付燚正騎著戰馬向著魏軍衝殺而來，而在其身後，更有自家的騎兵源源不斷地從城門洞中疾馳而出。（吊橋之上，馬車只是增加重量，並沒有把路堵死哈，之間是留有通道的。）
一股劫後餘生的暢快瞬間襲上了校刀手首領的心頭。
轉過了頭，校刀手首領也是興奮地大喊道：“援軍已至，諸君，隨我殺啊！”
說著，揮舞著手中佩刀，首領也是帶頭衝向了魏軍的陣線。
與此同時，聽到首領的話語，看著身後源源不斷衝出來的友軍，在場的漢軍也是頓時士氣大振，嗷嗷叫著便向魏軍殺將而去。
這邊漢軍士氣大振，可那邊的魏軍就慘了。
眼看著漢軍的援軍源源不斷地進入城內，前線的魏軍將士們本就已經膽寒，再回頭看看後方，卻本陣之中更是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更不見自家主將（副將）的身影。
這讓魏軍的將士們還如何堅持？！
面對漢軍鋒利的刀劍，以及無可挽回的戰鬥，魏軍將士們也是果斷選擇了“從心”。
當即便有魏軍士卒向後方跑了起來。
也是在這逃跑之中，付燚也是看透了魏軍將士“從心”的選擇，當即便是下達軍令道：“降者不殺！”
隨即，數百漢軍將士們也是齊聲高喊道：“降者不殺。”
聲聲吶喊中，幾名魏軍士卒甚至直接被這喊聲嚇得手上一抖。
隨著“噹啷”的一聲，緊握著的武器竟是直接掉落在了地面。
也是因為這一聲的“噹啷”，卻是引起了魏軍之中的連鎖反應，原本還在糾結是不是要逃跑的魏軍士卒，終究還是選擇放下武器，跪伏在地。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
城門口負責近戰的魏軍的崩潰，很快如同瘟疫一般傳導到了主陣之中。
眼看著同伴都已經投降，本就已經亂成一團的主陣將士們，哪裡還有半分的鬥志，紛紛便跟隨著棄械投降了起來。
戰至此時，襄陽之戰已經徹底沒有任何懸念。
而等付燚指揮著麾下將士，將那千餘魏軍統統綁縛並集中起來後，後續的漢軍步卒才姍姍來遲。而魏軍的將士們這才發現，眼前的這股漢軍，竟然是隻有區區幾百人而已。
原來，趕來支援的，只有這區區兩百騎兵而已。
頓時，悔恨的情緒也是在不少魏軍將士的心頭交織。
這樣很好理解，如果不是一開始，付燚的一箭便射殺了魏軍的副將，如果不是被源源不斷出現漢軍騎兵的氣勢給嚇到了，如果不是......
魏軍以一千多人的兵力，是很有機會能夠打贏這場戰鬥的，將漢軍趕出襄陽城的，哪怕是付出絕大的代價。
只可惜，戰場之上，從來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或者說，所有看起來的偶然之間，也都是必然的結果。
就拿副將被一箭射殺來說，想要下屬嚴格執行無差別射擊的命令，魏軍就不得不靠前指揮；而一旦靠前指揮，又是一身精甲，自然也便成了最為醒目的目標。
付燚的這一箭，不射你射誰？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以有心算無心，從呂常將主力調出了襄陽開始，這一場失敗便已經是必然。
不過，因為付燚手下的兵力不足的緣故，在收降魏軍主力的同時，為了防止意外出現，付燚卻並沒有派出兵馬前往進攻其他三門。
這也就給了魏軍足夠的反應時間。
當然，反擊是不可能反擊的。其餘幾門的兵馬加起來也不過三四百人而已，自然不可能是已經奪下西門的五千漢軍的對手。
雖然不足反擊，卻足以讓魏軍從容棄城而逃，並將訊息帶回給呂常以及江陵的曹仁。
嗯，好吧，這本就也是付燚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襄陽城固然是好，但它卻並不是此戰的最終目標。
以襄陽為餌，將江陵的魏軍調回來，從而保住江陵、保住南郡，才是付燚想要的。
當然，若是能在保住江陵的前提下，還將襄陽佔下來，那對於大漢而言，簡直不要太過美好。
只是，這樣的想法，付燚也就敢在夢裡想一想而已。
畢竟，這襄陽城對於魏軍而言，可是太重要了。
一想到即將面對的狂風暴雨，付燚也是生生將自己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給扼殺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