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蔣欽之死駭吳軍
指令下達，五百校刀手隨即再度向前開路。
當然，這次的開路倒也不難，更不需要拼命，已經成了潰敗之勢的吳軍也根本形成不了任何的反擊。
校刀手們要做的，只是將吳軍士卒往兩側驅趕，保證主路的通常便可。
很快，後續三千中軍精銳也趕到了戰場。不需要關將軍的再度命令，三千漢軍精銳隨即也是加入了驅趕的佇列之中。
不多時，一條通道也是被清理了出來，看著正朝著東西兩側狂奔的吳軍，以及被讓出來的大道，轉頭再看看自己的身後，三萬大軍正有條不紊地快速行進著，關將軍也是終於放下了心。
也正在此時，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將軍。”
低頭一看，斥候首領正抱拳而立在自己的面前，關羽隨即開口道：“講。”
“我東側三里開外發現吳軍蹤跡。”斥候首領立即回答道：“人數約在五萬以上，或為吳軍北上之主力大軍。”
“來得好快！”關將軍暗暗心驚道：“危機還沒過去，三里的距離太近了，必須擺脫掉這股吳軍！”
雖然心中暗暗有些焦急，但明面上關將軍依舊十分的冷靜而淡漠，就彷彿這突然出現的數萬吳軍如土雞瓦狗一般。
“傳令，後軍快速透過。”關將軍淡定地下達著命令道：“校刀手，東側集結。”
“是。”兩名傳令兵立即齊齊答應道。
是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不想讓吳軍如同一塊狗皮膏藥似的黏住大軍，關將軍便只能以手上的五百校刀手拖住這支吳軍。
五百對五萬，危險幾乎是不言而喻的。
只是，全軍上下也只有他和他的校刀手們能做到。
為了主力大軍的安全，也為了整個荊州的戰局，必須有人做出犧牲。
不用問，關將便是準備犧牲自己，來換取主力大軍的安全。
隨著命令傳達，已經基本完成開路任務的校刀手們，也是快速向關將軍的左手邊集結起來。與此同時，後方的主力大軍也是再度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撥轉過馬頭，關將軍即將踏上阻擊之路。
也就在此時，一聲“父親”突兀地出現在戰場之上。
微微勒住馬頭，側頭看去，關平的眼中滿是擔憂的神色。
看校刀手們的站位，以及剛剛斥候傳來的訊息，關平當然知道他的父親這是要做什麼。
顧不得許多，一聲父親也是脫口而出。
出乎意料的是，一貫嚴厲關將軍並沒有因為關平的失言而發怒。要知道，關將軍可是一直要求關平在軍中以職務相稱的。
相反，破天荒的，關將軍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雖然這個笑容幾乎是轉瞬即逝，但關平發誓，他真的看到了父親的笑容。
當即，關平也是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甚至是取代關將軍的位置與那吳軍對峙。
只是知子莫如父，關平這邊還未開口呢，那邊關將軍也是微微搖頭，隨即嚴肅地命令道：“一路南下，救援江陵，不可有誤。”
聞言，關平自然明白父親的用意。
關平更知道，一旦是父親決定了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改變。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將主力大軍儘快脫離此地。
自己離去的越快，父親要對峙的時間也就越短，說不定還有一線的生機！
想及此處，關平也是摒棄掉所有的心思，雙手抱拳而領命道：“是，末將遵令。”
言罷，關平也是快速撥轉過了馬頭，繼續指揮著大軍快速南下而去。
看著關平漸漸遠去的身影，關羽的心頭也是前所未有的淡然：“孩子，你大膽地往前走，身後有父親呢！”
在心中默默說罷，關羽也是再度撥回了馬頭。長刀一揮間，關羽也是再度下令道：“諸君隨我迎敵！”
“是。”五百校刀手再度齊齊應諾道。
應該說，關將軍和他的五百校刀手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去迎接吳軍的，畢竟在如此大的兵力懸殊之下，已經不是個人的武力和默契的戰術可以彌補的了。
只可惜，關將軍顯然是有些高估了他的對手們了。
就在關羽和校刀手們重新整備完畢，緩緩向東而行之時，被驅趕著往東西而逃的吳軍敗卒也終於撞上了陸遜的主力。
看著如此規模的潰兵，陸遜的心中頓時也是咯噔一聲：說好的為我爭取兩刻鐘的時間呢！
“怎麼回事？”攔下數名敗兵，陸遜有些急切地問道。
“敗了，全敗了！”
一個士兵語無倫次地回答道。
“什麼敗了，怎麼敗了！就算是一萬頭豬，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漢軍也抓不完吧。”聽著敗兵的回答，陸遜的心頭卻是更加火起，當即也是怒斥道：“蔣欽將軍呢？”
面對自家主將的怒吼，本就已經被關將軍給嚇破了膽的吳軍士卒頓時就尿了，哪裡還能回答陸遜的問題。
陸遜也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當即下令道：“傳令，收攏敗軍，給我帶個軍官過來。”
“是。”身旁傳令兵立即領命道。
很快，一名潰逃中的校尉便是帶到了陸遜的面前。
而看著眼前校尉丟盔棄甲的模樣，陸遜心中的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只是，這次陸遜並沒有立即發火，而是逐漸冷靜了下來：該是怎麼的敗仗才能讓一名校尉不惜丟盔棄甲地逃跑？
不由得，陸遜的心頭也是漸漸升起了最不好的念頭。
“蔣欽將軍呢？”陸遜立即問出了最為關鍵的問題。
不管逃的人再多，只要蔣欽還在堅持，哪怕已經被包圍了，他和吳軍就還有機會。
只可惜，校尉的回答卻是澆滅了陸遜最後的一絲幻想。
“稟將軍，蔣欽將軍被敵關羽將軍一刀陣斬了。”校尉顯然也知道自己丟盔棄甲的後果，也是趕緊將事實說出，好減輕些在自己的責任。
“什麼？陣斬了？”聽聞此言，陸遜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絲的顫抖。
“然也，不過一個回合，便被關將軍陣斬了。”校尉繼續如實地彙報道。
聽聞此言，一旁其他的吳軍將士們也是瞬間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別說普通的將士們了，就連陸遜也是心神險些失守。
想過關羽會很生猛，但沒想到關將軍會如此的生猛啊！
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且全身而退，這就是頂級戰將的武力嗎？
聽到如此噩耗的陸遜，甚至直接就想帶著兵馬掉頭回了東吳。沒辦法，既然關羽能在萬軍叢中陣斬了蔣欽，自然也就能在五萬軍中陣斬了自己啊！
陸遜可不認為自己的武力值會比蔣欽還高。
與此同時，在知道了蔣欽將軍被關羽一擊而陣斬的吳軍將士們也是紛紛停下了腳步，等待著陸遜進一步的指令。
與其說是等待進一步的指令，不如說是等待陸遜撤退的命令。
當然，實際上陸遜和一眾吳軍將士們是有些高估了關將軍的武力值了。
若不是蔣欽將軍獨自衝殺在前，即便關將軍想要陣斬他，也勢必要花費一番功夫和時間。
可問題是，此情此景之下，陸遜也好，吳軍的將士也罷，顯然也都沒法去追尋這些細節。更何況，對於陸遜而言，只要確定關羽有斬殺他的能力，其他的其實並不重要。
於是，這邊關將軍還沒出手呢，那邊吳軍的五萬大軍已經膽寒了起來。
好在，考慮到江陵城外呂蒙的大軍還在艱難攻城，秉持著對友軍負責的態度，儘管心有慼慼然，但陸遜還是決定，再盡力一試。
嗯，至少也要繼續向前進兵。
攔不攔得住關羽軍，那是能力的問題；可若是因為蔣欽之敗，就畏縮不前，那就是態度的問題了。
能力的問題好解釋，畢竟，那可是關羽，你行你上啊！
可這態度要是出了問題，卻是沒法跟吳王交代了。
因此，在決議繼續前進的同時，陸遜也是派出傳令兵，快馬向正在透過陸路向鄀縣挺進的數千兵馬送信。命其就地選擇隘口，安營紮寨，截擊關將軍所部。當然，也另有一批人馬，向江陵城報信而去。
從這命令和報信中也不難看出，自從知道了蔣欽將軍被陣斬的一刻起，陸遜也就再也沒有想過能夠在此處堵住關將軍的想法。
這樣也算正常，畢竟，前無堵路，僅僅靠著後軍追擊，怎麼可能留得住人？
換言之，此番追擊關羽軍，不過是在做做表面功夫而已。
但即便是表面功夫，陸遜依舊十分的謹慎，幾乎將軍中全部的盾兵和長矛兵全都調集到了前方，層層疊疊地將自己團團護住之後，陸遜這才下令大軍繼續向漢軍推進。
明明是在進攻，陸遜卻是擺出了一副防禦的模樣。
只能說，關將軍給的壓力還是太大了。
也就在陸遜調兵調整陣型的功夫裡，漢軍的主力已然有大半的兵力透過了蔣欽剛剛所佔據的隘口，正快速向南突進。
而已經在隘口等候許久的關將軍也是有些疑惑：不是說吳軍已至三里之外嗎？怎麼還沒有到？就算是爬，也該到了啊！
正待關將軍皺眉不已之時，一名斥候也是飛奔而來。
“報！”一個鷂子翻身，斥候也是躍下戰馬，單膝跪地而道：“吳軍正換陣而來。”
“換為何陣？”關將軍立即問道。
“額。”聞言的斥候略略有些語塞，但迎著關將軍嚴肅的目光，斥候還是硬著頭皮答道：“不識得，但觀其行止，略似半圓之陣。”
“半圓陣？”關將軍頓時眉頭一皺，繼續問道：“仔細說說。”
“是。”斥候立即答道：“其盾兵、矛兵配合在前，弓弩、騎兵藏於後，似為圓陣，又只有半圓之觀，故此言之。”
聞言，關將軍算是明白了過來——這就是簡化版的圓陣而已。
只是因為沒有後顧之憂，那吳軍才將後半個圓陣給直接砍掉，並全都集結在了前部。
想清楚這點，吳軍主將的心態，也是隨即被關將軍所拿捏住了：一定是剛剛吳軍的潰兵，讓吳軍主將心生忌憚，這才擺出瞭如此以防禦為重的陣型。
也因此，關將軍的心中也是生出了不止一絲絲的希望——順利歸隊的希望。
“吳軍可有分兵？”關將軍繼續問道。
“方圓五里之內並無分兵，數萬大軍緊緊抱作一團，剛剛潰逃之吳軍也被其收攏在後。”斥候立即答道。
實際上，此時若是吳軍果斷分兵，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戰術。以有力一部牽制住關將軍和他的校刀手，以主力襲殺其餘漢軍，還真有可能造成關將軍首尾難顧的局面。
只可惜，吳軍當然不會分兵。即便是陸遜想到了分兵的好處，此時也不能分。
面對有關將軍坐鎮的漢軍，分兵，那就是在找死。
前面蔣欽的死亡，便是明證。甚至，就算是陸遜有心這麼做，下面的將領們也根本不會聽從。
與其失了軍心，陸遜還不如繼續推進。
得到了斥候肯定的回答，關羽也算是再度重拾了信心道：“好。”
“佈陣，鋒矢陣！”手中青龍偃月刀高高舉起，關將軍也是大聲地呵道。
是的，面對瞻前顧後的吳軍，關將軍也是乾脆地擺出了對其威脅最大鋒矢陣。
既然他們害怕，那就讓他們更加害怕一點。
關將軍當然不會是想要真的用這鋒矢陣去衝擊吳軍的陣型。
擺出如此陣型，關將軍的目的當然是拖時間，只要能稍稍拖住吳軍哪怕一個時辰，天色可就要暗沉下來了。
事實也正如關將軍所預料的那般，隨著漢軍的陣型再變，那邊吳軍的陸遜也是收到了斥候的回報，甚至都不需要陸遜下令，訊息傳開後，吳軍行進的速度便又降低了不少。
圓陣本就行動緩慢，再加上自上而下的遲疑，吳軍的行進速度又是慢了幾分。
不過，此時的關將軍倒是一點也不急。
既然吳軍沒有分兵偷襲，那對於關將軍和一眾的漢軍而言，吳軍移動的速度當然是越慢越好。
從來沒有想過，等待的時光原來也是這麼的愉快。
只可惜，快樂的時光卻總是短暫的。
終究，吳軍還是趕在夕陽西斜之前，趕到了戰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