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十月江陵再分兵
正如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一般。
狠心，也是陸遜能夠在這璀璨的三國時代留下姓名的根基所在。
或者說，也只有足夠的狠心，才能當得起陸遜心底的這份壯志與廬江陸家的這份偌大的家業。
什麼？
陸遜的狠是臆測？
那你可知夷陵之戰中，陸遜為何能統御諸多老將齊攻夷道？
很簡單，那邊蜀國的吳班不是帶了五千人平地挑戰嗎？你們不是想建功嗎？
好，可以！陸遜同意了出戰，但出戰的人數卻只是一營！也就是千人左右。
用區區千人進攻五千人的營寨，不得勝還不得還，這簡直就是讓這千人去送死。
事實上，這千人的確也全軍盡沒，而對此事，《三國志》中，載曰：諸將皆曰：空殺兵耳。
是的，在眾將這是在白送人頭的驚呼中，陸遜的權力和威望達到了最高峰。
為鞏固自己的權力，白白犧牲掉千餘人的性命，這樣的人還不狠？
而在陸遜終於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權力之後，他做的不是全力救援被圍困在夷道中的孫權的侄子孫桓，而是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彝陵城高糧足，孫安東（孫桓）又得士心，定能堅守。
孫桓真的得士心嗎？
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親國戚，什麼時候跟士兵們打成一片過，什麼時候又得到了士卒的擁戴過？
更何況孫桓此時統帥的極有可能是荊州兵，在呂蒙偷襲江陵城得手後，從關羽手下逃離的荊州兵。
換言之，就算下一刻這群荊州兵集體再度叛逃蜀漢了，所有人也也絲毫不會感到意外。
在如此的情況下，作為大軍統帥的陸遜，居然能眼睜睜地看著孫恆被蜀軍圍困而不思救援，這已經不是對別人狠了，對自己更狠。
要知道，孫恆大小也是個皇親國戚，一旦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即便最終夷陵之戰，陸遜勝利了，秋後算賬，吳王和整個王室宗族能饒得了陸遜？
只可惜的是，因為陸遜幾乎是突然冒出來的，之前關羽根本沒有注意到過他，自然對其心志並不瞭解。
而陸遜一上任，又如同歷史上所發生的那般，立即就向關將軍遞上了書信一封，不僅狠狠地讚美了關將軍一番，言辭極為謙恭的同時，甚至表示願為關將軍盡忠效力，一同進攻曹魏，甚至連帶著關將軍不告而從湘關取米的事情，也一帶而過。
一派“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模樣，偏偏關將軍最吃這一套了。
於是，考慮到曹魏的增兵，而江陵城暫時安全的緣故，還是如同歷史上那般，關將軍再度抽調了江陵城數千兵馬。
不過幸好，在王甫和糜芳的配合之下，付燚這兩千兵馬倒是不在調動之列。
當然，也沒有人能猜到，付燚能在區區兩個月的時間裡，就編練出了一支近四千人的降兵。自然，這四千兵馬也更不在調動之序列中。
只是，隨著最後一批兵馬軍械的調離，在整個江陵城內，即便加上付燚的兩千兵馬，總兵力也不過區區五千人了。因此，實際上，付燚已經成為江陵城內第一大“軍閥”，可以不鳥糜芳的那種。
只是，付燚依舊隱藏得很好，甚至就連城門的收入，付燚依舊不忘每十日便向糜府送上一回，要的就是糜芳和東吳方面的安心。
此時的江陵城，便如同一顆熟透了的果實，似乎只要吳軍輕輕一碰，便立即會從那大漢的枝丫上掉落下來。
只是，沒有人知道，江陵城內還有一個叫做付燚的小小裨將，正拼命地要將這枚果實繼續掛在大漢的枝頭。
當然，除了練兵之外，在這風起雲湧的九月末，付燚也不是沒有做任何的努力。
甚至付燚也豁出去了，寫信給了王甫將軍，請他勸說關將軍班師回朝。
理由自然不能說是吳軍即將偷襲，後路江陵不保，但即便不說江陵城的問題，付燚所提出的理由也依舊很充分：時值歲末，兵有歸心；連戰數月，師老兵疲；糧秣不濟，軍械不足；敵得新援，士氣恢復；我無新援，軍心動盪......
一樁樁一件件，可以說，付燚所提出的這些問題，出現了任何一個，身為主將都應該思考退路的問題了，更何況這些問題全都出現在瞭如今的襄樊前線之中。
很明顯，漢軍已經打不動了。
七月的那場大霖雨是上天給關將軍最後的機會，而這次的機會關將軍用作了淹滅于禁的七軍，而不是樊城。
這當然不能說是錯的，畢竟七軍三萬多精銳的戰鬥力可比樊城之中寥寥數千的懸軍戰力要強上太多。假天時之利，破七軍精銳，已是大勝。
但同時，從營中軍械短缺的那一刻開始，從決議去湘關取米的那時起，從徐晃帶著數萬人馬再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開始，關將軍就應該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餘力再繼續進攻襄樊了。
退回江陵，休養生息，將那七軍的俘虜徹底消化，待來年再配合劉封、孟達，會攻襄樊，才是關將軍和荊州軍此時最佳的選擇。
要知道，曹老闆可就剩幾個月就要徹底離開歷史的舞臺了。
屆時漢中、上庸、荊州，三路出兵北伐，該是個怎樣波瀾壯闊的場景。
可這本該熱血沸騰的一幕，卻是生生因為荊州之變給徹底地耽擱了。本該協力北伐的雙方，在夷陵那個破地方互相消耗著對方的骨血，卻是讓北方本該動盪的曹魏穩住了局勢。
沒辦法，關將軍實在太驕傲了！
驕傲到的他，不容許襄陽和樊城這兩座本已經岌岌可危的城池，繼續在他眼皮子底下翩翩起舞。
又或許是水淹七軍的巨大勝利，已經讓關將軍盲目甚至是自大了起來：于禁的精銳七軍尚且被全軍盡沒於我手，況區區徐晃乎？
只是，關將軍忘記了，打敗於禁的不是他手下的荊州軍，而是巧借了天時之力。
而現在，他已經無力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