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聰慧玄松子
功德者，分先天和後天。
後天功德，乃凡俗生靈願力形成，多為建廟立祠，供奉香火。
先天功德，需透過推動天地演化、補全規則或完成重大使命才能獲得，如女媧造人、補天，后土化輪迴，玉清斬玄龜撐四極，三清立大教等。
立教二字，雖然獲得的天道功德極多，但牽扯也極大，一不小心便是眾矢之的。
吳雲和玄龜得了遠甚從前的巨量功德，福緣和氣運也隨之得到巨大提升，此刻卻是不喜反憂。
吳雲暗道：三清是成聖之後才立教的，我何德何能，小小一個金仙竟也立上教了？
待那些先天神聖們聆聽鴻鈞第一次講道回來，發現了真教，必然要查問一番，屆時不說三清等大佬，便是其他三千紅塵客也要視真教為眼中釘，肉中刺。
玄龜感嘆道：“這玄松子，本以為他是個膽小怕事的，不曾想竟敢做出這種事來，怪不得近些年我們倆感覺獲得的香火越來越多了。”
“賢弟，現在可如何是好，根基未穩，怎可立教？”
吳雲端坐淨世白蓮上，手中掐訣：“不急，那裡有我們的塑像，可寄託元神，警告他們一番。”
玄龜一喜：“我竟忘了此事，我也同去！”
凡被塑像祭祀者，皆可以將一縷元神寄託在塑像上行事，後世生靈稱之為“下凡”、“顯靈”。
吳雲忖道：怪只怪我嫌那些生靈祈求的聲音太煩，將其都遮蔽了，卻沒想到幾萬年而已，那邊竟搞個真教出來。
……
……
翠巒如海，雲纏霧繞，山中藏幽徑，生靈聚萬千。
此方有山，名為飛羽山。
此山有廟，名為飛羽廟。
廟中供奉飛羽老祖，數萬年前傳大道於此，教化一方，功德無量。
林木蔥鬱間，飛羽廟若隱若現，石階蜿蜒，似通天界。
萬物有靈，鹹來朝拜。
松風輕吟，藤蘿低語，山精樹怪，或化人形，或顯本相，絡繹不絕。
鹿角擺動，狐尾搖曳，猿啼鳥語，和諧共鳴。
花妖以瓣為禮，草精以露為敬，願力叢叢，凝聚成光，星星點點，匯聚於廟宇之中，玄妙難言。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廟中飛羽老祖塑像矗立，其像莊嚴，白鬚白髮，頭頂玄龜，眼眸深邃，洞察萬千。
煙霧繚繞，香火不絕，上告天道，下啟萬靈，飛羽老祖，無量功德。
萬物生長，各得其所。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廟不在華，有願則聖。
真是：
翠峰雲繞隱仙蹤，古木靈祠接碧空。
山魅林精齊禮拜，願力匯聚映星叢。
煙香嫋嫋通神意，風動林梢訴幽衷。
世外桃源真絕境，恢宏祭典頌妙宗。
山間，玄松子撫須而笑：“妙極，妙極啊！”
“山中如此繁榮場面，我也算不負二位老祖重託，望天道有感，賜福二位。”
轟隆！
恰適時。
一聲巨響，自飛羽廟中傳出，霎時間洪鐘大呂齊響，琴瑟鼓角齊鳴。
一道聲音帶著怒火，震盪開來：“玄松子！滾過來！”
玄松子膝蓋一軟，回憶起從前的恐懼，下意識地就想要跪下。
“玄龜老祖！”
他瞬時掠到大殿中，見那塑像上的一對眼睛中投下剪影，祭壇上，正是吳雲所化的厲飛羽老者形象，和玄龜所化的小黑龜形象。
玄松子喜不自勝，眼中噙淚：“恭迎二位老祖！”
“跪下！”玄龜怒喝。
玄松子撲通就跪下了，眼中滿是迷茫：“老祖緣何發怒？可是……我哪裡做得不好？”
玄龜當即罵道：“你可做得太好了！簡直把我們哥倆放在真火上烤！”
“我且問你，是不是你借我們的名頭和宣講的道法，創立了什麼真教？”
玄松子慌亂道：“宣揚妙法，教化眾生，眾生反祭祀二位，供奉香火，可是有什麼不好？”
“而且貧道所傳，乃是二位老祖當年所傳，並無肆意篡改之處啊，貧道實在不知，還請二位老祖示下。”
吳雲環顧廟宇四周，雕樑畫棟，飛簷斗拱，粉牆黛瓦，雖不說奢華，但也算精緻。
他嘆口氣，暗想這些年玄松子這山中供奉了不少香火，不該是以怨報德。
便沉聲道：“我們根基不穩，無意立教，恐惹來禍患，對你山中生靈也非好處，真教二字，今後斷不可用了。”
玄松子恍然，忙道：“原是如此，倒是我疏忽了，還望二位老祖原諒，我這就隱去‘真教’二字，只傳真經妙法，可好？”
吳雲又道：“傳道法自然沒錯，真教二字隱去後，將我們的名字也隱去，塑像和廟宇毀去，只傳法門即可。”
“這！”玄松子驚道：“這如何是好！”
“有何不好？”吳雲惱道：“非要惹到了大能，將你山中生靈盡數屠滅，將我兄弟二人真靈也磨盡，才算好？”
“不敢不敢，貧道實在不敢，遵從老祖命令。”
玄松子連連道歉，眸光暗淡，數萬年心血毀於一旦，他實在難受。
其實在滿山生靈供奉吳雲時，因為他是主持，也能分到星點功德，對修行大有裨益，此時吳雲要毀去廟宇，他也心疼。
吳雲這才長出口氣，念頭通達了。
見玄松子那臊眉耷眼的樣，念及這些年有功之處，吳雲便道：“倒也不虧待你，傳你幾門小神通，兩門大神通，以謝你這些年的付出。”
大神通？
非功德深厚，福緣極濃的人不可得啊！
而且還是兩門？
玄松子心頭一驚，忙忙地磕頭行禮：“多謝二位老祖，多謝二位老祖！”
於是吳雲傳了玄松子幾門小神通，玄龜將最新領悟的法相天地和法天象地教於玄松子，至於他能領悟多少，施展出來是何威力，就不歸吳雲二人所管了。
吳雲這才道：“此番事罷，記住我的話，不可再立教、建廟、塑像、頌念我二人名字。”
雖然吳雲當時留了個心眼，改換了面貌和性命，但玄龜卻留下了相貌和真名。
玄龜的存在，洪荒中多有生靈知曉，如今北冥那麼大一隻玄龜不見了，偏偏在這山中出現一隻小玄龜，很難不讓人聯絡起來。
此番一併消去痕跡，才為穩妥。
嗯，反正立教的大量功德吃到了，玄松子雖然不使用“真教”二字，傳的卻是真教的法門，後續天道也不會倒扣功德，只是不會再賜下相關功德便是。
玄松子謹記二人教訓，答應了下來：“貧道將施展神通，散去山中生靈有關二位老祖的記憶。”
如此，吳雲方才安心，散去了顯靈蹟象。
玄松子望著二人塑像，嘆口氣，揮揮袖子將塑像化作飛灰。
忽然，他皺起眉頭，然後展顏一笑，想通了什麼。
“山中廟易破，心中廟難毀。”
“既然飛羽老祖不願大張旗鼓從而招惹麻煩，那便秘密傳道，小心翼翼，心中供奉啊！”
“二位老祖傳珍貴大道於我，存惡求善，煉性返真，我真教道統，怎可棄之？”
一道斜陽落下，照射在玄松子臉上。
他喜道：“借用飛羽老祖的話說，貧道可真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