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浮於表面的異味
眾人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紛紛轉向姬雲璃手中牽著的那道小小身影之上。
這便是寧天？
只見他著一身素雅合體的白色錦袍，襯得他肌膚瑩潤如玉，隱隱有寶光內斂。
五官尚未完全長開，卻已能窺見日後俊逸非凡的雛形，眉宇間一片澄澈平靜，那雙眸子尤其引人注目，清澈見底，卻又彷彿蘊藏著深邃星空，偶爾流轉過的一絲金芒，帶著與年齡截然不符的洞察與澹然。
他步履從容地走在姬雲璃身側，雖然被牽引著，但卻沒有半分依附之感，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彷彿他本就該站在這等絕代佳人身畔，自身的氣場非但沒有被掩蓋，反而愈發顯得卓爾不群。
在這耀眼的兩人身後，落後半步跟著兩人。
一位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身著華貴錦袍，面容尚帶稚氣，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對一切都抱著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
然而，當人們不經意間與他那雙奇異的眼睛對視時，無不心神劇震！
傳說中的上古聖人之象，重瞳，竟然出現在這個小男孩的身上！
他的瞳孔之中彷彿有混沌開闢、天地初生的古老異象在沉浮流轉。
僅僅是被那目光掃過，便讓人感覺彷彿被什麼至高存在審視，心生凜然。
這位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寧家重瞳，寧澤。
最後一位是個看起來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容俊朗，氣質不俗。
本來也是人中龍鳳，可在寧天和寧澤這兩個年紀更小的怪物壓制下，他的光彩如同螢火與之皓月，被壓制的黯淡無光，甚至隱隱透出幾分侷促與不安。
這一幕落在內廳眾多天驕與長老眼中，帶來的衝擊無以復加。
“那就是寧家神子寧天？果然非同凡響！”
“聽聞他才三歲？這氣質實在驚人！”
“重瞳！他身後那孩子是重瞳者寧澤！連重瞳者都只能走在他身後？！”
“嘶……這寧家神子，究竟是何等來歷？”
方才門外那石破天驚的唱禮聲猶在耳畔，“仙淚綠金”、“聖藥”、“神子寧天”這些字眼，深深印在每個人心頭。
在場之人，無不是見識廣博之輩，深知“神子”二字在任何一個無上大教、荒古世家中的分量。
在任何一個無上大教或者荒古世家之中，“神子”這個稱謂絕非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名號而已。
它意味著這個人將會被整個勢力不惜一切代價地去培養，被所有人寄予厚望，被視為未來引領整個勢力的核心道統傳人！
寧家作為荒古第一世家，其內部的競爭激烈程度可謂是舉世聞名。
自古以來，寧家都是透過“序列”排名來激勵家族子弟們相互競爭，力求上進。
從未聽聞過有什麼“神子”之位！
可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僅僅只有三歲的幼童，打破了這個傳承已久的慣例！
這背後蘊含的資訊，足以讓在場每一個勢力的掌權者都感到坐立不安。
一道道目光落在寧天身上，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弄清楚他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值得寧家如此破格相待。
三歲的神橋境，這已然是打破了認知的奇蹟，但僅僅如此，似乎還不夠資格讓寧家下定立“神子”的決心。
一眾平日裡眼高於頂，自詡為天之驕子的聖子聖女、宗門傳人，此刻看著那被姬雲璃牽著的小小身影，眼神中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悄無聲息地在他們心中蔓延。
就在這時，整個內廳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主位上。
只見一位面容清癯、氣質高雅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那裡。
這便是姬家族長，姬長風。
姬長風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寧天身上，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彷彿春天裡的暖陽，讓人感到格外舒適。
“早就聽聞寧家出了一位了不得的麒麟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寧賢侄年紀輕輕，便已氣度自成，修為更是精進如斯，實乃老夫平生僅見。寧家後繼有人，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說罷，姬長風又將目光轉向了寧澤和寧皓宇。
他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接著說道：“寧澤賢侄擁有重瞳之姿，身負這萬中無一的天賦，未來必定不可限量。皓宇賢侄亦是英姿勃發，器宇軒昂，同樣都是棟樑之才啊。”
侍立在姬長風身側的幾位姬家長老，也紛紛含笑開口，語氣熱情：
“是啊，寧神子龍章鳳姿，道韻內斂，他日必成大器！”
“寧家有此等俊傑，何愁不興？”
“幾位賢侄能來我姬家參加瑤光盛會，實乃我姬家之幸。”
一時間，內廳之中充滿了商業互捧的和睦氣氛。
面對姬家族長與諸位長老的誇讚，寧天並未露出絲毫孩童應有的靦腆或得意。
他鬆開姬雲璃的手，上前一步，對著主位方向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晚輩禮。
他抬起小臉，不卑不亢地回應道：
“姬伯伯與諸位長老過譽了。晚輩年幼學淺，當不起如此盛讚。”
“寧家與姬家世代交好，晚輩此次前來，一是奉家族之命為此次盛會獻禮，二也是藉此機會，向諸位前輩與同輩天驕請教學習，增長見聞。”
他言辭得體，態度從容，既表達了敬意，又不失寧家神子的身份，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然而，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人精？
姬長風那番誇讚，雖然挑不出錯處，語氣也足夠溫和，但敏銳之人卻能隱隱感覺到異味。
他那笑容之下似乎缺少了幾分看待未來女婿應有的親近與熱絡。
幾位姬家長老的捧場，也顯得浮於表面。
再看姬長風。
他誇完了寧天，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轉向了其他賓客，開始與北斗聖子、瑤池聖女等人攀談寒暄，並未再與寧天有多餘的交流，更未提及任何與婚約相關的話題。
這番作態，結合之前姬雲璃因這樁親事與家族不和的傳聞，讓在場眾人心中頓時瞭然。
看來，姬家這位掌舵人對於自家這顆最為璀璨的明珠，就這麼被寧家一個三歲娃娃摘走這件事，心裡頭怕是還在耿耿於懷，並未真正認同這位“小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