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沒長手?
劉嬸的手猛地鬆開又攥緊,圍裙布料被捏出幾道深深的褶皺。
她重重嘆了口氣,帶著幾分愧疚:“交是交了,可是……”
她頓了頓,目光躲閃著看向別處,確定沒人才接著道:“她們根本沒看內容,還以為是你寫的情書,隨手就撕了扔垃圾桶裡……”
“什麼?”
江辰希的瞳孔驟然收縮,凝結出一道寒霜。
原來在她們眼裡,他連遞出一份離婚協議的資格都沒有?
他所有舉動,居然都能被曲解成糾纏她的證據?
那些被撕碎的紙張,像極了他在這段婚姻裡被踩進泥裡的尊嚴!
她們甚至都不願相信,他會真心實意地想離開她們。
“原來如此……真是自戀得可笑。”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從齒間擠出來,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冷意。
不是情書,不是挽留,只是一份乾乾淨淨的解脫,卻被她們用傲慢的臆想碾成齏粉。
原來在顏家母女的世界裡,他永遠是那個“求而不得”的小丑,連硬氣說再見的權利都要被剝奪。
劉嬸看著他發怔的模樣,鼻尖一酸,忙不迭開口:
“江先生,你的房間……她們今早讓我清出來了,說是要改造成衣帽間,今晚要不……要不去我偏廳的房間對付一晚?”
她的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在這棟冰冷的別墅裡,像唯一的暖爐。
江辰希忽然笑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他想起四年前剛住進來時,顏玥妃指著主臥說“以後這是我們的房間”,如今卻連張床都不願留給他。
所謂待遇,從來不是逐漸下滑的曲線,而是從始至終的深淵,他以為自己在這房子裡是丈夫、是父親,可在她們眼裡,不過是個隨時能清掃的垃圾。
“不用了!今晚,我陪小朵睡。””
他擺擺手,往小朵的房間走,腳步輕得像是怕驚醒什麼。
走廊的風捲著樓梯間的冷氣撲在臉上,他忽然想起慕容鶴雲說過的話:
“你總以為自己在淤泥裡能開出花,其實不過是爛在泥裡的草。”
是啊,連離婚協議都能被當作情書撕碎,自己還能期待什麼呢?
期待她們突然的醒悟?期待血緣能喚醒一絲良知?
江辰希笑了!
他終於明白,有些地方,不是你想體面離開就能離開的;
有些人,也不是你想劃清界限就能劃清的。
但至少,他還有小朵,還有即將真正開始的人生,至於顏家,就讓她們在自己的傲慢裡繼續做著“一流家族”的美夢吧。
他,不奉陪了。
劉嬸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悄悄抹了把眼淚。
她忽然想起四年前那個抱著襁褓小朵在客廳踱步的年輕人,眼裡有星光,如今卻只剩一片死寂的灰。
清晨的陽光,很快透過落地窗斜斜切進別墅。
江辰希守了小朵一夜,眼下泛著青黑,胃裡空空如也,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見顏玥妃的笑聲。
那聲音像把生鏽的刀,輕輕劃開記憶的繭。
他下意識抬頭,只見顏玥妃倚在視窗處,晨光給她的側臉鍍了層柔光,睫毛在眼瞼投下細碎的影,竟與記憶中那個捧著奶茶衝他笑的少女蘇清顏重合。
江辰希的腳步頓住了,喉嚨裡突然泛起苦澀。
才知道,原來有些習慣,比恨更難戒!
“那城城,你等我呀,今天人家要穿你送的那條裙子呢……”
顏玥妃的尾音帶著甜膩的撒嬌,像根細針扎進江辰希的心臟。
他猛地清醒過來,看著她指尖繞著捲髮的動作,又想起昨夜她在茶水間算計自己的嘴臉,眼底的溫度瞬間冷卻。
電話結束通話的瞬間,顏玥妃轉身撞上江辰希的目光。
那眼神裡閃過的怔忪讓她心頭一凜,隨即便揚起唇角。
果然,這舔狗還是和從前一樣,只要她稍露笑臉,他就會溺在她的目光裡。
“別瞪著了!”
她隨即坐在沙發上,語氣裡帶著慣有的頤指氣使:“快幫我拿早餐,我要現磨的藍山咖啡,煎蛋要單面糖心的。”
有那麼一瞬,江辰希幾乎要抬腳走向廚房。
四年的傭人式婚姻,讓服從成為刻進骨髓的條件反射。
但當他看見顏玥妃塗著斬男色口紅的嘴角勾起輕蔑的弧度,突然想起她把離婚協議當情書撕碎時的可笑!
然後,猛然醒悟!
“你自己沒長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像塊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鋒利的稜。
顏玥妃的笑容僵在臉上,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眼前的男人明明還是穿著那件洗舊的白襯衫,明明眼底還殘留著熬夜的青黑,可那眼神卻像換了個人似的。
冷得像冬夜的江風,裹著她從未見過的鋒利。
“你……”
她剛要發作,樓梯間傳來顏芳芳的哈欠聲。
“姐,大清早的吵什麼呀……”
顏芳芳揉著眼睛下樓,見狀立刻挽住顏玥妃的胳膊:
“喲,這舔狗又鬧脾氣了?姐你別理他,男人嘛,欲擒故縱那套我見多了,他昨天還眼巴巴變著法子求留在顏家呢,現在裝冷淡,不就是想讓你在乎他?切——”
一副看穿眼前男人的眼神。
然而,江辰希卻鳥也不鳥她,轉身就走開。
顏玥妃盯著江辰希離去的冷酷背影,卻覺得妹妹的話有幾分道理。
是啊,他明明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除了討好自己,又還能有什麼出路?
剛剛那一眼的痴迷肯定是真的,所以他現在的冷淡肯定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