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誰呀?隨便叫人嫂子?
突然,璇璣縣主把手上的點心放下,伸手拉了沈棲月的手。
“我們明天去醉月樓玩兒好不好?我們去會會能讓禮部侍郎和戶部尚書家公子打起來的花魁如何?”
沈棲月知道,這是璇璣縣主為了哄她開心。
這若是以往,沈棲月為了秦世清,斷然不會答應。
但現在,秦世清都兼祧兩房了,她還有必要記掛秦世清?
自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了。
“行,明天我們早點來,換了男裝就去醉月樓。”
她們又不是第一次去醉月樓,喝喝花酒而已。
兩人會心一笑。
見外面天色不早,璇璣縣主道:“阿月,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要去珍寶閣拿上次定製的八寶琉璃飛鳳頭面,不若我們一起走一趟,阿月若是看上什麼首飾,我一併買下送給你。”
沈棲月勾唇笑了笑。
珍寶閣是她的鋪子,璇璣縣主在珍寶閣消費,她沒有打折關照璇璣縣主也就算了,還要璇璣縣主破費,在她自己的鋪子裡消費給她買首飾,這也太不要臉了。
但當場拒絕,璇璣縣主恐怕會不高興,只能進了珍寶閣再說了。
大不了,就說她沒有看上的。
“行,到時候,可別捨不得拿銀子。”
沈棲月打趣一句,兩人站起身,相攜離去。
出了一品閣,正要朝對面的珍寶閣而去,遠處傳來一陣喧譁。
兩人連忙站住,抬臉朝遠處看去,就聽到有人大聲吆喝:“快閃開,小心被踩上……”
問梅和紅袖連忙上前,擋在自家小姐前面。
紅袖小聲說道:“縣主,我們回去一品閣等一會……”
尚未說完,就見街上的行人紛紛站在廊下,就連擺攤賣貨的,都躲在牆根下。
一匹赤紅色的馬,拉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瘋了一般,朝著沈棲月她們這邊而來。
“糟了,一定是馬驚了……”問梅小聲嘀咕。
沈棲月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對馬的秉性瞭解甚多,一眼看去就想起來,她們來時的路上,街旁有個鋪子剛開張,為了喜慶熱鬧,正在燒竹子。
噼裡啪啦的響聲,的確增添了不少氣氛,但這匹馬看上去並不像是專門用來拉車駕轅的馬匹,倒像是戰場上的戰馬。
戰馬原本就不善於駕轅,加上進了鬧市不能適應,冷不丁地聽到竹子爆裂的聲音,控制不住受驚也屬正常。
但在這大街上,一個不小心,極可能會傷及無辜。
正想著,馬車已經到了眼前。
突然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從街對面跑出來,撿地上的一個冰糖葫蘆,根本沒意識到危險來臨。
街對面,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急的都快哭了,使勁搖著手上的帕子,大叫:“少爺,快……”
馬車上的車伕正在試圖控制馬匹的速度,冷不丁的一個小孩子出現在馬車前面,車伕本能地拉緊了韁繩,馬匹兩條前腿使勁往上一抬,後腿直立。
但也只是延緩了這一息的時間。
小孩子若是理智的話,趁此時機逃離原地,尚有一線生機。
此時的小孩,兩眼瞪著高高懸空的兩隻馬蹄,傻了一般,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完了完了!”街邊的人不由得發出本能的聲音。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棲月一把拉開擋在前面的問梅,伸手撈起那小孩,一個就地翻滾,已經到了街對面。
倏然起身,兩條馬腿,擦著沈棲月身後不遠處落下。
沈棲月抬腿登上臺階,身後的馬車這才飛奔而去。
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
“哎呦,我的娘,剛才嚇死我了。”說話的人彷彿自己經歷了一回生死。
“可不,不是剛才這位娘子,這小孩子,恐怕……”
“小寶!……”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擠過來,眼淚汪汪看著沈棲月手上的孩子,雙膝跪地。
沈棲月低頭,那婦人也正好抬頭看來,“大恩不言謝,但我今天一定要給姑娘您磕頭謝恩,從此之後,姑娘就是我丞相府的恩人。”
沈棲月這才看清楚,跪在腳下的,是周丞相府上的繼夫人齊氏。
周丞相的妻子前幾年去世,這位齊氏夫人進門之後,生下一個兒子,周丞相老來得子,寶貝得不得了。
“原來是齊夫人,快快請起。”
璇璣縣主和問梅紅袖也趕了過來。
剛才有多令人揪心,現在的璇璣縣主就有多生氣。
“阿月,你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
看到跪在地上的齊氏,璇璣縣主轉臉問道:“齊夫人,怎麼是你……這就是周丞相的小兒子?你怎麼帶孩子的,今天若不是阿月拼了性命,你的兒子早就死了!”
雖然璇璣縣主的話直接難聽,但道理明擺著。
齊氏連忙點頭,“縣主教訓的是,都是妾身不留心,才讓……”
“知道錯了,還不趕緊把孩子抱過去,怎麼,還想阿月幫你抱孩子不成?”
“縣主說得有理……”齊氏狠狠磕頭,旁邊的丫鬟連忙接過沈棲月手上的孩子。
“這不是沈國公府上的小姐?傳說沈小姐曾經上過戰場,今日一見,傳言不虛。”
“那是自然,沈國公府上還能傳出謠言不成?”
齊氏站起身,連連鞠躬:“沈小姐,妾身回去稟明老爺,一定不敢忘記沈小姐的救命之恩……”
沈棲月點頭應下。
救命之恩,不指望回報,只要周丞相在朝堂上和父親一條心共同對付外敵即可。
齊氏帶著丫鬟僕婦告辭,眾人散去,剛要進珍寶閣,迎面一人笑盈盈走了過來。
“嫂子。”
秦宓帶著朱月英,兩眼笑得眯成一條縫,伸手來拉沈棲月。
璇璣縣主拉了一張臉:“你誰呀?隨便叫人嫂子?”
璇璣縣主冷眼瞧著秦宓,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
秦宓這才看到沈棲月身邊的璇璣縣主。
以往,沈棲月沒少帶著她參加京城高門貴女舉辦的詩會茶會賞花會,長公主的府上,她也曾去過,自然認識璇璣縣主。
秦宓慌忙鬆開沈棲月,俯身施禮:“小女秦宓,拜見縣主。”
“走開,哪來的鄉下泥腿子,也敢來本縣主跟前顯擺?”
珍寶閣裡面的顧客,都是非富即貴,自然識得璇璣縣主。
這位璇璣縣主平常時候比較囂張,卻也從來沒有當場斥責過誰家小姐。
今天這是怎麼了?
大家頓時站住,冷眼旁觀。
璇璣縣主自然認識秦宓,因為秦世清兼祧兩房的事讓她心中不快,連帶著,看到秦宓都覺得膈應。
她就是故意的,就是要令秦宓難堪。
當著珍寶閣所有人的面前,秦宓被璇璣縣主一番冷嘲熱諷說得臉色煞白,心中又驚又懼。
從此之後,她還有何臉面在京城混。
連忙看向沈棲月,眼中帶著幾分哀求。
“嫂子,您快幫我說句話吧,縣主怕是誤會了……”
現在還不是和秦家撕破臉的時候,沈棲月微微一笑,拍了拍秦宓的手。
“縣主只是和你說笑呢。”
轉頭和璇璣縣主說道:“縣主,這是秦家小姐秦宓,您之前見過的。她年紀小,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您多擔待。”
秦宓也連忙解釋:“啟稟縣主,先前小女跟著嫂子曾去過長公主府上,想必縣主貴人多忘事,忘了小女這號人。”
秦宓低著頭,臉上雖掛著恭敬的笑意,心中卻早已翻江倒海。
她長這麼大,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即便是沈棲月,平日裡對她也是客客氣氣,從不會讓她難堪。
可今日,璇璣縣主卻當著眾人的面,將她貶得一文不值,甚至罵她是鄉下泥腿子,這讓她如何能忍?
她暗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心中恨意翻湧。
暗中腹誹:璇璣縣主今日如此羞辱我,來日我定要讓你付出代價!還有沈棲月,裝什麼好人?若不是你在一旁假惺惺的圓場,我何至於受這等委屈?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等著!
忘了剛才是她求著沈棲月幫她一把的。
然而,面上她卻不敢表露半分,依舊低著頭,語氣謙卑。
“縣主教訓的是,小女日後定當謹言慎行,絕不再冒犯縣主。”
璇璣縣主冷哼一聲,瞥了秦宓一眼,語氣依舊冷厲尖刻。
“哦?原來是秦家的小姐啊。怎麼,一個六品小官府上的小姐,也敢來珍寶閣消費?你們秦家哪來的銀子,莫不是貪墨了朝廷的銀兩,或是收受了賄賂?否則,哪來的底氣在這兒顯擺?”
秦宓被這番話刺得面紅耳赤,低著頭不敢接話,心中又羞又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平日裡雖有些驕縱,但在璇璣縣主這樣的貴人面前,卻不敢有半分放肆,只得小聲辯解。
“縣主明鑑,秦家一向清廉,絕不敢做那等違法亂紀之事。今日來珍寶閣,也只是想挑幾件尋常首飾,並無他意……”
璇璣縣主卻不依不饒,冷笑道:“尋常首飾?珍寶閣的首飾,可不是尋常人家能買得起的。你們秦家若是清廉,哪來的銀子揮霍?莫不是你那好哥哥兼祧兩房,從別處撈了不少好處?”
珍寶閣裡的顧客,頓時面面相覷。
原來璇璣縣主嘴裡的這位泥腿子,是秦家小姐。
再看一眼沈棲月,這不是開國公府上大小姐?
原來璇璣縣主嘴裡的這位泥腿子,是國公府上大小姐的小姑子。
同時得到一個更震驚的訊息,京城居然有人兼祧兩房。
大家面面相覷的同時,頓時悟了。
原來如此。
璇璣縣主之所以不給泥腿子留情面,極可能是為了國公府上大小姐沈棲月。
開國公府上和長公主府上,關係歷來深厚,璇璣縣主開口為沈棲月出氣,也是合情合理。
秦宓被說得啞口無言,兼祧兩房哪裡能撈到好處,這璇璣縣主分明就是故意的。
頓時眼眶微紅,求助似的看向沈棲月。
「修改一千五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