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尋道
“我要去找他！”經過這些詭異的事情和長期以來心靈的困惑之後，猴王決定去尋找須菩提。
可是須菩提在哪呢？
“靈臺方寸山，逍遙須菩提。”唯一留下的的線索就只有這句話，然而靈臺方寸山又在哪呢？
猴王終日鬱鬱寡歡，坐在花果山的最高處，遠眺著對面一望無際的大海。猴王常常想，自己在花果山這個無憂無慮的世界裡，本來可以安安靜靜自由自在的生活，帶領著群猴一起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這樣不挺好嗎？為什麼要去尋找什麼須菩提呢？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能讓自己的心靈得到解脫。好幾次猴王都打消了去尋找靈臺方寸山的念頭。但是始終按耐不住心裡的空虛和迷茫，壓抑在心中多年的衝動終於爆發出來——尋找方寸山，找到須菩提！
“大王，您為什麼要去尋找一個道士啊？您若想找個道士玩玩，我等可以去外面抓個道士回來！”眾猴子聽說猴王要去外面的尋找須菩提道士，都紛紛勸阻。
猴王沉思一會兒，道：“我要找到的須菩提肯定不是一般的道士，只要他能夠解開我心裡的困惑。”
“大王，你要走了，我們怎麼辦啊？”眾猴齊聲道。
“孩兒們！”猴王站起身來，對群猴大聲說道，“你們勿要擔心，今日我離開是為求尋道，他日我回來，必是得道而歸，成神成仙，豈不更好！”
“望大王早日歸來！”眾猴俯身拜道。
第二日，猴王坐著眾猴連夜趕製的木筏，向大海劃去。這片汪洋大海的另一端到底是個什麼世界，猴王從來想象不到，但是他心裡總是覺得，在那一個未知的的世界裡，一定能找到他苦苦尋求的答案。
一葉孤舟，載著夢想和衝動，在這一刻，向大海揚帆啟航。
猴王在這片大海上，整整漂泊的三年，餐風飲露，經歷了無數的艱險和大風大浪，寂寞和恐懼伴隨著他度過每一個夜晚。閒來無事時，就和魚蝦嬉戲。他已經忘記了，在這片大海的最深處，曾經是他的家。
終於有一日早上，猴王從睡夢中醒來時，遠遠望見了海岸。猴王高興的大呼起來。藉著南風，猴王划著木筏終於靠到岸邊。
當猴王踏上這片遼闊的大地上，發現這裡果然是一個繁鬧的世界。在這裡，猴王模仿著人的模樣，穿著衣服，穿州過府。一路上學人禮學人話，四處尋找方寸山的去路。不知不覺，又過了八九年有餘。
十幾年的漂泊旅途，讓猴王漸漸疲憊，也不知不覺喪失了信心。
卻有一日，猴王行到一片大山之處，忽見一座高山秀麗，林簏幽深，放眼望去，果然是一片好山。猴王自言自語道：“如此好山，靈氣旋繞，必定有仙道高人在這裡隱居，不妨去打聽打聽！”
於是，猴王踏步向山中走去。
行到深處，猴王忽然聽見有人在說話，於是急忙傳入林中，側耳聆聽，卻才知道，原來是唱歌之聲。只聽見那歌聲道：“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猴王聽得直入迷，心裡總覺得似乎在哪聽過這歌，但還是想不起來任何與之有關的事情。
“唱歌的人肯定是神仙！”好奇的猴王順著歌聲傳來的方向尋去，終於找到那唱歌的人。
猴王仔細一看，，只見他頭戴斗笠，身著布衣，腰繫粗藤，腳踏草履，手持鋼斧，儼然一幅砍柴的樵夫模樣。
猴王心想，這些得道高人皆隱士，於是上前鞠躬道禮。
那樵夫大驚，轉而又哈聲一笑，道：“居然猴子也會學人禮說人話啊！”
猴王並沒又解釋什麼，問樵夫：“你可是神仙？”
那樵夫哈哈大笑，道：“我乃是山林中一個砍柴的樵夫，布衣粗食，怎麼會是神仙呢？哈哈！”
“你不是神仙，那你怎麼會唱神仙的歌？”猴王問。
“什麼神仙的歌啊？”樵夫問。
“剛才我聽你唱到‘相逢處非仙即道，對座講黃庭’，《黃庭》乃是道德真言，你不是神仙是什麼？”
“你這猴兒好聰明啊！”樵夫笑道，“這首歌是一個道士教我唱的！”
“須菩提？”猴王問道。他現在已經習慣性地將一些事情與須菩提聯絡到一起來了。
“什麼葡萄？”樵夫一臉疑惑，又道：“我只是砍柴賣薪，不賣葡萄，你若想吃葡萄到別處去尋找吧！”
猴王心裡一陣失望，但又不甘心，問樵夫：“那道士現在何處？我想去拜訪拜訪他。”
樵夫道：“不遠不遠。就在這山頂上。此山名叫方寸山，山頂有一個斜月三星宮，那道長就在這三星宮中。其門下弟子不計其數，你順著這條笑道上山，不到七八里路程，就可以找到了！”
“此處是方寸山？”猴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苦苦尋覓了十幾年，今日無意中竟然來到此處。
“正是！”樵夫道，“你難道知道此山的名字？”
“我尋找它好久了！”猴王心裡萬分高興，“剛才聽到你唱的那歌兒，我就想他肯定就在此附近。”
“哈哈！”那樵夫笑道，“原來你是想學歌兒啊，我可以教你啊，要想學歌你就說清楚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你想學的話我會教給你的，你想要學我當然不會不教給你啦！不可能你說要學我不教給你”
樵夫的話沒說完，猴王早已經急匆匆地順著笑道向山頂尋去。
猴王在山上尋了不知多久，走了不知多少里路程，可那見到什麼三星宮和道士啊！猴王再仔細地尋找一番，然而還是一無所獲。
疲累的猴王終於停下腳步，坐到一顆大樹下面歇息。
“難道那樵夫騙我，故意作弄我？”猴王心暗道。但仔細一想，似乎有些蹊蹺，那樵夫唱的那歌兒，猴王怎麼都覺得耳熟，似乎在哪聽過，卻又說不白道不明。
正在猴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突然頭頂一陣劇痛，只聽“哐”的一聲，一個東西砸在他頭頂上。
猴王頓時被砸得眼冒金星，正想發怒，卻發現砸在他頭上掉在地上的是一個葫蘆。仔細一看，正是自己曾經在水簾洞裡遇到的那個會說話的葫蘆。
“又是你！”猴王衝著葫蘆怒道。
“呵呵呵呵，對不起對不起！”葫蘆連忙笑著道歉，“我剛才在樹上和果子玩耍，卻哪知一不小心掉了下來。你也真是的，沒事兒你坐在大樹地下幹什麼呀，你那硬邦邦地猴腦袋，把我屁股都撞痛了！”
猴王心裡大怒，當年它騙了他的酒喝完之後，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現在又沒來由的責怪他，猴王火冒三丈，正要發作，卻仔細一想，問葫蘆：“須菩提道長是不是在這座山上！”
“哎呀，你怎麼老是向我打聽他啊？這麼多年了，你還忘不了啊！”葫蘆道。
“我覺得只有他能夠解開我心中的疑惑。”猴王道，“十幾年前，我從花果山裡出來，苦苦地尋找他，卻沒想到”猴王說到傷心處，不覺掉下了眼淚。
“你不是不認識他嗎，你都從來沒有見過他，你怎麼這麼肯定他能幫你！就因為做了夢就糊里糊塗四處尋找他。”葫蘆道，“我以為我是隻葫蘆，沒有腦子，所以不會考慮問題，沒想到你比我更沒腦子！”
“你不懂！”猴王道，“這是我心裡的故事，你永遠不會明白的！”
“什麼故事，說出來讓我聽聽吧！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葫蘆道。
猴王坐在大樹底下，望著遠方，久久地沉思後，道：“我是一隻猴子，但我卻不知道我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我的生命該向何去。我只知道自己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每當夜裡，在睡夢中，總是有一股來自靈魂的力量將我帶向另一個地方，似乎有一種什麼事情在等著我去做，而我卻做不到。每天夜裡，我都在掉眼淚，可是我卻不知為何而哭泣。我原以為自己做了花果山的猴王，從此就在那裡過完一輩子，這可能就是我生命的使命。然而我卻發現，做了猴王后，每天都只能站在山頂上幫我那些玩耍的猴兒們望風，只要見到危險就大呼一聲快跑，然後帶著猴兒們跑得都快斷了氣。除了這些，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一個老猴子告訴，這就是命，誰叫我們是猴子呢？我從來不曾懷疑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卻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命卻與其他猴子不同呢，為什麼我總是有那麼多殘缺的記憶，讓我一再的迷茫。直到有一天，那老猴子死了，我不明白死亡是個什麼概念，老猴子臨死時告訴我，死亡是生命的完結，也是天註定的，有開始就有結束。我當時就想，我不知道我的生命為何而開始，也不知道何時結束，如果生命是個過程，那麼我的生命的旅程是不是走錯了路？因為我總是覺得，我可能並不是一隻猴子這麼簡單！”
“哈哈哈哈！”葫蘆聽了大笑，“我以為你沒有腦子，沒想到你的腦子這麼複雜，聽你這麼說我都有點頭暈了！太複雜的事情想起來就頭痛，看來還是沒腦子好一點！”
“你說什麼！”猴子有些怒了。
“我沒有說你什麼！”葫蘆道，“那你就知道那個須菩提一定會幫你解答這些問題啊？”
猴子搖搖頭，喃喃道：“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還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來尋找他！”
猴子痛苦地緊閉雙眼，沉思一會兒，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這個須菩提總是和我的某些事情聯絡在一起，還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似乎我的一切他都知道似的。沒辦法我只能來尋找他，希望他能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哎！”葫蘆嘆了一口氣，道：“花果山那地方多美啊，你在那做一隻自由自在的猴子多好啊，不要去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像其他猴子一樣整天開開心心的。何必這麼自己為難自己呢？”
“你永遠不會明白我心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