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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靳詳失敗感填胸,滿臉沮喪和羞愧,回報孔明道:“沒等我開口,郝昭就阻止了我下說詞。”

可是孔明仍然不肯放棄,他看著靳詳的眼睛,認真地說:“你可以再去見他,把利害關係講述清楚。——他不是還沒有聽到你的陳述嗎?”

靳詳有好幾分的不情願,可是又不能拒絕丞相。——好多人往往都是這樣的,自己不甚情願做的事,但又不得不去做。否則,或難以生存,更難以發展。靳詳約略停頓了一下,道:“遵命。我再去試試。”

靳詳跨上馬匹,心意略帶幾分煩憂和無奈。他想:“這一回我索性不進城門之內吧,郝昭讓不讓我進去還說不準。說不定還要受小小守門官的臉色,真倒了八分的黴了。”他走到了城門之下,請守門官邀請郝昭前來說幾句話。果然,守門官板著面孔,絲毫沒有第一次見他時那麼客氣了。靳詳心裡很有些感覺,但也無可奈何。這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是同樣的道理。有事哀求別人,就談不上平起平坐了。

等了好一會兒,郝昭才出現在了城樓上。靳詳勒住馬,仰著頭高叫道:“伯道賢弟,您聽愚兄對您說:您據守著一座孤城,怎能抗拒幾十萬的人馬?現在不早早歸降,恐怕後悔都來不及了!賢弟不歸順大漢而事奉賊魏,為什麼不知天命、不辨清濁呢?伯道賢弟好好想想吧,愚兄也是為您著想啦!”

郝昭微微俯著臉,抑制著心中的惱怒,拈著弓,搭著箭,但沒有拉弦,用箭鏃指著靳詳而呵斥道:“我要說的話都跟你說過了,你還要再說什麼呢?你趕快退回去吧!我不向你射箭就是了!”

仰望了一下郝昭指著自己的箭頭,靳詳的最後一線希望破滅了。他緩緩的掉轉馬頭往回走,感覺自己是如此的失敗,且顏面丟盡。……到得諸葛亮的營寨前,他似乎又加重了自己的羞慚和自卑。他簡直不好意思再往前拜見丞相了。但是,他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拜見丞相,向丞相訴說了郝昭的死心塌地和不可撼動。

還好,諸葛亮沒有過分責怪靳詳的勞而無功,而是怒罵郝昭道:“匹夫真不識抬舉,無禮太甚!難道膽敢欺負我沒有攻城的器械?——事不宜遲,不要等到他救兵來到,應該火速進攻!”

於是令軍中連夜打造了大量的雲梯,每乘上可以站立十多個人,周圍用木板護衛,令又準備了若干軟梯、繩索、鐵鉤等等,準備一舉拿下陳倉城。

四更天的時候,蜀軍中即生火做飯,五更天時軍士們已經完全用餐完畢。在一陣戰鼓咚咚咚震響之後,蜀軍軍士們喊聲震天,按雲梯分成的各個戰鬥小隊一齊奮勇向前,運送著雲梯向城牆衝去。剛剛到達城牆根,正準備架起雲梯向城牆攀登時,聽到城牆之上也戰鼓聲震天價響,隨即澆下了好多燃燒黃油,火箭、火球紛紛而下,夾雜著箭鏃如雨般的射擊,蜀軍軍士及雲梯等攻城器械全部被火舌所吞沒,蜀軍被燒得嗷嗷直叫的不計其數,還有的從雲梯上跌落而下,一時也不知摔傷摔死了多少。眼看著攻進城內毫無希望,只能白白的增加傷亡、燒燬雲梯等器械。因此,蜀軍只得急忙鳴金收兵。儘管如此,但所造成的傷亡和被燒燬的器械已經不知其數了。

慣用火攻戰術的孔明,這一次被魏軍用火燒得一敗塗地。一時的,挫敗感幾乎把他擊毀。他惱怒得幾乎要爆炸,很少大聲吼叫的他,這一回卻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道:“賊兵燒燬了我的雲梯,別以為我就沒有別的辦法!”

於是下令連夜在原來數量的基礎上,又整修、打造了若干衝車。次日早晨,改善了伙食,讓士兵們飽餐了一頓,而後擊鼓吶喊,勇猛衝擊。眼見得衝車將要撞擊城牆、城門時,忽然從城牆之上掉落下巨碩無比的石塊來。那石塊每擊打衝車一次,即刻就躍起到空中,然後再猛力砸下來:原來那些巨石都是被鑿了眼的,用繩子繫住的,城牆上多名士兵在掌控著它們,使勁兒不斷地猛砸蜀軍的衝車。蜀軍的衝車有的被砸壞了前面的橫木,有的被砸壞了帶動輪子的軸子,還有的輪子被卡住,動彈不得……箭鏃紛紛而下,有的蜀軍“啊”的一聲即被射死,還有的被射中傷,嗷嗷直叫,哭著喊爹叫孃的也有。結果城牆城門沒有被撞破,士兵們卻死傷嚴重,衝車們也被擊打得殘破不堪,有的已經完全癱瘓。

孔明又一次的跌入失敗的汙泥淖,好久才緩過神來,極其沮喪地接受了衝車毀人傷亡的殘酷結果。

當天晚上到三更天的時候,孔明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覺,但很快又醒來,覺得頭昏昏的,兩個鼻孔幾乎不通氣,感到極為的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傷風了。因為睡不著而坐起了身,伺候他的衛兵給他端來了一木碗熱茶,他飲了下去,感覺似乎稍稍好過了一點。他仍然坐在床上,忽然,像藝術家突然產生了靈感似的,他想出了一個辦法:用土填!對,用土填城壕!但立即,他又覺得這個“靈感”不能起根本作用,魏軍可以用射擊箭鏃等方法進行反制。可就在這時,他的另一個辦法又突然冒出來:既然地面上難以進攻,何不轉入地下?對,轉入地下。挖地道,一直挖到城牆裡面,讓一個小分隊鑽到城裡,然後開啟城門,我大部隊蜂擁而進,勢不可擋……

於是孔明令廖化率領三千鍬钁軍——類似於後人的工程兵,白天休息,夜晚掘地道,一直挖到了城裡頭。有句俗話說:“眼怕手不怕。”一夜下來,所挖的地道並不長遠,但幾天十幾天下來,所挖的長度就相當可觀了。廖化頗為興奮地向丞相報告說“地道已經挖到了城裡”,孔明也改變了憂慮的容顏,令廖化準備夜間行動,帶領士兵攜帶上工具和武器,鑽到城裡,砸開城門。大部隊緊密配合,如洪水猛獸般衝殺進去。

話說由廖化帶領的一小股部隊沿著地道悄悄的向城裡鑽進。剛一鑽入地道,就聞到了一股似乎尿屎臭的味道。越是向裡走,其臭味愈加濃烈刺鼻。大約較為接近城牆根的地方,那惡臭就更加難聞了,簡直能把人燻昏。走在最前面計程車兵用燈籠仔細照了幾照,發現前面竟有好多坨臭粑粑,其尿液大約早滲進泥土裡了,但惡臭是烈性的,因為地道里絲毫不通風出氣。再借助燈籠光向前望去,其地道已經被泥土和石頭堵得死死的了,根本就沒有藉助這地道進入城裡的一絲可能性了。廖化不服氣,不死心,令士兵們挖土蓋掉了臭大糞,親自到前面察看,結果他不得不承認:魏軍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發現了這地道,並且用土石截斷了。

作為戰略家戰術家的孔明,這一回真像是陷入絕望的深坑。他坐於榻上一個時辰都沒有吭聲,沒有進食,也沒有喝水。面容也似乎消瘦了一些,頭髮明顯的比去年白得多了。皺紋也有所加深,變得繁密。看上去已然頗顯老態。

孔明正在孤獨而憂悶之時,忽然探馬前來報告說:“東邊救兵到了,軍旗上寫的是‘魏先鋒大將王雙’。”孔明集合起大小將領商議,問道:“誰可去迎戰王雙?”魏延應聲而出道:“我願意前往。”孔明道:“你是先鋒大將,不宜輕率出戰的。”孔明怕開首就折損先鋒大將,于軍不利。於是又問道:“誰敢迎戰王雙啊?”

裨將謝雄應聲答道:“我願意前往,誓殺賊將!”孔明允諾,當即撥給謝雄三千軍馬。謝雄率軍而去。孔明想:謝雄孤軍而去,甚是不穩妥,還要撥一支軍去,必要時有個照應才好。於是又問道:“你們誰敢再去啊?”裨將龔起應聲表示願意前往。孔明也調撥三千軍馬與他。龔起剛剛離開,孔明心中就想:“如果城內的賊兵衝出城外,與敵援軍對我軍構成夾擊之勢,就不太妙了。”於是他下令將軍馬退出二十里之外下寨,假如賊兵從城裡衝出,則殺其一個措手不及。

謝雄率軍前進,遠遠的便探得魏軍來到。望見魏軍大將王雙那雄偉的身軀和兇猛野獸般的氣勢,謝雄不免有些膽怯了。但是,現在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想:“那肥長的身軀,說不定愚拙死了!”因此他殺氣升騰起來,迎著王雙衝了上去。兩人都沒有打話,這人生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廝殺。跟動物相同的是也許就是為了爭地盤,跟動物不同的是並不是直接爭奪交配權的。一接觸第一個回合,謝雄就感到對方力大無比,到第四個回合時,他被王雙砍中,跌落馬下,鮮血直流……。

將領被殺,蜀軍膽怯而士氣受到損抑,急忙後撤,王雙凶神惡煞般的緊追而上。原先謝雄的人馬跟龔起的人馬合成了一處,氣勢才有所壯大。可王雙似一頭兇猛的雄獅,只知道進攻不懂得後撤似的,勇猛地向龔起直衝過來。龔起手握著長槍,眼睛死死的盯住王雙,力圖尋找對方的破綻。但王雙力大無比,也頗具一定的靈活度。交馬只三合,就將龔起齊腰砍斷,瞬間跌落馬下。

蜀軍抵敵不住,迅速地向後撤退。王雙兇橫著臉面,得意而輕蔑地望著蜀軍紛紛逃跑,也不再追擊。他也許是有些疲勞了,或者是疲勞又飢餓了。

原先謝雄、龔起麾下的幾名將校帶領敗兵歸來之後,跪在孔明的面前,向孔明報告了謝雄、龔起被殺的情況,孔明大驚,顯出了痛苦沮喪的表情,但立馬振作了一些精神,令廖化、王平、張嶷三名將領出擊迎戰。

兩軍對圓,如準備搏鬥的兩個獅子族群。張嶷首先出馬,王平、廖化穩住陣角。雙方沒有打話,王雙縱馬向前,張嶷穩立不動。雙個人交馬,搏戰了五六個回合,看不出明顯的勝負。王雙忽然轉身回走,張嶷隨即策馬追趕。王平恐怕王雙有詐,張嶷有失,連忙高叫道:“不要追!不要追!”張嶷領悟了,急忙回馬,可仍然稍遲了一點:王雙的流星鎚迅疾打過來,擊中了張嶷的後背。張嶷伏於馬鞍上繼續奔跑,王雙回馬追趕了過來。見此情景,王平、廖化幾乎同時向王雙夾擊過去,王雙見勢不妙,才勒住馬,撤回而去。

王平、廖化在兩邊護著張嶷回到了自己的陣營。可這時王雙驅趕著大量人馬猛殺過來,蜀軍戰死、受傷者很多。而張嶷撤回後卻吐了兩口鮮血:一是因為大概牙齦出血,二是因為牙齒嚼到了舌頭。幸好好像不是內臟破裂。如果內臟破裂,性命就難保了。

……話說謝雄魂脫離開他的軀體後,沿著一片山坡向遠方的一處山凹飛移而去,然後在那裡跌落而下。在一處凹陷進去的巨大山石下躺著,度過了沒有絲毫生存感覺的幾天。而後才慢慢產生了一些神志和智慧,意識到了自己已經離開了人世,成了陰間的一個鬼魂。他慢慢的回憶起了王雙那碩長的身段,那黑巴巴的臉,那凶神惡煞般的神情,心中不免仍然存有幾分膽怯。他想:那個時候我完全可以後撤。好漢不吃眼前虧,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後撤了,可能於顏面有些過不去,也可能引來他人的蔑視和嘲笑。但我人在,身體好,苦練馬術和槍術,就不能說沒有什麼挽不回的。是的,身體在,原先的一切就不能說沒有挽回的希望。在哪裡栽倒了,是可以在哪裡重新站立起來的。可是,現在,已經太晚了……。謝雄魂這樣想過一陣之後,感到自己虛弱、飢餓極了。他扶住石壁,用力站起了身,而後努力著向前挪動步子,只能蹣跚著小步走。他走到了山凹旁邊的草木中,吸取了一些草木之氣及天地間的元氣,慢慢的,方才增長了一些勁頭。這時,他忽然想起家中的老母親和哥哥嫂嫂了。哥哥嫂嫂是去年剛結的婚,這是哥哥去年趁人帶信到軍中來說的,可他一直不曾有假日回去。現在,我已經不在人世了,但願可以讓我回去一趟吧。這樣想完,他就向最靠近這裡的一處閻王府走去,想去請假回老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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