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馬超軍風起雲湧般進了城，韋康率領大小將校四十餘人拋卻了兵器，跑到馬超面前，拜伏於地，以表歸順。
馬超騎在戰馬之上，手握長劍，令他的將士們將韋康等共四十一人圍在中間。他憤怒地說：“前些時，你們拼死力跟我對抗，將我的將士射死於城門之外，不讓我們攻進城門一步！而今，你們糧草沒有了？兵力不足了？援兵一個也不來了？已經是死到臨頭了？現在來請求投降，讓我饒你們不死，供給你們錢糧過太平日子，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啊！——如今情況緊急了要活命了向我投降，哪裡是什麼真心！——通統的斬！一個不留！”
辯解，哀求，嚎哭，痛罵，喧譁騷動了片刻，四十一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血流成了灘，連線成了網，鮮紅漸漸變作了暗紅。
……幾天之後，四十一個靈魂在一處山凹裡相遇，會合。韋康屬下的一名小校魂悲傷著臉，抽噎著問韋康道：“韋將軍，我們已經都丟掉了武器，誠心歸順的，可馬超為什麼還要殺害我們呢？”
韋康魂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只回答了四個字：“殺人立威。”
另一名將校魂順著韋康魂的意思進一步解釋說：“就是殺雞給猴子看。另外，我們歸順他，是屬於改變了原來的心志，是對原主公的不忠誠。如果我們對待他還像對待原主公這樣不忠誠的話，這是他特別忌諱的。因此，不如一刀砍死我們，既樹立了生殺予奪的絕對權威，又消除了我們未來可能對他不忠貞的隱患。——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有個小將校魂道：“那我們幾十條人命就不值錢了嗎？”
有魂回答：“值錢。在馬超的眼裡，可能不如幾十條狗或幾十只雞，或者相當於幾十棵草。”
又有個小校魂道：“後來我聽說，那個拒不投降馬超的參軍楊阜，馬超又為什麼不殺他呢？反而殺我們歸順之人呢？”
另有一魂回答道：“這個，你還想不通嗎？——楊阜忠於原主公，不肯事二主，這正是馬超未來所需要的。他需要的是一個對他忠誠的人，而並不是看重某條人命。樹立自己的絕對權威是目的，而殺人與否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和方法。至於事情的將來能不能按照他的意願去發展，那又是另一回事。”
已經沉默了一會兒的韋康魂道：“就是這個意思。”
……話說經過了好多時日的折騰、煎熬、殺戮之後，馬超佔據了冀州城，城內的老百姓好不容易才重新迎來了和平安定的時光，可以較為自由的進城，出城，生產，買賣，吃飯和睡安穩覺。
在這較為和平安定的時光裡，年輕人趙月也似乎白胖了一些。他才二十歲出頭一點，已經身為馬超麾下的裨將，其前途可謂不可限量。在這和平的時光裡，雖然不斷地習武、操練、比拼，獎懲，但畢竟比奔波打仗隨時可能傷亡要安穩幸福得多。
這不，這天晚上，他年青的妻子和廚子忙了好幾木碗葷菜、素菜，讓他好好兒的飲了幾桮，不是節日，卻過成了歡歡喜喜的節日。
他心情好，年青的妻子也心情好。晚飯後，廚子去洗鍋洗碗，他們夫婦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又到家前屋後轉悠了一番，並且非正式的規劃了一下家園以後的改進和美化，而後便回家洗漱就寢。夫妻兩個開始行其男女好事。
事情只進行了一半，突然傳來了“嘭嘭嘭”的敲門聲，隨即就傳來了門被撬開的聲音。夫妻兩個迅速中斷了事情剛剛坐起身時，多名武士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隨即就把他們捆綁了起來。
趙月憤怒地吼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夜闖私宅！我是馬將軍麾下堂堂的將軍，馬將軍會饒不了你們的！你們應趁早識時務，放開我們，退出去！——我是趙月將軍，你們有沒有搞錯人？”
一臉兇肉的武士官道：“怎麼會錯？我們要抓的就是你趙月！我們是執行的馬將軍命令，等著你去見馬將軍再囉嗦！”
趙月被幾個武士押解到馬超處。馬超板著一張憤怒的臉瞪著趙月。趙月的雙手被綁在背後——即所謂的“面縛”——，但他仍然磕頭到地，道：“馬將軍，馬將軍救我！他們為什麼抓我呢？”
馬超哼了一聲，道：“我問你，你的父親是不是在歷城的趙昂？”
趙月：“不錯，正是家父。”
馬超：“我再問你，你是不是趙昂的兒子？”
趙月感到這話問得多餘，但為了活命，他當然不厭其煩。他答道：“不錯，我是趙昂的兒子。”
馬超：“這就行了！你父親夥同幾個奸逆起兵反我，我就先殺了他兒子，然後再活捉他本人，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趙月：“這，這可能是奸人的誤傳！……即便……，可是我對您馬將軍是忠誠的呀！我是忠誠的呀！我無罪啊！”
馬超：“我殺的是趙昂的兒子！我管你有沒有罪幹什麼呢？——來呀！拉下去！斬！”
趙月仍在拼命喊著“我沒有罪，我沒有罪啊！”當大刀砍過他脖子的時候，喊聲戛然停止了。
……話說在冀城北區的一所住宅裡，馬超的妻子楊氏和三個兒子及家丁數人正在用著晚餐。忽然大門外有人叫喊道：“梁寬、趙衢兩將軍派人送一筆薄禮給馬將軍家。”
楊氏感覺稍稍有些意外，但既然人家送禮而來，豈有不熱情接待之理。於是令家丁開啟了大門。大門一開啟，幾十名武士一湧而進，禮物沒有見著，瞬間楊氏及家人全被控制了起來，他們晚飯沒有吃完便是自然的了。
楊氏大喊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如此無禮！你們憑什麼抓我們母子呢？有什麼話，你們直接跟我夫君商量就是！還不趕快放開我們？算我求求你們行行好不成嗎？”
武士頭目道：“少廢話！我們是按令行公事。有什麼話，你們直接跟梁、趙兩將軍說便是。——押走！”
眾武士將馬超的妻子楊氏及家人近二十人押到梁寬、趙衢處，梁寬、趙衢令臨時分男女關押在兩所牢獄中，便叫隨時聽候處置。
約三更天的下半個時辰，有細作報告梁、趙兩將軍道：“馬超由歷城大敗而回，正向冀城方向奔逃而來。”
又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梁、趙兩將軍便穿戴好來到了城樓之上，並下令將楊氏等近二十人押至城牆上。天矇矇亮的時候，眼見得馬超帶領著失敗之兵到達了城下。馬超在樓下高喊道：“開門！快開門啦！”
梁寬、趙衢在城樓上命令士兵道：“放！”於是箭鏃密密地向前下方飛去。立刻聽到有人受傷慘叫的聲音。有的悄無聲息者也許已經死掉了。
梁寬、趙衢威武地立在城樓上，對著馬超大罵道：“背主忘恩、不仁不義的東西，殘暴無度、不忠不孝之徒，今天也該跟你算總賬了！”
馬超自恃勇武無比，哪肯甘居梁寬、趙衢的下風，於是也大罵道：“梁、趙二賊你們給我聽好了！等我殺進城去，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敲碎你們的骨頭！”
梁寬、趙衢：“好！好！馬超奸賊你嘴硬！罵得痛快！現在我們就準備送禮物給你了！你在城下注意接好禮物！”於是便下令將馬超的妻子楊氏押到城牆上，一刀砍下了她的頭顱，然後將屍體和頭顱扔到城牆外讓馬超看。
接著扔下去的屍體還有：馬超的三個兒子及至親之人，共十八具。……
……話說自姜敘、楊阜率軍而出跟馬超作戰之後，歷城內獲得了暫時的平靜。軍民們睡了大半夜的安穩覺。
到了四更天的時候，城門外忽然有人喊：“開門！快開門啦！”
守門官問道：“你們是哪個的隊伍？”
城門外喊道：“姜敘！我們是姜敘的隊伍回來了！”
於是城門官開啟了城門。城門一開啟，五六十名騎兵一擁而進，城裡面的人這才知道原來是馬超的隊伍。
馬超率士兵從城門邊開始殺人，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兩個。看見老百姓家的房子，直接用木棍撬開門，然後再殺光裡面的人。往往被首先殺死的是那些年幼的或年老的，因為他們有的壓根兒就被嚇得挪不開步，即使逃跑得稍快一些的，也逃不過飛奔戰馬上的刀槍。也有的年輕人或中年人奔跑得較快，或者有的手拿著木棍進行反抗的，但終究抵不過騎兵們的長槍和大刀。於是馬超隊伍所經過的一路，幾乎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馬超率領的騎兵隊伍前進不停，殺人不止。他們一路的殺過來，來到了姜敘家的門前。用木棍撬開了大門，進到門內殺死了十幾個人。一個滿頭披掛著長長白髮的老婦人從旁側的小門逃出，向那後園的草木竹子林中奔跑著。大約奔跑了一箭多地的時候，她就被後面趕上計程車兵抓到了。她被士兵抓到之後，大約是感到生存無望了吧，便絕望地破口大罵起了馬超及其士兵：“馬超逆賊！不忠不義的逆賊，不仁不孝的逆種！你們殘害忠良，濫殺無辜，你們將來是不得好死的！是要遭報應的！”
馬超及一些士兵知道這名老婦人就是姜敘的老母親。因此馬超快速奔過來，一刀砍去了姜敘老母的頭顱。那白麻似的頭髮似銀子一般的白，鮮血從那雪似的白髮間汩汩流出。
殺死了姜敘的老母親之後，馬超的隊伍馬不停蹄，繼續勇猛向前。他們奔跑到了尹奉家的宅地。一個年輕人大概是遠遠望見行兇的馬超軍士了，從後院翻牆到了院子外，只可惜大概是因為過於慌忙，竟從院牆上栽了下來，跌傷了一條腿，就那樣一瘸一拐地逃跑，可不久即被追趕和包抄過來計程車兵發現，一長槍便搠倒了他。他似乎還慘叫了一聲的，但很快就不叫了，也不再動彈。而大部分計程車兵都從撬開的大門衝進門裡，把所有看見的和被搜出的人都殺了個精光。
殺完了尹奉的全家人，接著馬超的隊伍又奔跑、殺進了趙昂家的庭院。一名婦女看到士兵殺進院子了，跪在地上懷裡抱著嬰兒，臉色嚇得煞白，說不出其他的話，只是一邊磕著頭，一邊喊道：“我替寶寶叫叔叔，好叔叔饒寶寶性命啊！我替寶寶叫叔叔，好叔叔饒寶寶性命啊！我替……”
趕過來計程車兵也許聽到婦女所喊出的意思了，似乎猶豫了一下，似乎產生了一絲柔意，但大概是服從命令的力量很快蓋過了他的柔心腸，他一刀砍死了婦女，接著又一刀砍死了小孩。那小孩看上去大概有一週歲的樣子。
所有被望見的人都殺完了，馬超的隊伍便停下來生火做飯。本來他們連夜逃奔就很疲憊，再加之誆入城內連續不斷的奔跑，殺人，所以更是疲憊不堪。除了部分士兵輪流站崗之外，其餘的人都酣睡了一場。
第二天清晨，探子向馬超報告說：夏侯淵的大軍浩浩蕩蕩地向歷城奔殺而來。馬超自知人少兵疲，即便是連同馬岱、龐德的隊伍，也難敵夏侯淵的大軍。於是三十六計選上計，棄城向西而逃。奔逃了二十來裡，忽然發現遠遠的前方已經有一支隊伍擺開陣勢，為首的一員大將是楊阜。馬超一見楊阜，分外眼紅，咬牙切齒地拍馬挺槍，徑直向楊阜刺殺過來。
可此時楊阜的身旁，共有家族兄弟七個人，見楊阜將有危險，就一齊包抄過來助戰。在馬岱、龐德抵擋住後軍的情況下，馬超獨自面對楊阜弟兄七人。他注意避開被群攻，而是尋找相對落單的一個，一擊斃命。如此，馬超各個擊破，一共殺死了楊氏弟兄六人。楊阜身中五槍，正在危急之時，夏侯淵大軍趕到，馬超望風而逃。
幾天之後，楊氏弟兄六人的靈魂在山野一處的洞前會合。他們悲憤、嘆息之餘，不得不慨嘆，殺人魔王馬超的武藝，真是太高強了。如果一對一，幾乎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