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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深夜,長沙遠郊的一座山坡上,獨自坐著一個鬼魂,悠悠然的在苦思冥想著。他就是楊齡魂。

他來到這陰曹地府,已經接近一個月了。對於他的戰死,看官們也許早已有所知曉了,這裡再簡略說一說。約一個月前,關羽率軍前來攻取長沙,本來老將黃忠想要出戰關羽軍的,而年輕好強、自信滿滿的他卻主動站出佇列道:“哪裡需要老將親自出戰啊,只就我手中定能活捉關羽那廝!”太守韓玄愣了一下,然後轉為十分高興的樣子,令楊齡率領一千人馬,飛奔出城,迎戰關羽。行進了約莫五十里,遠遠的望見那道路上塵土飛揚,似有遮天蔽日之勢。楊齡登上高處仔細瞧瞧,果真是關羽軍馬來到了。他急忙令隊伍擺開陣勢。他立馬於陣前,罵道:“匹夫關羽,犯我疆界,恬不知恥,前來送死!還不下馬請降,求一條活路!”他原以為關羽要回罵幾句的,沒料到他像是對著一名聾啞者痛罵的,真感覺有些不對勁兒。正這樣想著的時候,沒料到關羽已經飛馬挺槍衝擊到他的前面了。他急忙挺槍迎戰。第一個回合便覺得力不從心,到第三個回合時,他已經被砍落於馬下了。

楊齡的靈魂脫離開他的軀體,來到了這長沙城遠郊的這座山坡上。幾天之後產生了一些神志和記憶,慢慢地細細地回顧了自己戰死前後的情況。接著的一些天,他又跟左鄰右舍的一些鬼魂相識,有的甚至成了可以隨意交談的朋友。這其中,三教九流,各式人等,幾乎無所不有。慢慢的,他的資訊源簡直來自四面八方,甚至連通了古代和未來,本邦和外邦。對之前的認識稍稍有了些改變和拓展。

過了一兩年之後,他又意外地得了一場大病,並且具有強烈的傳染性,他只能被隔絕於一個山洞裡,數日後才熬過了這場大難。現在,他依然很少跟旁人接觸,生怕自己的疾病仍然具有傳染性。於是成了一個孤魂悠悠然地看著天地,看著山間的草樹,看著跑來竄去的野兔野貓或高高飛翔的山鷹。獨處的時候,很可能會令人想明白一些事理。他這才想起了自己在人間年青時的激情、衝動和荒唐。他很是後悔地想到:關羽,一個斬華雄、顏良、文丑,過五關,殺六將……的人,年青的我怎能輕言活捉關羽呢?當然,對關羽,也沒有必要去鬼化他神化他,他也不是不可戰勝的,然而,需要的是實力,是智慧,而豈能單憑勇敢和衝動呢?可是我當初對關羽其人幾乎一無所知!而當時,我自己的武功也已經荒廢了數個月了,怎能逃脫戰不過三合而殞命的悲慘且可笑的結局呢?

……一個輪流旬休日的中午,刀斧手牛大閒著沒事兒,就跟一名叫劉三的同事到長沙街上晃悠,之後兩個人一同到酒館吃飯。剛幾桮酒下肚,忽然鄰桌的一名中年男人過來敬酒。牛大一時的愣住了,覺得這陌生人前來敬酒似乎有些不合常情。這時,敬酒人開口說話了:“怎麼?不認識我了?——您不是牛家村牛二爺的大公子嗎?我跟你是一個村的呀!我家在村子的最南邊,我姓陳。”

陳姓中年男這麼一說,牛大忽然想起來了:“哦,對了,您是村子南邊的陳叔。都怪我,一時的竟沒能想出來,請陳叔恕罪,恕罪!”

陳姓中年男:“貴人多忘事兒,正常的,正常的。”——一桮酒敬完後,牛大又還敬了陳叔一桮。

於是牛大的同鄉人及同事把酒菜合在了一起邊吃邊聊。好在酒都是一樣的,混在一起吃也無所謂。陳姓中年男道:“牛大公子好像也不常回家啊。自從你外出成了公人之後,我就好像一直不曾看到你。”

牛大:“是的是的。有個公務在身,常常脫不開身的,因此也不經常回家。——陳叔您這是走親戚呢還是……?”

陳姓中年男:“我是跑點小生意到這裡的。——恕你陳叔多言,——你現在在長沙的哪個衙門高就啊?”

牛大:“不怕陳叔笑話,哪裡是什麼高就啊,一個小卒而已。”

陳叔:“不像是一個小卒,肯定不是騎馬挺槍揮刀打仗的。你年紀輕,慢慢來,往後總會升官的。——恕你陳叔多言,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牛大笑了一笑,道:“說了你陳叔不要受到驚嚇。”

陳叔:“什麼事能讓你陳叔受驚嚇啊?——我倒有點不相信我被嚇倒呢。”

這時,牛大的同事劉三插話了,他做了一個用手砍脖子的動作,道:“就是幹這個的。”

陳叔:“哦,專殺犯人的?”

牛大又笑了笑:“是不是犯人我們也不知道,反正上司叫我們殺誰我們就殺誰。上司說一個‘斬’字,我們就把那人頭砍掉,說一個‘不’或‘慢’,我們就不斬。我們的工作就這麼簡單。”

“哦,”陳叔感嘆道:“威武!……那犯人見到你們,不就索索發抖嗎?”

牛大的同事劉三:“哪裡啊,平時人們又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我們臉上又沒有寫字兒,我們純粹是聽令罷了。”

……他們又談了其他一些家常。臨分別時,陳叔對牛大說:“我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你有什麼信要帶給牛老爺嗎?”

牛大:“哦,剛才聊這麼多,倒是把大事情給忘了。——請陳叔帶個口信兒給我家父,就說我過個把月就回去給他老人家賀壽。到時候我告假回去。”

陳叔:“好的。這信我一定帶到,絕不放自己口袋裡。”——其實只是個口信兒,說“放口袋裡”,是陳叔的幽默說法。

第二天,牛大即正常當班了。這實在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他們刀斧手隊正常換了班。牛大和他的隊友們都按照指令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一會兒,只見一名將軍飛馬來見太守,看上去好像是老將黃忠。一到太守府,就聽到有吼叫、抓人的異響。接著聽到了太守大吼的聲音:“我看了你三天了!你竟敢欺騙我?你前天不用力作戰,一定有私心,昨天你馬失前蹄,他沒有殺你,一定是暗裡有勾通的,今天你兩次虛拽弓弦,第三次箭卻只射他的盔纓,留著他的腦袋,怎麼不是外通勾連呢?現在如果不斬掉你,一定是後患!——來啊!推出城外!斬!”

牛大一聽到命令,火速跨步向前抓住犯人——果然是黃忠——的後背的繩子。和他一起的還有其他兩三名刀斧手。

刀斧手牛大等人將黃忠推到城門外,正準備行刑時,忽然一人飛身隔開了黃忠,大刀一舞,牛大沒有反應得過來,頭顱就被砍落於地了。

牛大的沒有反應得過來,恐怕是其慣性使然。以前這個時候,都是他準備用刀砍人的,哪料到今天反會被人砍呢。

陳叔倒是沒有失信,口信是準確地轉達給牛大的父親了。只是牛大沒有能活著回去,而他的靈魂在那天的深夜回家了一趟。……

……有人說,軍人往往脾氣暴。這話似乎有一定的道理,職業對人的性格是確有一定的影響的。

話說長沙太守韓玄,平生不僅僅脾氣暴,且動不動就責罰人甚至殺人,眾人多半厭惡在心而不敢言說。

這一天,韓玄忽然聽到探子來報:關羽已經率領人馬向長沙城方向開進了。韓玄急忙喚老將黃忠等人前來商議。而年輕將軍楊齡主動請纓帶兵出擊,在離城約五十里處兩軍交鋒,關羽利索地將楊齡砍落於馬下,又利索地一直追打到長沙城下。如驚弓之鳥的韓玄只得令老將黃忠出馬,韓玄坐於高處觀察戰鬥實況。只見黃忠跟關羽交鋒,連續格鬥了一百多合不分勝負。韓玄看得戰戰兢兢的,甚至心驚肉跳,他想:要是失去了黃忠,自己就更糟糕了。於是立即令鳴金收軍,方保得了黃忠的絕對安全。

第二天早飯後,韓玄又坐到城樓上觀戰。黃忠率領數百騎人馬殺過吊橋,再與關羽交鋒。又搏戰了五六十個回合,不分勝負。此時的作戰似乎帶有了武藝競賽的氣氛,雙方軍士喝彩聲沸騰,戰鼓聲急促震響。關羽忽然撥馬後撤,黃忠追趕而上,突然間黃忠戰馬前蹄踩空,馬屁股上翻,將黃忠掀落於地,把樓頂上的韓玄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關羽即迴轉馬頭,雙手舉著刀,然而卻沒有砍殺黃忠,只是斥責了兩句什麼。而此時的黃忠卻急忙提起了戰馬的前蹄,飛躍上馬,急速奔入了城裡。

韓玄快速走下城樓來,滿臉疑惑地對著黃忠:“怎麼回事?”

黃忠:“這匹馬好久不上陣了,竟發生了這種閃失。”

韓玄仍然疑疑惑惑地顯出不甚滿意的臉色,道:“你能百發百中,為什麼不射箭呢?”

黃忠:“唉!只能來日再戰了,我一定佯裝失敗,把他引誘到吊橋邊再射他。”

韓玄:“你那馬老衰了,換我這匹青馬吧,它還年青力壯著呢。”說完,即將自己的馬跟黃忠的馬交換了。黃忠拜謝而退。

黃忠騎上了年輕力壯的青馬,慢慢地走著。邊走邊想:“我馬失前蹄,雲長竟如此的義氣而沒有殺我。他不忍心殺我,而我又怎麼忍心射死他呢?但如果不射,又恐怕違背了將令,真難死人了。”這樣的意思像亂麻似的纏繞在他的腦海中,一直纏繞騰挪到深更半夜他才勉強睡了一覺。

次日天亮,韓玄又登上了高高的城樓觀戰。黃忠率軍衝出城外。關羽抖擻精神威風凜凜地跟黃忠交馬搏戰。戰不到三十回合,黃忠佯裝失敗,撥馬撤退,關羽追趕而來。黃忠心中鐵定了不忍心射死關羽的意思,他把弓虛拽了一下,弦兒一響,關羽急忙閃身,卻不見箭鏃飛來。關羽繼續追趕著,黃忠又虛拽了一下,弦兒一響,關羽急忙閃身,又沒有看到飛箭。關羽繼續追趕而來,已經接近吊橋了。黃忠在吊橋上搭箭開弓,嘣的一聲,正射在關羽頭盔纓須的根上,不偏不倚。關羽吃了一驚,帶箭連忙撤退,心裡不住地想:“他是故意地不殺我,是有意地報我昨天沒有殺他的恩情啊。”

樓上的韓玄看清了關羽和黃忠交鋒的全過程,嘴上什麼也沒有說,但已經痛恨得牙癢癢。他知道黃忠以為自己沒看出什麼破綻,他料想黃忠會到樓上來見他,因此,他坐在樓上不動,眼睛卻緊緊盯著黃忠上樓。當黃忠到達他的面前正準備致禮開口說話時,韓玄突然吼道:“快拿下!”韓玄左右的人一擁而上,很快將黃忠控制住。黃忠高喊道:“我無罪!為什麼要抓無罪之人?”

韓玄兇狠狠地道:“哼哼,你無罪?你以為我觀察你一天了?老實告訴你,我看你三天了!你能騙得過我的眼睛?第一天,你不用心拼力作戰,卻全心全意地敷衍著,必定懷有私心;第二天,你馬失前蹄,關羽竟然沒有殺你,你們沒有勾通默契嗎?今天,你兩次虛拽弓弦而不放箭,第三次,你卻瞄著他盔纓的根子射擊,活活的放他走人了,這還不是外通內連嗎?你以為我們樓上的人全瞎了眼嗎?如果現在不斬殺你,一定是個後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呀?——推下城外去,斬!”

在場的十數名將領,有的已經跪了下來,哀求道:“饒黃將軍一死,讓他戴罪立功吧!”

韓玄簡直暴跳如雷,吼道:“誰為黃忠求饒告免,一同處斬!”

於是眾人眼看著黃忠被押下樓去,接著便轉而押向城門之外。

只一會兒的工夫,監斬官急乎乎地從樓下向樓上跑來,並邊跑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魏延反了!魏延殺死了幾個刀斧手,把黃忠活活的奪走了!”

樓上的韓玄一聽,真驚訝不已,引得心裡蹦蹦直跳。好不容易才恢復了正常心智,道:“魏延去了哪兒?黃忠去了哪兒?”

監斬官氣喘吁吁地道:“在,在城外。”

韓玄拔刀一揮動,指揮眾人道:“追!”這個“追”字剛剛喊完,只見大約有幾百人吶喊著殺上城樓來,而衝在最前頭的正是魏延。

數百人風起雲湧般地向上衝殺過來,而韓玄身邊計程車卒卻縮手縮腳地不敢前進,有的甚至儘量向後躲避,幾乎沒有一個拼死作戰的。而那魏延幾乎毫無阻礙地殺上了城樓,徑直向韓玄砍殺過來。韓玄揮刀抵擋了幾下,但很快敵魏延不過,被魏延砍成了兩段,流淌下大面積的鮮血。後人有幾句詩專嘆韓玄曰:

韓玄暴戾不識賢

將士怨怒不敢言

魏延一呼眾響應

勢如山崩身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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