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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在頗有些野草雜樹的山坡上,高幹讓戰馬補充了一點草料,同時啃下了身上的最後一個饅頭。他登上極高處,向剛才來時的路仔細地望了望,確定不曾有追兵,而後跨上馬向荊州的方向走去。他不緊不慢地走著,忽而有些自我憐惜起來:當時公路舅舅稱帝時,他還年輕,但已經能尊享到榮耀、威嚴和富貴,即便後來有所衰落,但依然雄踞北方廣闊的土地,依然是北方第一強大、興盛家族的所在。可惜,後來,表哥表弟們竟然自相殘殺了,這真是走向衰落不再振興的根本緣由。但現在,現在的我,像個什麼呢?肯定是抵不上一個溫飽的村夫了,孤單悽惶的如一條喪家之犬。想到這裡,他簡直心酸得要流淚。

他繼續走著,忽然發現已經到了上洛的地界。他想:身上還有點銀子,到上洛街上買點吃的,然後再繼續向荊州趕路,去投奔劉景升。於是他加快了速度朝前趕。

剛走到一座大橋下,忽然發現一支小隊伍迎面而來,為首的好像是一名地方官員。高幹連忙下馬,拜伏到地上,自我報了姓名,並拜問對方的高姓大名。那胖乎乎的圓圓臉的地方官員,面帶微笑,看上去很和藹,自我介紹說是上洛都尉,姓王,名琰,字圭吉。

高幹又拜了拜,道:“在下是袁本初的外甥,現在正往荊州而去。從上洛地界透過,多有叨擾,還望大人恕罪,與在下一個方便!”

胖都尉王琰冷笑了一聲,道:“恕罪倒談不上,……只是你現在隻身去投劉景升,可有什麼名分什麼地位?也可算是一文不值啊!如果你這頭顱給我,我去拜獻給丞相,也許還能封個列侯什麼的呢!”

高幹一聽這話不對勁,連忙爬將起來要跨上戰馬逃脫。可是哪裡來得及啊,他還沒有跨上馬,頭就被割下來了。王琰把他的頭顱拎在手上,那鮮血噴濺了一大灘。

……話說袁熙、袁尚弟兄兩個兵敗後直退到白狼山以北一帶的風沙地區。他倆跟地方武裝蹋頓將軍的隊伍合併了起來,常常操練以應對曹操可能發動的進攻,也進行收復幽州、幷州等地的相關訓練。當然,曹操何時來進犯,他們心中是無數的;他們何時組織進攻幷州或幽州,更沒有產生具體的行動計劃,但部隊的訓練並不曾懈怠,更沒有長時間停頓。

這一天,袁熙、袁尚、蹋頓等將領親臨現場指揮和指導了幾項軍事技能的比武活動,多名選手表現突出,得到了賞銀。接著,他們便進行了向幷州方向進攻的急行軍訓練。計劃出行五十里再回轉,中途不得休息。

正當他們數萬人的隊伍向幷州方向進發,急行了大約四十里的時候,忽然發現了前方出現了高揚的軍旗。袁熙、袁尚、蹋頓等急忙登高遠望,原來是曹操的隊伍,並且眼見得分四路正由山上向下如猛虎一般俯衝下來。這一驚嚇確實不小,他們只得指揮部隊倉促迎戰。但曹操的軍隊如洪水猛獸一般呼嘯而來,其氣勢已經使二袁、蹋頓計程車兵嚇軟了腿似的。眼見得二袁、蹋頓的軍隊混亂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

袁熙、袁尚帶領著數千人慌忙向遼東方向遠逃而去。蹋頓正想追隨著二袁逃竄,被拍馬舞刀的張遼追上,瞬間身中數刀,跌於馬下,又被踩踏了幾下。

……話說郭嘉,幾乎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認為,他飽讀兵書,熟悉地理,瞭解局勢,察識人心,懂得一百個人有一百個性格,深通人情世故。但就其自身的體質而言,卻是天生的較為孱弱,如果讓他騎馬揮舞刀槍衝鋒陷陣,他也許只是個十分平庸的將軍。唉,上天只是能賜予人部分的好東西,而不可能是福祿壽喜財的全部啊。

也許是郭嘉多慮了:自從許攸被許褚所殺,曹丞相只是對許褚狠狠地痛斥了幾句——那幾句痛斥是出自內心的,還是故意表演給人看的,那就除了天王老爺誰也說不清了——之外,沒有杖打,沒有降職,沒有罰銀兩,沒有關牢房,更沒有要許褚償命。丞相的葫蘆裡到底是裝的什麼藥呢?許攸的被殺,是丞相的指令?是丞相的默許?還是丞相真的事先毫無所知?丞相厭惡許攸曾經侍奉過袁紹,厭惡許攸的不分場合的無禮和傲慢,那是十分確定的。

郭嘉想過:對曾經侍奉過袁紹的人,丞相肯定是有所忌憚的,包括他自己在內,只是在任何情況下曹丞相不表露出來而已。丞相內心最隱秘的部分,沒有人能夠看出來,他自己是不可能說出口的,對他的妻子兒女也不可能說出口。

基於此,郭嘉又想:我除了立功,還是立功,只有為丞相屢建功勞了,才會徹底打消丞相內心對自己的深層疑忌。唉唉,路遙知馬力,但日久也未必能看見人內心的全部啊。

在西擊烏桓的路途上,冷風呼號,沙塵滾滾揚揚,迷濛了雙眼,人的嘴裡也含沙且苦澀不堪,有部分士兵則感到了呼吸的沉重。而郭嘉,則上吐下瀉,臉上消瘦不堪,竟至於雙腿無力,不能走路,而躺在了車子內,成了行軍路途上的累贅。最終則留在易州養病,幾乎成了一個百無一用之人。

郭嘉除了身體的痛苦之外,其精神也幾乎接近了崩潰的邊緣。他立功心切,卻偏偏失去了立功的機會和未來。剛發病時,他的精神並沒有破碎,他認為痛苦幾天就會痊癒。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病痛並沒有減輕,反而一日重於一日。他不服氣:他才三十八歲,中箭而死是完全可能的,但何至於會病死呢?行軍途中患病的人是有一些的,但為什麼我會如此的嚴重而不能恢復呢?想啊想,他後來終於想到了兩個字:命運。再勇猛的人,再智慧過人的人,都逃不過命運的掌心。

他又想到了曹丞相霸業的未來,他對丞相控制整個北方是充滿了信心的,但是,大江以南的人,雖然身材不那麼高大壯碩,但智慧和智謀卻不在北方人之下。未來,南方出現一兩個或四五個重要的謀士,其天下就未必是曹丞相的了。想到這裡,他又沉重地擔憂起來,甚至責怪起自己來:中途拋下大業而命歸黃泉,實乃心有不甘啊!

數日過去,郭嘉終於到了滴水不進的程度,只是眼角不停地流淚而說不出一句話。到後半夜的時候,他陡然動了幾動,值夜計程車兵以為他是想坐起身的,等來到他床前時,只聽得他一聲嘆息,而後一絲氣息也沒有了。

話說袁熙、袁尚弟兄兩個率領數千人馬奔向遼東,到達遼東的地界後,令士兵們挖野灶做飯吃了飯,安下了臨時營寨歇息。袁熙袁尚在一棵大樹下搭了個帳篷,叫衛兵在帳篷外把守,弟兄兩個在裡面斜躺著說著話。他們不免對這之前的失利和目前的局面悲嘆感慨了一番,又把接連不斷的失敗多半歸之於“天命”。談著談著,悲觀的情緒稍稍有些緩解,樂觀的種子在他們的心田裡又生根發了芽。兩個人頭靠著頭,聲音低低地商量,認為:“遼東的軍隊有好幾萬,雖然暫時不能徹底擊敗曹操,但是能夠跟曹操抗衡的。今天我們暫時投靠公孫康,慢慢地待時機成熟後,我們就除掉公孫康,奪取他的土地,再招兵買馬,養精蓄銳,形成闊大雄偉氣候,跟中原對抗。不談統治整個北方,但是收復河北,還是完全可能的。”——他們之所說的“公孫康”,遼東太守是也,襄平人,威武將軍公孫度的兒子。

袁家弟兄兩個這樣商議了一番之後,就派了一名使者前往公孫康處稟告情況,以再次表達投靠的意願。去了不到一個時辰,使者即回來報告說:“公孫康身體欠佳,暫且不能相見。令我將二將軍請到館舎安排二將軍住下,待幾日公孫康身體恢復後再請兩位將軍商量具體的事宜。”

袁尚一聽,皺了皺眉頭,對袁熙道:“這傢伙態度好像有些倨傲啊。——他說身體欠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袁熙道:“倨傲不倨傲,是我們投奔人家,而又不是人家哀求我們,哪能過多計較這些。人家能夠安排我們到館舎歇息,免得我們住在野外,就已經不錯了。你還要人家怎麼樣呢?”

於是弟兄兩個及其幾個隨身人員就進城入住到館驛中。公孫康站在館驛的門口微笑著迎接他們。彼此施禮,公孫康請二袁入屋子內就坐。

彼此坐定後,袁熙道:“我們投奔公孫府君,一切聽從公孫府君的指揮和安排。待我們的隊伍壯大了,在公孫使君的統一安排和指揮之下,我們再與曹操抗衡,奪取河北。……”

公孫康道:“兩將軍也不必過謙,從此之後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精誠團結,共商大計,以圖事業的興旺發達。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袁熙、袁尚:“是是是,府君所言極是。”

公孫康:“這館驛內住宿條件稍差一些,兩位將軍就暫且將就著住吧。”

這時,袁尚發現這館驛內的床鋪上只有一條薄薄的蓋在上面的被子,而被子下面卻沒有墊褥子。這裡是相當嚴寒的天氣,這不是明擺著太冷了嗎?於是道:“我們哪講究什麼住宿條件啊,——只要把這床榻上墊一條褥子就好了。”

這時,公孫康收斂了笑容,道:“不需要墊褥子的。——兩位將軍的首級將要出行到萬里之外,還需要墊什麼褥子呀?”

袁熙、袁尚大吃一驚,臉色陡變。

公孫康咬牙吼道:“左右何不下手!”話音一落,從房間兩邊的壁櫥內突然蹦出了七八名刀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座位上砍下了袁熙、袁尚的頭顱,鮮血噴灑遍半間房舍。

袁熙袁尚的靈魂脫離了他們的軀體,向遼東的山區飄移而去。然後又跌跌撞撞地鑽進了一處山洞,幾天之後才漸漸地恢復了一些神志和智慧。當袁尚魂先睜開眼睛朝袁熙魂看時,袁熙魂也剛剛睜開眼睛向袁尚魂看。對於他們被斬的前前後後的情況,他們都慢慢地陸陸續續地回憶起來了。

袁尚魂嘆息一聲,道:“兄長啊,我們剛想到來投遼東的時候就是一個錯誤。您想啊,當初父親在世時,父親就曾經打算來攻取遼東的,只是當時沒有能調動開部隊罷了,遼東也是知道有這回事的。因為當時我家族勢力強大,他們只能忍氣吞聲,龜縮於一角罷了。當時我家族不但無恩於遼東,而且已經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了。如今,我們兵敗山崩,我們來投他,不是來送死來接受凌辱嗎?”

袁熙魂:“唉!當時我們怎麼竟如此昏了頭,沒有想到這一層的呢?”

後人亦有幾句順口溜嗟嘆袁熙、袁尚兄弟道:

兵敗山崩投遼東

病急亂尋庸郎中

豬羊自入屠宰場

命喪黃泉夢成空

……卻說原本荊州一帶的強人張武、陳孫,投降劉表之後,劉表讓其鎮守江夏。開始他們尚較為滿意。但時日較久,他們並不能安於現狀了,總想要有所提升和擴充套件。他們暗中招兵買馬,擴充勢力,軍用錢糧不夠,便不斷搜刮百姓。

這一日,張武、陳孫等幾個人又一次的聚合宴飲。大魚大肉整雞整鴨及各種蔬果自不必多說,那酒便是左一大碗右一大碗的不停地喝,直喝到半夜三更七歪八扭的才各自分散回家睡覺。大約才睡了個把時辰,細作報告張武說:“劉備及關羽、張飛等引數萬人馬正向江夏而來,已經接近江夏的邊界了!”

張武聽到稟告,大吃一驚,瞬間坐起了身。連忙召集陳孫等文武官前來商議。陳孫道:“主公不必驚慌,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準備起事的嗎?我們的人馬、錢糧比當初可是翻倍也不止了!——劉備來得正好,我們先打敗他,給劉表一個震懾,然後在圖荊州本土,事在人為也!”

張武道:“陳兄先不必豪言壯語了。——劉備已經到達了江夏邊界,且擁眾數萬,如之奈何?”

張武麾下一屬官道:“劉備遠道而來,一定人疲馬乏,我們直接跟他們對陣,必勝無疑!”

又一屬官道:“我們是不是要察看一下具體的地形地貌,打一次伏擊呢?”

陳孫道:“劉備遠來疲弊,直接對陣便可勝之矣。”

張武道:“然也。”

第二天清晨,將士們早早用完了早餐,集合隊伍出發迎戰劉備。兩軍形成了對壘態勢。張武騎著高帥雄駿的戰馬,氣勢上便勝過了劉備一籌。遠遠的看去劉備好像還對張武的戰馬讚歎了一句什麼,張武便更得意了兩分。得意一閃念間,便發現彼陣中衝出一員大將來戰,張武精神一激憤,便縱馬迎了上去。剛一接戰,便感到對方非同尋常,正準備撤回時,已被對方刺中了一槍,跌下馬來。那高大雄俊的戰馬便被對方的將領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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