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委屈
“把鞋脫了提在手裡蹲在床上。”
隔斷簾底下不拖地，兩個人連忙按照她安排的做。
顧天琪也往後面來，被慕堯拉著一把按在牙椅上。牙椅放平，開啟了一個阻生包，從包裡拿出無菌步擋在顧天琪臉上。
顧天琪害怕，不斷地抽泣，又瞅瞅綽綽問她要幹嘛，她不待在外面。
“別廢話了，你哭哭啼啼的躲後面他們進來後肯定就發現了。打架的時候他們沒見過你，你躺這裡就當把智齒，布擋著他們也看不到你的臉。”
慕堯轉頭跟李雪說：“幫我們一次，李老師！”
字不多，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
如果李雪此時賣了他們，那這四個人今晚上肯定要把醫院鬧得雞飛狗跳。混戰之中沒人能保證不會打到李雪，這輕重厲害李雪自然知道。
慕堯也不再多說，一閃身立馬躲在隔斷簾後。
她剛脫了鞋外頭就響起催命一般的敲門聲。
“開門開門，他媽的一個醫院鎖什麼門！”
“你他媽別咋呼，等會把保安招來了。”
“怕什麼，咱們這麼多人！那三個狗日的被我抓到非要了他們命不行，老子這麼多年沒受過傷，那個子高的妞讓老子抓到一定操到她跪著求老子。”
咋咋呼呼的聲音在外面嚷嚷，裡面慕天的拳頭握緊到肌腱橫突。
這幫下流人口中的姑娘，是他捧在手心疼了二十年的妹妹。
此刻出去殺了他們二十來個，就算是被判死刑也是是死得其所為社會除害了。
慕堯伸手摟著哥哥的脖子，涼涼的眼淚裡是委屈是害怕。
李雪本來還沒想好要幫他們四個，但是門口這幫人跟這四個比起來更讓她討厭。
門一拉開立刻罵“咋咋呼呼吵什麼！這是什麼地方分不清是嗎？”
陸源也是佩服這女人，脾氣不好但不慫，門口那幫垃圾人她也不怕，開口就是同等待遇，不是欺軟怕硬的主兒。
“逼娘們態度好點，老子們來看病的。”
“就是……”
“有沒有醫德，怎麼跟我們二哥說話呢！”
外頭吵鬧聲越來越大，聽起來還有患者圍觀了。
這幫人不是他們四個能說理的，一言不合就可能動手了。
李雪掃了一眼門口這個滿臉是血的傢伙，心裡也是一嘆，慕堯那小妞下手也是真狠。
“打架了吧，去掛個腦科的……”
之後屋裡的門突然鎖上，外面說什麼也聽不清。
陸源擔心顧天琪，想從床上站起來看看牙椅上的女友。
慕天一把按住他，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三個人並排蹲在床上，一個個腿肚子打轉抽筋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屋裡迴盪的只有顧天琪越來越響亮的哭泣聲。
過了好一會，診室的門突然被開啟，三個人心裡都是一沉。
慕天把右手提著的鞋換到左手上，右手握成拳，隨時準備竄出去跟進屋的人打起來。
“出來吧，我讓他們上樓先查神內再看外科驗個血拍個CT最後來口腔科。”
李雪討厭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慕堯突然覺得這聲音是如此好聽，是今晚上聽到最棒的音符。
顧天琪一把翻開自己臉上的白布，從牙椅上跳下來直接撲到陸源懷裡盡情的哭。
慕堯穿好鞋，給李雪鞠了一躬，認真說了聲謝謝後準備出門。
“等等，他們人多，有幾個陪著受傷的上去了，還有幾個閒著沒事在口腔科門口椅子上坐著等他們呢。”
剛熱騰起來的心瞬間又萎靡下去。
顧天琪哭的陸源心煩，又不能對她發火，沒好氣的跟慕堯說：“這可怎麼辦？拖得一時，等會他們查完咱們還是出不去啊。要不乾脆趁他們這會人少直接衝出去打一架。”
慕堯搖頭否決了他這個激進的想法，不確定的試探問慕天：“門口坐著的人未必是打架的那七個人，不一定認識我們。要不出去試試運氣？”
慕天抬手撓撓頭，如果沒有慕堯和顧天琪他可以鋌而走險，但剛才那幾個人說什麼大家都聽到了，如果出去打不過的話……
他不能拿慕堯來試運氣！
小屋裡瞬時冷了下來，沒人說話，大家心裡都盤算著。
顧天琪抽抽搭搭的說：“要不叫醫院保安或者警察過來吧！”
“哼”李雪冷哼一聲，坐在牙椅上翹著二郎腿不屑一顧道：“做夢呢吧，保安來了會等他們把你們打停打夠甚至打死以後，說一聲行了行了，或者是看到外邊的人跑了後把現場保護一下。你以為那幫人真的會保護你們?惜命的很，沒人會傻到幫你們幾個捱打。警察就更別說了，沒有出事不會出警的，等你們被打死了過來把你們活著的逮去錄個筆錄就行了。”
李雪話糙理不糙，她說的是他們無力反駁的事實。
慕天抱著頭，不斷用電話聯絡著自己的朋友。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想起打破了屋裡的寂靜。
所有人的心瞬間揪了起來，李雪準備去開門，慕堯連忙拉著其他兩人往後面躲，又順勢把顧天琪推到牙椅上。
慕堯躲到一半便看到進門的高高瘦瘦的黑色身影。
江離？
她停下閃躲的腳步，呆頭呆腦看著江離。皺著眉頭，一臉不明所以問他“江老師你怎麼會過來？”
李雪道：“江老師今晚在醫院宿舍住，我請過來的，這場面我可收拾不了。”
呵呵，慕堯算是明白了，李雪是怕萬一有什麼事她要擔責任，先把江離拖過來。
因為江離比所有人都高，形成了四根柱子對視的奇怪場景。
慕天白天見到江離的時候江離坐著，只覺得這男人不矮，沒想到站起來居然比陸源還高。下午江離帶著口罩，這會才看清他。
看面相二十四五的一個男生，很乾淨不邋遢，不笑的時候看著冷冷的不像個好相處的人。
江離並不介意別人打量他，皺著眉頭把慕堯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又看看旁邊兩個人。
早晨遲到撞到他，晚上打架遇到他，慕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低著頭不敢看江離。
她也不知道為何，江離一出現，她心裡的委屈徹底爆發，眼淚一滴一滴，一縷一縷，吧嗒吧嗒全都打在地上。
只不過她不像顧天琪，哭也是隻落淚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