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風道長的仙逝
眠龍山的龍王，被一瞬鎮壓。
一陣歡呼聲，從人群裡傳出。
眾人看著天中之中的陳夢想，心中激動無法言表，都在慶幸自己劫後餘生。
而後，一眾百姓與兵士，紛紛伏跪，拜謝陳夢玄的大恩。
這陳夢玄當真有些手段，一劍揮出，就能拘禁龍魂。
如此身手，一眾百姓、兵士，神色之中都流出滿滿的驚羨，心中一陣歎服。
一道聲音整齊劃一，眾人向著陳夢玄一聲高喊。
“我等拜謝陳符師大恩。”
“陳符師的大恩大德，我等永生難忘。”
“願陳符師，長樂安康，福壽綿長。”
這幾句心裡話，算是城中一眾百姓與兵士最真誠的願望。
陳夢玄身影從天空之中落下，落回地面，手中靈劍，一瞬收起。
聽得眾人頌讚，陳夢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好像眾人的讚頌之聲，壓根不是頌讚自己，而是別人。
他的神情肅穆，面無表情地看著四周。
他額頭上的那一道神念消失，楓葉標記已然不見。
一眾符文堂的長老細查，也察覺出了陳夢玄身上的古怪。
這陳夢玄身上，有一道古老的氣息，宛若另一道神魂在支配著他的身體。
聯想到陳夢玄方才使出的縛靈符，秋老略有猜測。
莫非是靈仙廟的鼻祖絳星辰，以神魂附身在了陳夢玄身上？
秋老一張靈符祭出，靈符遊弋，向著陳夢玄飄來，試圖查探。
陳夢玄冷眉橫目，手中靈劍雙雙揮起，就是一瞬落下。
劍氣縱橫，一瞬將秋老祭出的靈符斬毀。
而後，陳夢玄瞪了秋老一眼，眼神犀利，閃過一道殺意。
陳夢玄手中的靈劍雙雙，瞬時說話了。
“不用試探了，確實是我家主人的一縷神魂，附在陳夢玄身上。”
“若非如此，就憑藉他陳夢玄區區築基境界，如何越境，使出縛靈符？”
秋老聽言，頓時醒悟。
也對，若非這個可能，陳夢玄如何能是黃金巨龍的對手？
秋老拱手，畢恭畢敬，給陳夢玄行了禮。
“晚輩拜見祖師爺。”
這符文堂雖不是絳星辰所創。
但符文之道，絳星辰確實是最重要的奠基人之一。
若沒有他相助符文堂祖師爺，哪會有符文堂今日的繁盛？
所以這一拜，秋老確實拜得格外合適。
其他一眾符文堂長老聽言，難以置信。
眾人面面相覷，同是躬身行禮，拜謝陳夢玄的救命之恩。
陳夢玄稍稍點頭，神色傲冷，未有多說一句。
黃金巨龍被降服，一眾妖獸驚恐，開始四散逃竄。
那隻六階月狼，作為當前妖獸之中，等級最高的妖獸。
因不滿柳城主將它訓練為藥獸，勃然大怒。
它身影站前，看著一眾逃竄的妖獸，一陣長嘯。
一眾妖獸聽得它的召喚，逃竄的身影頓時停下，都不敢再動彈半分。
長嘯聲中，六階月狼傳達了命令。
它的意圖很明確，就是要一眾妖獸，此刻起，拋開生死，只聽它的號令。
若無指示，不得從這戰場撤離。
如有違背，便會被六階月狼吞食。
一眾妖獸重新聚攏了過來，唯六階月狼馬首是瞻。
六階月狼看著陳夢玄眾人，心中憤恨。
它仰天長嘯，再度下達了拼殺的死令。
一眾妖獸，開始四散，向著一眾百姓、兵士，衝殺而來。
這一聲號令，算是六階月狼最後的死令。
它下令完，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就向風道長撲殺而去。
風道長作為在場修為最差的存在，恰好是陳夢玄的剋星。
若是能將它抓住，或許還有更多與人類談判的籌碼。
它身影飛掠，利爪伸出，夠著了風道長。
風道長覺察到了它的意圖，身影一側，試圖躲閃。
奈何先前與齊源打殺，風道長傷了腿腳，活動不便。
他身影想躲，也沒法反應太快。
只是剎那，六階月狼就要傷及風道長性命。
一眾符文堂長老在側，疏於防範，未覺察六階月狼的意圖。
陳夢玄眼睛一瞪，眼中一道寒光閃過。
而後他身影飛掠，就向著六階月狼殺來。
靈劍雙雙在他手中，一劍揮舞，劍光寒意閃閃，向著六階月狼掠去。
陳夢玄的身影落下，劍影抹過六階月狼脖頸，一瞬將其格殺。
六階月狼的身影，沉沉地向著後邊，瞬時倒去。
六階月狼雖死，但它先前放出的號令，仍是有效。
無數的低階月狼、嚎叫豬、豹妖，向著四處奔襲，傷及一個接著一個百姓。
陳夢玄見狀，心中大怒，憑空畫出了一道荒天箭雨符。
一道金光之後，符籙飄起，向著天空飛掠而去。
符籙受陳夢玄操控，越變越大。
一瞬之間，金色符文，就覆蓋了護鎮大陣前的所有位置。
靜待數息，天上的符文，忽然動了。
緊接著，一支接著一支箭羽，在符紋之中，緩緩冒出了頭。
箭羽由符紋之力，幻化而成，泛著一道金光。
箭尾緩緩地從符籙之中鑽出。
萬千箭羽，在天空之中懸掛，正蓄勢待發。
陳夢玄心動一念。
萬千箭羽，瞬時應念而出，如山如海，傾瀉而下。
陳夢玄對這一道靈符，做了精準的控制。
箭雨落下，只對著那一眾妖獸射殺。
一隻接著一隻月狼、嚎叫豬、豹妖，被箭雨射殺。
陳夢玄面無表情，靜靜地看著場上發生的一切。
風道長在側，看著陳夢玄的身手，很是欣慰。
此等符力，若非金丹境界，哪裡能使的出來。
但陳夢玄未到金丹，這也是風道長知道的事實。
風道長看著那滿天箭雨，再見陳夢玄那高傲的神情，已經有所察覺，猜到了他的身份。
靈仙廟中侍奉了多年，早已看慣了他的神像。
而今見得他的神念現世，只覺得格外親切。
縛靈符、金色箭雨符，這就是祖師爺的手段。
風道長眼神崇拜，對這心懷蒼生百姓的祖師爺，格外敬佩。
真想知道那數百年前，祖師爺是如何創立靈仙廟？如何遊走九州？
這些傳奇，縈繞心頭，是風道長一生的好奇。
隨著金色荒天箭雨符，擊殺了一頭接著一頭妖獸。
陳夢玄體內那道屬於祖師爺絳星辰的神念，在逐漸消失。
這道神念本就微弱，強行將黃金巨龍束縛，已經很是勉強。
而今擊殺六階月狼，還要擊殺一眾妖獸，已經維繫不了多時。
過了片刻，神念消失，天上的靈符潰散。
陳夢玄在一陣哆嗦之後，恢復了神智。
風道長看著陳夢玄，嘴角一笑，一身呼喊。
“夢玄，若有機會，代為師在九州，好好看看。”
而後，他一口鮮血吐出，緩緩閉上了眼睛。
陳夢玄驚愕，難以置信，急忙身影向風道長奔來。
他身影走近，晃動著風道長，急忙發問。
“師傅，師傅，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但任由陳夢玄怎麼搖晃，風道長都沒有絲毫反應。
陳夢玄驚愕，急忙檢視風道長周身。
只見風道長的後背，有一道爪痕。
那爪痕，是六階月狼的手筆。
爪痕留在風道長身上，有著一團暗黑的痕跡。
有毒？
陳夢玄回憶，腦子轉的飛快，想起了方才。
確實是在最後的剎那，月狼已經夠著了師傅，他的身影這才趕到師傅跟前。
沒想到那隻六階月狼，竟如此卑鄙，在出手的剎那，就在利爪上施加了獸毒。
陳夢玄惱怒，看向那六階月狼的屍身，心動一念。
靈劍雙雙，一邊叫嚷著不情願，一遍向著六階月狼飛去。
劍影縱橫，對著六階月狼的屍身，就是一通亂斬。
靈劍雙雙氣惱，急忙喊話。
“停停停，給我停下。”
“本姑娘可是劍靈，你如此差遣我，是對我的大不敬。”
它心裡頭也有點鬱悶。
明明先前自己還是自由身，不受陳夢玄控制。
這下，怎變成他的隨從一般。他想什麼，自己就得做什麼。
陳夢玄哪裡管這些。
直到劍影揮出，將那隻六階月狼，斬殺個血肉模糊。
他這才解氣，讓靈劍停手。
秋老緩步上前，勸說陳夢玄。
“夢玄，你師傅已經死了。再做無畏的打殺，也是無用。還是認清這個事實吧。”
陳夢玄不滿，眼睛一瞪，厲聲質問。
“這不是修長生大道的地方嗎？”
“我師傅明明是凝氣修士，怎如此輕易，就這樣死了？”
秋老聽言，一聲嘆息。
“長生不易。你若成仙，或有妙法，可起死回生。但可惜你不是。”
“實不相瞞。以你師傅這凝氣修為，能存活至今，已經盡了最大心力。”
“凝氣四重，最多不過百年壽元。”
“你師傅數次耗盡靈力，修為跌落受損。”
“能活到至今，已算不錯。”
陳夢玄沒有搭話。
秋老說的，他何嘗不明白。
靈仙門現在雖有他陳夢玄。但師傅何嘗不是為了山門出生入死，拼殺鬥狠，幾度生死。更不要說他修為不濟之前，那就更是如此。
陳夢玄看著自己師傅，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沒了血色。心中有著無限難過。
只是短短的幾日，師兄沒了，師弟師妹身死數人，就連師傅也死了。
好好的一個靈仙門，就這樣平白無故，死了那麼多人。
陳夢玄難受，想著那些山門快樂的日子難受，想著師兄難受，想著師傅更難受。
悲傷的思緒有些難受，他憋不住，一聲怒吼。
那靈劍雙雙，應念而出，向著天空一瞬斬出。
劍影縱橫，無拘無束。
一道金光斬出，向著天際掠去，好像要斬掉頭頂的那片天空。
符文堂的七位長老見得，心中驚愕。
陳夢玄這劍招，著實厲害。就算是符文堂堂主，也不見得能夠抵擋。
他何時變得如此厲害的？眾人心裡頭也是納悶。
陳夢玄抱著風道長的屍身，在地上呆坐了良久，死活不肯放手。
事情結束。
符文堂的七位長老，主攬了楓林鎮一應事務。
死者安葬，殘餘的妖獸盡數遣散出城。
戰場打掃，百姓重蓋瓦舍。
那破損的房屋，都在修繕恢復。
楓林鎮發生的一切，被盡數記錄成文書，八百里加急，呈報符文堂及三真教。
過了幾日，風道長的葬禮在靈仙門舉行。
餘下的幾名弟子，以風楊為首，伏跪在堂下。
這幾人被囚困破敗院落之中，被齊源打暈，未受其他傷害。
齊源對這幾名師弟，終是留手。
陳夢玄臉色蒼白，為操持師傅的葬禮，他已經好幾天都沒睡覺了。
風道長的屍身，陳放在棺槨之中。
眾人的哭啼聲，延綿不止，聲音悲切，令人痛心。
新來的城主走馬上任，聽聞了靈仙門的豐功偉績，送了一應珠寶靈石，堆滿了靈仙門。
陳夢玄誅殺柳城主，阻攔一場極大的殺戮，而後又將黃金巨龍鎮壓。
此等功績，就算將楓林鎮交到陳夢玄手中，讓他當這城主，那都不為過。
但上邊沒有這安排，也不會輕易將一城之主的位置，輕易交給一個黃毛小兒。
新任的馬城主為表心中感激，對陳夢玄格外恭敬。
送了珠寶靈石不說，還送了誇讚的匾額。
順帶著還送了一個承諾，許諾只要他在一日，就保靈仙門太平一日。
符文堂的七位長老，亦是過來憑弔風道長。
眾人雖與風道長交情不深，但陳夢玄此等英雄，當世無雙。
他師傅身死，自然得到眾人重視。
一眾長老恭敬，給風道長上香，還特意手寫了輓聯。
在那之後，又有許多的百姓、兵士，感念靈仙門的恩德，前來弔唁。
眾人虔誠，寄託哀思，心中皆是感慨。
陳夢玄跪下地上，一言不發。
師傅身死，他心神難受，靜默不言。
大概也只有這靜默，無聲勝有聲的哀悼與懷念，最適合陳夢玄。
棺槨按時下葬，風道長安藏在楓林鎮中的老楓樹之下。
這是風道長自己選的地方，他遺書裡提到的去處。
他的遺書簡單，藏在枕頭之下，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句話。
“生想見靈仙門昌盛，遊歷九州山河。死想長眠楓林鎮古楓之下。吾之兩願。”
棺槨置放在坑中，一抔黃土輕輕掩蓋。
從此，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陳夢玄與一眾弟子，在古楓樹下伏跪，滿心虔誠。
一眾修士與百姓，在旁送行，神情也是悲傷。
這身死之人，在他離開之後，眾人格外想念，開始惦念起他的好來。
一眾修士與百姓，都在回憶往昔，叨絮風道長曾經的事蹟。
眾人心中懷念，真心希望風道長，能活的更久一點。
陳夢玄與一眾山門弟子，跪了七日。
黃土之下，未有動靜，陳夢玄這才帶著一眾山門弟子，折返靈仙門。
風道長的心願極簡，陳夢玄沉默了。
那小小的兩個願望，樸實無華，如此純粹。
念出來時，都能想到師傅他老人家說話的口吻，還有語氣。
看著語境，這遺書該是靈仙門成立不久後，寫下的東西。
許是那會，風道長憂心靈仙門朝不保夕，這才寫下這些話語。
既是師傅老人家的心願，陳夢玄自當遵從，替師傅實現。
見靈仙門昌盛這一條，陳夢玄已經做到一半。
靈仙門雖還是一個小門派，但這小門派已經今非昔比。
在楓林鎮中，自有其獨特的地位。
再加上靈仙門在誅殺柳城主，及封禁黃金巨龍上的獨特貢獻。
往後數年，這靈仙門的發展，只會好，不會壞。
至於另外一個願望，陳夢玄見得，心上遲疑了。
答應了靈劍雙雙的事情，他還記得，卻不想也成了師傅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