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隕落
“我是顧年。”
“至於其他的身份。”
“你可以理解為……”
顧年頓了頓。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這片天地的，主人。”
說完。
顧年不再看唐三一眼。
對於一個已經道心破碎，身體廢掉的廢人。
他不屑再出第二劍。
他轉身。
重新面向了那道依舊在翻湧著紅雲的空間裂縫。
那裡。
修羅神的意志還在咆哮。
還在試圖降下力量，挽救這顆徹底廢掉的棋子。
但顧年已經沒有耐心了。
剛才陪唐三玩了這麼久。
不過是想看看這所謂神界的手段。
現在看完了。
也就……不過如此。
顧年手中的木劍，再次抬起。
劍尖直指那道裂縫深處的那雙窺視的眼睛。
一股比之前更加宏大，更加純粹的自然劍意。
在他身上緩緩升騰。
如果說剛才對付唐三，只是春風拂面。
那麼現在。
這股劍意，就是即將席捲天地的……驚蟄。
“剛才的話，你應該聽到了。”
顧年的聲音不大。
卻如同洪鐘大呂，直接在修羅神意志的耳邊炸響。
“雙神之力，我已經領教過了。”
“很讓人失望。”
“現在。”
顧年眯起了眼睛。
“輪到你了。”
“修羅。”
“再說一次，把你的頭，伸過來。”
話音落下，天空中的裂縫翻湧。
裂縫後的那隻眼睛充滿了血絲。
那是修羅神的憤怒。
也是神界執法者對於凡人挑釁的極致殺意。
紅雲翻滾。
在那道漆黑的裂縫之中，一隻巨大的、佈滿暗紅色魔紋的手掌探了出來。
不是投影。
是神念實質化到了極致的表現。
那隻手掌硬生生撐開了空間壁壘。
哪怕受到位面法則的瘋狂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它也沒有絲毫退縮。
它要降臨。
它要捏死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蟲子。
連帶著那個廢物唐三一起捏死。
顧年看著那隻巨手。
臉上沒有絲毫懼色。
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手中的木劍輕輕震顫。
不是恐懼。
是興奮。
是那株生長在天地間不知多少年的老樹，對於這一刻的渴望。
“不肯伸頭。”
顧年淡淡開口。
“那就連手一起剁了。”
話音落下。
顧年揮劍。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氣。
沒有絢爛奪目的光影。
這一劍揮出，就像是樵夫在山林間砍下了一根擋路的樹枝。
樸實。
無華。
但在那劍鋒劃過的軌跡上。
空間無聲無息地裂開。
一股蒼茫古老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片天地。
那是春風化雨的溫柔。
也是野火燎原的霸道。
自然之道。
包容萬物，亦可肅清萬物。
噗嗤。
一聲輕響。
那隻剛剛探出一半的暗紅色巨手，突然僵住了。
一道細細的綠線，出現在了手腕處。
緊接著。
綠線迅速擴大。
生根。
發芽。
無數嫩綠的枝條從那傷口處瘋狂生長出來，貪婪地汲取著修羅神的神力作為養分。
吼——
裂縫深處傳來一聲痛苦的咆哮。
那不是人類的聲音。
是神念受創後的震盪。
“滾。”
顧年口中吐出一個字。
手中的木劍再次向前一遞。
轟！
那隻巨大的手掌轟然炸碎。
化作漫天血雨。
卻又在落地之前，被那些憑空生出的枝條吞噬殆盡。
裂縫後的那隻眼睛裡，終於流露出了一絲驚恐。
它想退。
它感受到了這方天地的排斥。
更感受到了那個白衣人身上，那股令神王都感到戰慄的位格壓制。
但顧年沒有給它機會。
“既然來了，留點利息。”
顧年左手虛抓。
天空中那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色雷霆，被他硬生生抓在了手裡。
狠狠一扯。
刺啦——
空間裂縫發出一聲哀鳴。
一團純粹到了極致的暗紅色光團，被顧年從裂縫深處生生拽了出來。
那是修羅神的一縷本源神格。
“啊！！！”
裂縫深處傳來淒厲的慘叫。
空間壁壘瞬間合攏。
就像是受驚的野獸縮回了巢穴。
那道恐怖的裂縫消失了。
天空重新變得湛藍。
只有顧年手中那團跳動的暗紅色光團，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顧年低頭。
看了一眼手中的光團。
隨手一拋。
光團飛向了不遠處的葉泠泠。
“太髒，我不喜。”
“給你了。”
“煉化它，你的九心海棠或許能多出點殺伐之氣。”
葉泠泠手忙腳亂地接住那團足以讓封號鬥羅瘋狂的神格本源。
小臉煞白。
她呆呆地看著顧年。
那是神格啊！
老師就這麼……隨手扔給自己了？
就像是扔垃圾一樣？
顧年沒有理會弟子的震驚。
他轉過身。
看向了亂石堆裡的唐三。
此時的唐三。
已經不再是剛才那個不可一世的雙神位繼承者。
隨著修羅神意志的潰逃。
他身上最後的一絲神力波動也徹底消散。
他的身體乾癟了下去。
像是被抽乾了水分的老樹皮。
那是透支生命本源的代價。
他的頭髮變得花白。
皮膚鬆弛。
只有那雙眼睛，還殘留著最後一絲怨毒的光。
“你……敢……褻瀆……神靈……”
唐三的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顧年走到他面前。
並沒有因為他是敗者就流露出什麼憐憫。
也沒有因為他是所謂的主角就多說半句廢話。
“神靈？”
顧年搖了搖頭。
“土雞瓦狗罷了。”
他抬起手中的木劍。
劍尖向下。
指著唐三的眉心。
“唐三。”
“你的路，走偏了。”
“從你把這方天地當成你的私有物開始。”
“從你把眾生當成你的墊腳石開始。”
“你就已經輸了。”
唐三想要掙扎。
想要反駁。
但他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柄粗糙的木劍，在視線中不斷放大。
這一刻。
他的腦海裡閃過了很多畫面。
前世的巴蜀唐門。
今生的聖魂村。
史萊克學院。
小舞。
父母。
最後。
畫面定格在了顧年那張平靜淡漠的臉上。
噗。
木劍落下。
沒有任何阻礙。
直接貫穿了唐三的眉心。
沒有鮮血飛濺。
也沒有腦漿迸裂。
顧年的劍意，在一瞬間摧毀了唐三所有的生機。
連同他的靈魂。
徹底抹殺。
唐三的身體開始崩解。
化作無數細小的塵埃。
紛紛揚揚。
灑落在落日森林的泥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