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情況不太好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肖筱隨口問了一句，又拿起一個雞蛋剝殼。
“上午一二節有課！”
徵嶸上一個雞蛋剛好吃完，眼睛看著肖筱手裡正在剝著的第二個。
“你不是從來都不排早上的課嗎？”
肖筱見徵嶸一雙眼死死盯著自己手裡的雞蛋，疑惑地問：“一個不夠？”
“不夠！”
徵嶸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從肖筱手裡接過了她剛剛剝好的第二個蛋。
肖筱一愣。
這人怎麼自己不剝？
她只好伸手又拿了一個。
徵嶸見狀趕忙阻止。
“夠了，我吃飽了！”
肖筱看了看徵嶸，又看了眼自己手裡拿著的第三個蛋，蹙眉道：“我還沒吃呢！”
徵嶸還以為肖筱不喜歡吃溏心蛋，專門給他剝的，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調課了，這樣正好可以順路送你上班！”
肖筱挑眉看他。
他兩上班的地方還真是順路。
從碧雲灣開車去京大，中間正好路過春暉醫院。
徵嶸隔著餐桌給肖筱拋了一個媚眼。
肖筱對他的討好諂媚無動於衷，淡淡開口：“那走吧！你快去換衣服，我就等你5分鐘！”
說完她三兩口把手裡的雞蛋吃了，又把桌子上的半杯牛奶一飲而盡。
隨手拿起包和外套就往門外走。
徵嶸一愣，趕忙也喝光了自己杯子裡的牛奶，站起身來往內院疾走。
肖筱說的5分鐘那可就真的是5分鐘，多一秒鐘她都會絕塵而去。
透過這些天相處，徵嶸總算是摸到一些肖筱的性格了。
她就是個說一不二的理工女，守時、重諾、記性賊好。
肖筱的時間是可以精確到秒位的。
有時候不經意的一句話，你可能忘了。
她能記得清清楚楚。
只要說了的事一定要做到，她會當真。
你要是敢說話不算話，她真的會跟你翻臉。
等徵嶸穿好襯衫西褲衝到地下停車場時，肖筱正站在車旁邊等著。
肖筱看了一眼表，笑道：“真準時！”
敢不準時嗎？
京城的早高峰很堵，好在醫院離家近，跟著車流一點一點往前蹭，30分鐘內也一準能到。
不過，這個距離很尷尬。
走路嫌遠，打車嫌近。
開車或者騎腳踏車最合適。
肖筱平時都是打車上下班。
“你為什麼不願意開車？車庫裡那兩輛車都沒有用。”
“開車的話，我路上就不能想事情了！”
“那讓趙叔來送你！”
肖筱扭頭看向徵嶸，眼神極其不善。
“趙叔從北三環專門過來送我？這一來一回要耽誤至少兩個小時，這不是社會資源的浪費？我打車明明是最優方案。”
徵嶸閉嘴，這角度清奇，但聽上去還挺有道理！
車子很快來到春暉醫院的門口，徵嶸靠邊停車。
“謝謝！你注意安全！”
肖筱看了徵嶸一眼，淺淺一笑。轉身就往醫院裡走。
徵嶸看著她的背影進了門診樓，直到看不見了才啟動引擎，開車離開。
一到醫院，肖筱就開始忙碌。
現在新院區的工作佔據了肖筱太多的精力。急診科這邊騰非安排了一個副主任來協助肖筱工作。
那個院區面積大，科室齊全，人員配備高，引入了數十名國際知名的專家。裝置也都是當今全球最頂級的。
騰非的理想是想把那裡建成中國的梅奧中心，周圍還要新建一個設施和理念先進的高階療養社羣。
騰非負責想，肖筱負責做。
這麼多年來，兩人配合默契，從未讓對方失望過。
騰非早就想讓肖筱往管理崗轉，但肖筱不捨得離開一線。
尤其是東城這個院區，是春暉起步的第一家醫院。
肖筱對這裡，尤其是這裡的急診科是有感情的。
“肖主任，神經內科蘇主任的電話！”
“好！你轉過來！”
肖筱放下手裡正在處理的一份檔案，接起了案頭的內線電話。
“肖主任，上週您帶到我們科裡來檢查的徵先生是您什麼人？”
電話裡蘇主任的語調很沉重，肖筱立刻就意識到情況不妙。
“怎麼了？蘇主任。他是我愛人的親哥哥！”肖筱如實回答。
就在上週，徵嶸的哥哥徵祁終於在大嫂鄭曉雲的威逼下來春暉醫院做檢查。
才半個月時間，徵祁的肉跳情況更嚴重了，已經蔓延到了整個胳膊。
肖筱親自把他們帶到神經內科，找的蘇主任，做了全面的檢查。
當時徵祁還不以為意，覺得是肖筱和鄭曉雲小題大作了。
“情況不太好！”對面的聲音格外的嚴肅。
蘇主任頓了頓繼續道：“我建議去找三院崔建波教授的團隊，看看是不是運動神經元病！”
“蘇主任，您是懷疑……”
一個並不常見的疾病名稱一下子在肖筱的腦海裡冒了出來。
“是的，肌萎縮側索硬化，病人是您家人，我就不繞彎子了。基本上能確診，但我還是建議到三院再檢檢視看，崔教授是國內這方面的權威。”
電話結束通話了，蘇主任的話讓肖筱有些措手不及。
肌萎縮側索硬化，俗稱漸凍症，被列為世界五大絕症之首，治癒率為零。
得了這個病，絕大多數人只有2-5年的生存期，而且在這期間，病人會逐漸喪失運動能力，漸漸地不能說話，不能動、不能吞嚥、不能呼吸……直至死亡。
現在全球沒有任何醫療手段或者特效藥能治這個病，得了這個病基本上就等於被宣判了死刑。
可徵祁今年才33歲，還這麼年輕，怎麼會得這種病？
肖筱好半天反應過來，趕忙找出手機給蘇主任打電話。
“蘇主任，我是肖筱，我想問一下。”
肖筱一開口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
她自己也是醫生，這種重大疾病沒有哪一個醫生會在不明確的情況下隨意下結論。
但她還是厚著臉皮問了句：“有沒有可能誤診？”
蘇主任並沒有怨怪肖筱的不信任。
這是人之常情，噩運降臨到親近的人身上，是沒有人願意去相信的，總還是會抱有一絲一毫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個也有可能。咱們醫院沒有接診過這類病人，沒有相關的臨床經驗。只是病人檢查的相關指標顯示異常，檢查結果，包括病人主訴的症狀都在指向這個病”
蘇主任想安慰肖筱，但作為醫生又不能無視事實。
“肖主任，你還是儘快聯絡三院的崔教授給看看，如果不是這個病，不就放心了嘛！”
肖筱掛了電話沒有再猶豫，直接找到了崔教授，預約了檢查時間。
三院的神經內科全國聞名，崔教授是科室主任，全國各地找他看病的人很多，網上一號難求。
但好在肖筱在去年的一次行業會議上有幸認識了崔教授，之後也有過多次接觸，算是有一些交情。
急救是一門多專業的綜合學科，肖筱的工作性質讓她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多面手。
肖筱看了一下日曆。
崔教授這兩天在外地交流會診，徵祁的問診和檢查約在了下週一，正好在中秋節之後。
但怎麼跟鄭曉雲說？還有徵嶸和公公婆婆。
這件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肖筱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先跟徵嶸商量一下。
電話打過去，徵嶸沒有接。
看時間他應該正在上課。
於是肖筱又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下課了給我回個電話！”
肖筱又開啟了鄭曉雲的微信，上面還有她們最近的聊天紀錄。
鄭曉雲這些天找了好幾家婚紗攝影公司，在問肖筱的意見。
曉雲的建議是，他們可以多拍幾個景點，順便蜜月旅行，國內國外的熱門城市都走一走。就當是給自己放假了。
看得出來，鄭曉雲是一個心思細膩，喜歡浪漫的人。
她還告訴肖筱，徵祁還請了國內最知名的婚紗設計師沈汀蘭老師，為肖筱設計主婚紗。
到時候，他們旅行拍攝回來，再舉辦一個小型的婚宴。
不用多鋪張，就是請親近的親友小聚一下。
如果不喜歡那些繁瑣的儀式，就不搞那些，新派一點，開心就好。
鄭曉雲：“你看我和他哥哥，真的比當年自己結婚還上心呢！”
接著是兩人發的捂嘴笑表情包。
肖筱知道徵嶸和他哥哥感情特別好。
兄弟兩年齡差距大，徵祁對他這個弟弟亦兄亦父，關愛有加。
作為家中長子，徵祁承擔得責任太多，尤其是這些年徵父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幾乎是他這個哥哥撐起了所有。
正因為有徵祁在前面承擔了太多的責任，徵嶸才得以隨心所欲，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人生。
肖筱不敢想，徵嶸在知道哥哥的病情後會有多難過。
肖筱點開了鄭曉雲的微信頭像，一家三口在陽光下笑得開心。
那個小大人徵正，要失去自己的父親了！
就在肖筱一個人胡思亂想，坐立不安的時候，電話響了。
是徵嶸的來電，肖筱猶豫了一下，接通了。
“喂，老婆！午飯吃了沒？”
“還沒有！”
“怎麼還不去吃？食堂裡今天的飯菜不好嗎？”
“不是！”
“那老婆，你怎麼……”
“你等一下，我跟你說個事，你一定要冷靜！”
“嗯，你說！”
徵嶸的聲音一下子沉下來，能讓肖筱這麼說的，絕對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