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靠譜“父子”
屋外傳來一陣愉快的童音，以及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是小祁和曉雲來了！”
喬倚雲說完趕忙起身就往外走。
肖筱滿臉疑惑，對著喬倚雲矯健的身影問了句：“媽，您沒事了？”
喬倚雲尷尬一笑：“沒事了，沒事了，只要你跟小嶸沒事，我就沒事！”
“奶奶，奶奶……”
門外的清朗童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喬倚雲一開啟房門，大孫子徵正就衝了進來，和他一起的還有那兩隻大狗。
“正正，奶奶的大孫子！”
喬倚雲俯身張臂迎接了小男孩親暱的擁抱，旋即又指了指身後的肖筱，說道：
“快過來叫嬸嬸！”
肖筱聞言站定，滿臉笑意地看著眼前這個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穿著襯衫、揹帶褲，戴著一頂灰白格子的鴨舌帽，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倒是有了幾分他爸爸徵祁的矜貴氣質。
許是因為徵嶸的關係，向來不怎麼喜歡孩子的肖筱，看著面前這個小傢伙，也覺得格外親切，便俯下身，開口主動搭訕。
“你就是正正嗎？”
誰知小傢伙一看見肖筱，就像看見了世上最可怕的怪獸，滿臉的驚恐。
“啊”得大喊了一聲，顧不上奶奶，就一個人跑了出去。
肖筱被徵正的反應驚得一愣。
怎麼回事？
她知道自己性子清冷，平時不愛笑，所以向來不太討小孩的喜歡。
但也不至於這麼可怕吧？
“我臉上有什麼嗎？”
肖筱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疑惑的看向同樣一臉驚愕的喬倚雲。
喬倚雲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理解。
兩人只好跟在徵正後面來到客廳。
徵正正拉著鄭曉雲的手往大門口的方向走。
“媽，快回家吧，我作業還沒做完呢！”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學習了？
只見徵祁和鄭曉雲此刻也是滿臉疑惑，不知道徵正今天是怎麼了。
明明就在剛剛，小傢伙聽說今天要去小叔的新家做客，蹦蹦跳跳，高興了一路。
徵正從小就跟他的這個小叔特別親。
小叔愛玩，會玩，他那裡奇奇怪怪的東西特別多，而且遊戲打得一流。
從小到大小叔徵嶸就是徵正的偶像。
怎麼今天這麼反常？一來就吵著要回家！
鄭曉雲已經被他拉得快走出客廳了。
這小傢伙今天可真是拼了命了，好像身後就是洪水猛獸，下一刻就要把他給吃了。
“正正，別鬧！”
徵祁板著臉輕聲怒喝！
兒子一直很怕他。
徵祁這一聲，的確是讓小傢伙老實了不少。
但一抬眼，徵正正好看見了從遊廊上走過來的肖筱，一下子更急了，顧不上許多，拉著鄭曉雲就往門外跑。
鄭曉雲被兒子拉了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只有徵嶸面色如常地坐在沙發上，嘴角還似有還無得帶著笑意。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回事？”喬倚雲大聲問。
肖筱更是滿頭霧水，但她明顯能感覺到這孩子今天的反常，起因在她。
但她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倒是一旁的徵嶸幽幽地來了一句：“正正，老實交待吧！”
鄭曉雲一聽這話，就知道徵正又闖禍了。
她一把拉過扭著頭不敢看肖筱一眼的兒子，厲聲道：“怎麼回事？”
小傢伙倔強得扭著頭，故意背對著肖筱，一聲不吭。
“小嶸，你是不是知道？”
鄭曉雲見兒子不說，便轉向了徵嶸。
“小嶸，是怎麼回事，快跟我們說說！”
一旁的徵祁也開口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
徵嶸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到徵正身邊。
他將徵正那張明明很心虛卻又滿臉倔強的小臉掰過來，輕輕地捏了一下。
“上學期期末，你兒子跟人打架，把一個小孩的頭打破了，自己也掛了彩。是我們這位肖醫生縫合的！”
聽徵嶸這麼一說，肖筱又仔細看了看徵正的那張小臉，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難怪這個小孩她看得有些面熟。
那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
一天下午，急診來了兩個頭髮凌亂，滿身是土的小男孩。
兩個小孩傷勢倒是不重，一個是頭磕破了縫了四針。
另一個是胳膊上有個小傷口，縫了兩針。
肖筱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處置室裡“父子”兩人的奇葩對話。
她正在處置室裡間配藥，外間是等待手術的父子兩人。
當時孩子的父親是背對著她的，她沒看到正臉，但兩人的對話她是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先是沉默對峙著，最後是小男孩先開口的。
“你要是告訴我媽，我就跟她說你昨天跟汪阿姨約會的事！”
肖筱蹙眉，這個爸爸居然當著孩子的面搞婚外戀！
“20張奧特曼卡片，汪阿姨的事翻篇，怎麼樣？”
肖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居然賄賂兒子，想隱瞞自己出軌的真相！
“不行，嚴阿姨那次你還給我買了30張！”
小男孩不買賬！
“好，30張就30張！我先去繳費！”
肖筱整個一個大無語，現在做家長是沒有門檻了嗎？
聽上去這個爸爸婚外戀的物件還不止一個？
為了隱瞞妻子，居然一次又一次地公然賄賂自己的小孩，怎麼當父親的！
她有點同情處置室的這個小孩。
等她做好術前準備出來時，看見小男孩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沒有人陪。
“要不要等你爸爸回來？”
“不用，你快縫吧，他一會還要趕回家打遊戲呢，不能耽誤時間！”
肖筱滿頭黑線。
這是什麼奇葩家長！
可縫針要不要打麻藥呢？
肖筱有些無語。
雖然傷口很小，只要縫兩針，可能還沒有打麻藥疼呢，但到底打不打麻藥最終還是得小患者的家長來做決定。
還沒等她開口，小孩居然主動給了答案：“不用打麻藥！”
見肖筱還不動手，一直看著他，就又補了句：“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對，聽他的！”
肖筱聞聲抬頭，與一個年輕男人四目相對。
男人個子很高，穿著一件印著古怪圖案的寬鬆T恤，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黑色口罩上面是一雙滿不在乎的眼睛。
這人應該就是孩子那個不負責任的爸爸。
肖筱懶得理他，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開始認真地幫孩子清創。
第一針紮下去的時候，孩子還是極小聲地輕呼了一聲。
可那男人居然無動於衷，都沒說過來安撫一下。
好在就兩針，一分鐘不到的事兒，肖筱很快就縫好了。
但這幾十秒對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孩子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
等肖筱固定好敷料，抬起頭時，看到小男孩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小男孩看向肖筱的眼神也完全變了。早已沒了剛剛那股子桀驁不順的架勢。烏黑明亮的小眼睛裡充滿了膽怯和敬畏，像是一隻遭遇到天敵的動物幼崽。
“記得每天換藥，不能沾水！”
肖筱冷著聲音叮囑。
但見孩子的父親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傷口術後要是護理不好，感染髮炎那可就糟了。
於是肖筱又補了一句：孩子媽媽的電話說一下，我打電話過去交代一下術後的護理。
一聽到這話，眼前的這一對父子彷彿被摁動了某一個開關，一起起身。
“不用了，醫生！不用了！”兩人異口同聲。
說完，男人就拿起桌面上的各種單據，轉身就出了處置室。
徵嶸簡單跟大家說了下那天事情的經過。
原來是徵正跟同學打架，兩個小孩都受傷了。
老師讓叫家長，徵正這個小傢伙怕挨訓，就撥了徵嶸的電話，想讓他這個小叔幫著隱瞞。
這種事發生了不止一兩次了，誰讓他跟這個小叔感情好。
只要在外面闖禍了，小傢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求助徵嶸。
於是便是由徵嶸帶著到他到春暉的急診科處理傷口。
意外遇到了肖筱，還是肖筱幫徵正縫合的傷口。
傷口雖小，但縫合還是會很疼。孩子從那天起就對所有穿白大褂的產生了懼意，尤其是親手夠他縫針的肖筱，所以今天一看見她就想跑。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幾個人也都一笑了之。
“別怕，肖醫生現在成了你的嬸嬸了！”喬倚雲邊說邊拉過來徵正，指了指肖筱說：“快叫嬸嬸！”
“嬸嬸？”
小男孩格外認真地看了看肖筱，轉而面向徵嶸。
“小叔，你那天說這個醫生阿姨漂亮，非要讓我去找這個阿姨縫針！原來是為了把她變成我嬸嬸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轉而捧腹大笑。
徵嶸沒想到被小孩給背刺了，尷尬地撓了撓頭，看向肖筱。
肖筱也是沒有想到。
原來她和徵嶸真正的第一次見面比她以為的要早，只是她不記得而已。
徵嶸那天帶著口罩，肖筱沒看清楚長相。
更因為無意之間“偷聽”了“父子”兩的對話，對那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心生厭惡，全程都沒正眼看他。
她倒是記得，藉著術後醫囑的當口，她好像還格外不客氣的陰陽了徵嶸這個“渣男”幾句。
不過徵正口中的那個“汪阿姨”和“嚴阿姨”又是誰？
難不成是徵嶸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