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恨意滔天
說起來，王成和慕容歸藏只見過一面。
後來夜闖慕容世家的那次，還扮作了一個特徵明顯的刀客。
不過，那次見面和夜闖慕容家殺死慕容梟等人之事發生的那麼貼近，即便易容也未必能瞞得過慕容歸藏這種人老成精的人物。
王成心念電轉，一邊飛快的從懷中摸出一塊黑布蒙在臉上，一邊衝臉色大變的龔大金吩咐：“開船，繼續南下，照顧好金寶！”
言罷，直接一躍而起揮刀向正準備跳上大船的趙長天斬去。
口中還不忘用尖銳的嗓音大喝：“狗賊，終於叫老子堵住你了。”
這一刀王成用了至少八成功力。
趙長天即便有所防備，也還是被逼得向碼頭後方倒退。
這一倒退，王成趁機衝上了碼頭，那慕容歸藏也趁機將趙長天截住。
“這位老先生可是和這姓趙的有仇？”
不待慕容歸藏開口王成就主動問道。
然後，不等慕容歸藏回答，又拱手開口：
“韓某和此人有深仇大恨，不知老先生可否讓在下先行動手？”
慕容歸藏摸不清王成的來歷，反正他要的只是趙長天的性命，誰動手殺趙長天都是一樣。正好也趁機看看這突然冒出的蒙面人的本事。
便即點頭：“好啊。”
說完，便立即束手退到了一邊，把舞臺讓給了王成。
實際上，慕容歸藏遠遠望見了王成先前逼退趙長天的那一刀。雖然驚豔，卻並不覺得王成就有斬殺趙長天的實力。
先天和真武之間的鴻溝，身為真武大宗師的慕容歸藏再清楚不過。
哪怕趙長天身負重傷，剛才又被自己偷襲傷了一臂。
慕容歸藏依然不看好王成。
不過，讓這蒙面人消耗一些趙長天的底牌，也是好的。
一見慕容歸藏點頭，王成立即揮刀再次向趙長天殺了過去。
“你……”
趙長天驚疑不定。
才想質問，就被王成洶湧的刀氣將話語逼了回去。
趙長天承認，他確實是想將禍水東引，趁王成纏住慕容歸藏之時，再找機會逃跑。只是沒想到，王成竟然這麼果決，直接對他動手。
而且。
趙長天顯然也沒料到王成的實力竟然強到了這種程度。
很快，僅有一臂能用的趙長天就被王成逼得險象環生。
生死關頭，趙長天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忽然摸出一顆鴿子蛋大的紅色藥丸，直接塞進了嘴裡。
“爆血丹！”
即便是旁觀的慕容歸藏，看到那藥丸的瞬間也忍不住瞳孔一縮。
這爆血丹絕對是爆發丹藥中最為珍貴的一種。
即便是真武大宗師，服用爆血丹後實力也能提升五到十成。
尤其是還能一瞬間治好服用者的大部分肉身傷勢。
如果當初交手之時趙長天九服用了這禁藥，慕容歸藏海真未必能佔到便宜。
慕容歸藏知道，趙長天有這樣的禁藥先前之所以沒吃，是因為自己還沒把他徹底逼上絕路。
不由得有些僥倖。
哪怕此刻，如果和趙長天交手的是慕容歸藏自己，一旦對方服藥後拼命，多半也能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還好有這不知從哪竄出來的擋箭牌！”
想到這裡，慕容歸藏嘴角忍不住浮現一絲笑意。
在他看來，這蒙面人的刀法強則強亦，但也就欺負一下重傷且一條手臂被自己廢了的趙長天。一旦趙長天身上的傷勢被禁藥治好大半，又功力暴漲。這蒙面人絕對撐不到三招。
果然。
服藥之後，趙長天原本耷拉著的右臂忽然恢復了行動能力。
蒙面人猝不及防，只是兩招，便被趙長天奪走長刀一掌拍飛。
好巧不巧，被拍飛的蒙面人剛好摔在了慕容歸藏身前不遠。
慕容歸藏毫不意外的瞥了地上的蒙面人一眼，見他面色蒼白氣息紊亂，掙扎了幾下都沒能爬起。即便一下兩下死不了，多半也已經廢了。
“還真以為受傷的真武大宗師就好對付了？！”
慕容歸藏心中冷笑。
在他看來，這蒙面人多少帶著些撿便宜的心思，難免鄙夷。
對面，擊敗王成之後，趙長天顯然並沒有被這勝利衝昏頭腦。
知道自己即便服用了禁藥，也奈何不得狀態完好的慕容歸藏。
只是狠狠瞪了慕容鬼藏一眼，便轉身就逃。
“唉——”
慕容歸藏幽幽一嘆。
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不可能再讓趙長天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
這爆血丹的時效有限，而且有極大的副作用。
此時，他只需跟著趙長天，等禁藥失效副作用發作，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將這強敵拿下。
慕容歸藏看也不再多看地上的蒙面人一眼。
直接躍過蒙麵人的頭頂，向逃跑的趙長天追去。
下一刻。
在慕容歸藏跨過那奄奄一息丟了兵器的蒙面人頭頂之時。
一道緋紅的劍光猛然從蒙面人的身下發出。
多年的戰鬥經驗讓慕容歸藏第一時間感應到了危機，本能的將身軀憑空向上方拔高。
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那斬向他腰腹的緋紅劍光。
然而。
避過了腰腹，卻沒有避過小腿。
慕容歸藏的一雙小腿，直接被緋紅劍光斬落。
“啊——”
慕容歸藏又驚又怒。
人尚在空中，也顧不得雙腿的疼痛，直接揮掌向地上的蒙面人拍去。
蒙面人早有防備，在斬出那一劍後就一個翻滾。
不過，慕容歸藏這含恨拍出的一掌何其強大。
哪怕蒙面人已經翻滾得夠快，也還是被掌勁波及，一個踉蹌，撞上了旁邊的一排沙袋。
慕容歸藏雖然也喜歡偷襲別人，但絕不喜歡別人偷襲於他。
尤其是這偷襲者還直接斬斷了他的雙腿。
一掌未能奏效，慕容歸藏御氣懸浮在半空，再次揮掌向靠在沙袋上的蒙面人打來。
蒙面人一邊閃避，一邊對著正在逃跑的趙長天大喝：
“趙幫主，此時不抓住機會，更待何時？”
王成所受傷勢，其實並沒有表演出來的這麼重。以慕容歸藏此時雙腿斷了的狀態，王成如果想要逃走，完全可以。
不過，王成可不願自己廢了半天力氣讓趙長天白撿一個便宜。
果然。
聽到王成的呼喝，那原本已逃出十多丈遠的趙長天，立即不再猶豫，直接調轉方向，嚮慕容歸藏撲來。
說實在的，趙長天此時對王成的恨意其實未必就比慕容歸藏小。
先前，他被王成逼得服用了禁藥爆血丹，正準備將王成擊斃。哪知，王成卻忽然對他傳音，讓他配合演戲，好暗算慕容歸藏。
趙長天權衡利弊，決定試上一試。
畢竟，慕容歸藏實在太強。而王成連真武大宗師都不是，隨時可以收拾。
結果，還真讓王成暗算成功。
趙長天目睹一切，本打算任由慕容歸藏將王成打死。又擔心不抓住機會，等慕容歸藏打死王成、止住了斷腿的血流，再來追殺自己。
作為爆血丹的擁有者，趙長天再清楚這種禁藥的後遺症不過。
如果不能在此時趁機將慕容歸藏弄死，等對方利用丐幫的尋蹤犬再次追上自己，那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
眼見趙長天撲來，慕容歸藏臉色大變。
服用禁藥之後的趙長天，即便他完好之時也得小心對待。此時斷了雙腿，稍有不慎，說不定就會翻船。
當即，不得不放棄王成，轉身迎敵。
一場大戰，打得碼頭都坍塌了大半。
一方原本實力更強，可惜被王成斬斷了雙腿，雖能御氣飛行，卻還是戰力大損。
另一方雖然實力稍遜又有重傷在身，但剛剛服用了禁藥，正處於亢奮狀態。
此消彼長，竟是行動能力完好的趙長天將慕容歸藏壓制。
不過，生死關頭，慕容歸藏倒也爆發了令人歎為觀止的戰力。尤其是他真氣中的極寒之力，給趙長天帶來了極大的威脅。
轉眼，雙方已交換了三十四招。
每個人都中了對方數下狠的，身上又疊加了嚴重的傷勢。
趙長天見遲遲沒能將慕容歸藏擊斃，心中已萌生了退意。
因為他已經發現，爆血丹的藥效正在減退。
即便他在藥效完全退卻前能打死慕容歸藏，也還要面對王成這個老六。
一個真正的梟雄，除非迫不得已，絕不會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念動之間，趙長天一招將慕容歸藏逼退，正準備抽身撤離。
卻見那一直躲在角落裡的老六猛然一劍嚮慕容歸藏的後背刺去。
趙長天眼睛一亮。
若是自己能配合一下，從正面將慕容歸藏多牽制一瞬，那一劍說不定就能將慕容歸藏直接捅死。
神使鬼差的，趙長天再次改變主意，出手再次嚮慕容歸藏狂攻。
他實在不願放棄這殺死慕容歸藏這尊強敵的機會。
“爆血丹應該還能再堅持一會兒，等慕容歸藏死後，我再立即撤離。我和那老六並無深仇大恨，對方應該不會追殺於我……”
“而且，他手中還有我寫的欠條呢。若我死了，這欠條找誰討去？”
趙長天如是安慰自己。
身為一個梟雄，趙長天自然知道，最可靠的關係不是恩惠，而是債務。欠你恩情的人可能會盼著你死，但你欠他錢的人絕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乃是人性。
趙幫主能將長河幫發展到如今這種程度，自然洞悉人性。
所以，對於自己的判斷極為自信。
對面，慕容歸藏雖然背後沒長眼睛，但憑藉高手的敏銳感應，也還是感應到了王成的偷襲。
只是。
才要閃避，趙長天的攻擊已兇猛撲來。
這一瞬，腹背受敵。
而且，兩個襲擊者都是高手。
慕容歸藏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就選擇了化解趙長天的攻擊硬抗背後的偷襲。
相比而言，他還是覺得同為二品真武且吃了禁藥的趙長天的攻擊更具威脅。
“砰——”
趙長天的攻擊被慕容歸藏擋下。
“噗——”
與此同時，王成手中的神兵紫薇也刺入了慕容歸藏的背心。
不過，慕容歸藏到底是老江湖。儘管無法避開王成從背後刺來的長劍，關鍵時刻，竟然強行將腑臟移位。讓王成那一劍雖然刺穿了他的身體，卻沒刺中要害。
王成這等高手，又精通醫道。在長劍刺入慕容歸藏身體的瞬間，就察覺了異常，明白了慕容歸藏的手段。
想也不想，立即拔劍疾退。
慕容歸藏擊退趙長天之後，才欲轉身追擊王成這個無恥的偷襲者，卻發現王成已到了數丈之外。
尤其讓慕容歸藏目眥欲裂的是，他發現王成那撤退的身法竟然極為熟悉。
赫然正是他老對頭的《飛星步》。
再加上王成手中造型特殊的血色長劍。
一個讓他牙癢癢的面孔剎時浮現腦海。
慕容歸藏定睛一看面前這蒙面人的體型，不能說一模一樣，簡直就是毫無差別。
“小賊，是你？！”
慕容歸藏怒氣勃發。
先前，王成搶走慕容梟的藏寶圖之後，面對慕容歸藏的追殺，假冒四象門白虎峰峰主之子杜飛宇將慕容歸藏一番忽悠，不僅騙走了他一百萬兩銀票，還害得南王密藏的藏寶圖被飛星散人搶走。
後來，四象門高手大舉進入江南道追查杜飛宇及令兩名先天宗師身死之事，慕容歸藏這才明白是被“李鬼”給騙了。
這對於自認老謀深算的慕容歸藏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知道暴露的王成卻腳下不停，眨眼功夫就已鑽入了碼頭深處。
慕容歸藏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想要追上《飛星步》圓滿的王成幾乎沒有可能，略一猶豫便將目標重新定在了離他相距不足三丈的趙長天身上。
這也是讓他如此狼狽的罪魁之一。
而且，慕容歸藏能明顯感應到趙長天氣息的衰弱。
他知道，這是爆血丹的藥效正在減退。
“死！”
慕容歸藏一聲怒喝，如同瘋虎般狠狠向趙長天撲去。
事情的發展，明顯有些出乎趙長天的預料。
王成那洞穿慕容歸藏身體的一劍，竟然沒對這老傢伙造成太過致命的損傷。
所以，方才趙長天其實猶豫了一下。
在考慮是繼續出手還是再次選擇撤退。
不過，慕容歸藏明顯沒給他考慮的機會。
面對慕容歸藏的搏命攻擊，趙長天再想撤退已經遲了，不得不奮力反擊。
趙長天有搏命秘法，慕容歸藏顯然也有。
十餘招後，隨著爆血丹藥效再次減弱，趙長天的實力再次大跌，被慕容歸藏直接一掌打中了心口。
摔倒在地之後，只掙扎了一下，便沒了聲息。
只是。
慕容歸藏的狀態顯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拋開被嗑藥的趙長天打出的傷勢不說，兩條斷腿加上胸背那兩個窟窿，在劇烈搏鬥中，早已讓他體內的血液流失了至少一半。
剛才激戰之中精神高度緊張尚不覺得什麼。
此時一停下來，頓時感覺渾身劇痛，腦袋也暈乎乎的。
甚至，連繼續維持御氣懸空都已經有些艱難。
慕容歸藏知道，此時的自己已是檣櫓之末。別說王成這種握有神兵紫薇的變態，就是隨便來個普通的先天宗師，多半就能讓他陰溝裡翻船。
當即，也顧不得搜尋趙長天屍體上的好東西，咬了咬舌尖強行振奮精神，就要升空飛離。
下一刻，一柄魚叉卻猛然向他激射而來。
那魚叉飛得又疾又猛，顯然出自高手之手。
慕容歸藏幾乎不用想，就知道必是王成這老六的手段。
不得不凝聚真氣，揮掌將魚叉拍開。
然而。
一支魚叉才被拍開，又一支接踵而來。
此處乃是江畔碼頭，別的武器或許不多，但魚叉卻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魚叉的形狀正適合當作遠端投擲武器使用。
慕容歸藏哪裡還不明白，這是那個老六趁自己重傷在身行動不便，想要將自己耗死啊！
慕容歸藏先前之所以選擇和大江盟合作，除了長河幫的咄咄逼人，也跟王成殺死杜飛宇等人引來了四象門那一群過江龍有關。
單憑慕容歸藏一人，即便能令長河幫趙長天忌憚，也擋不住四象門那群過江龍。
有道是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長河幫幫主趙長天能以替叔父趙炳龍報仇之名入侵江南道，四象門高手又如何不能以替杜飛宇等人報仇的名義賴在江南道不走？
江南道這等富庶之地，試問天下哪一個勢力又不垂涎？！
之前沒有掀起戰火，不過是各方勢力牽制下的表面平衡罷了。
如今，天下亂象漸起，有些勢力明顯已經忍耐不住了。
相比長河幫，大江盟這等由多個幫派匯聚的勢力，威脅明顯要小上不少。
所以，才成了慕容歸藏合作的目標。
若非迫不得已，做了這麼多年江南道老大的慕容世家，又怎麼會願意跟別人分享江南道的利益？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對面這屢次暗算他並試圖將他耗死的老六。
這一刻，慕容歸藏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