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悔不當初
那位造反成功的狂龍幫副幫主，等這一天顯然已經等了很久。
所以，一朝成功，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宴席場面搞得極大，目測至少有一百多桌。
除了狂龍幫的幫眾，平江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全都受到了邀請。
不過，開席時間到了，那位原本一臉喜氣的副幫主的臉色，卻逐漸陰沉了下來。
因為他邀請的最具分量的幾人都沒有來。
這其中，自然包括丐幫平江分舵的舵主全大有、金家平江富貴錢莊的掌櫃金滿貫，以及大力幫的幫主牛大力。
副幫主雖然也知道仝炬華受邀去對付王成之事，卻根本沒顧得上了解具體細節。只覺得那六十株老藥是仝炬華的買命錢，既然仝炬華已經死了，那命就不用買了。
所以，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副幫主沒見識過王成的厲害，全大有幾人卻深有體會。知道副幫主把仝炬華這個債務人弄死了，作為債主的王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幾人既然猜到，王成接下來可能會找這位副幫主的麻煩，又怎會往跟前湊去自找麻煩？
尤其是牛大力，可是有切身之痛。
恨不得躲得離這個“死要錢”能多遠就多遠。
在場的頭面人物漸漸也察覺了不對。大家都在平江城廝混，即便全大有幾人覺得副幫主得位不正不想這麼快表態以免被人閒話，多幫也會派個手下來應付一番。
可偏偏。
幾大勢力，一個人都沒有來。
這就讓空在上首的幾張桌子，顯得格外刺眼。
“莫非這副幫主同時得罪了這幾大勢力？”
賓客心中，不約而同的產生了類似的想法，議論聲漸起。
有人甚至開始找藉口離席，免得因為參加副幫主的酒席而被那些沒來的大勢力誤會。
狂龍幫的勢力或許並不遜色大力幫等勢力多少，但剛剛奪位的副幫主的威望顯然還無法和那些勢力的掌舵人相比。
如何取捨，很容易做出決斷。
副幫主心中雖然惱怒，卻也不敢一下子得罪這麼多賓客，不得不一臉假笑的與離席之人道別，還得就人家編造的藉口慰問幾句。
片刻功夫，外來的賓客就走了少半。
副幫主見不是事，再不開席外來的賓客就走光了，只剩下狂龍幫自己的幫眾。
當即，就要下令開席。猛然瞥見上首一張原本留給全大有等人的桌子之上，一個陌生面孔正在大快朵頤。
滿桌大魚大肉已被吃得亂七八糟。
“這人是誰？”副幫主眉頭一皺，問身邊的手下。
“不認識。”
“不知道。”
“咱平江城似乎沒這麼個人……”
手下紛紛搖頭。
原本，其實有不少狂龍幫的幫眾都在李魁家的院子見過王成。
不過，那些跟隨仝炬華外出的幫眾，全被當做了仝炬華親信，砍頭的砍頭、關押的關押，以至於此刻竟無一人在場。也就沒有一人認出王成的身份。
副幫主心情正自不爽，又見王成寂寂無名，霎時便把王成當成了初出茅廬不懂規矩的江湖菜鳥。一聲冷哼：“把這混吃混喝的東西丟出去。”
兩名手下領命，立即大步走了過去，一人一邊探手就向王成的肩膀扣去。
周邊的賓客，見王成還沒有開席就大吃大喝，早就看王成不爽，頓時全都幸災樂禍的開始看戲。
而正在吭著一塊半尺多長的黃金羊排的王成，似沉醉其中，完全沒察覺兩名幫眾的到來。
眼見兩隻手爪就要江王成的肩膀按住。
王成的肩膀，忽然生出一股勁力，直接將兩名實力不弱的幫眾彈飛。
“罡勁！”
身為罡勁巔峰的高手，這位副幫主一下子就認出了王成彈飛兩名手下的手段。
“你是何人？”
副幫主心中一凜，沉聲喝問。
如此年輕的罡勁高手，普通勢力絕對培養不出。
“噗——”
王成隨口吐出嘴中的一塊骨頭，面向副幫主有些嫌棄的開口：
“你們請的廚師不行啊，這羊排鹽撒得不均勻。”
副幫主：“……”
“我乃狂龍幫幫主吳巨基，閣下能參加吳某的即位慶典，我狂龍幫上下，自然是無比歡迎。若是閣下對這宴席上的菜品不滿意，我讓人再換一桌就是。”副幫主壓下心中的怒氣，鄭重拱手，“不過，還請閣下告知身份，免得怠慢了閣下。”
“嗯？你不認識我？”王成眉頭一皺，繼而拍案而起，指著副幫主的鼻子怒道：“你竟然裝作不認識我這個債主，莫非是想賴賬？”
或許是太過激動，嘴裡未完全嚥下去的肉沫，混合口水，噴了副幫主一臉。
這位連取名都不忘自我炫耀的吳副幫主，臉色霎時變得鐵青。
羊肉的味道本就不是很好聞，再混合上了一個男人的口水……嘖嘖。
眾目睽睽，也不好伸手去擦。否則，豈不是更引人注意？
“什麼債主，還請閣下把事情說清楚。”吳副幫主咬牙喝問。
“今日早晨，你們幫主仝炬華親口許諾我的六十株老藥的贖金，說是正午之前一定送到。現在都申時了，還沒有送來。所以，我才上門來討債。”王成淡淡解釋。
吳副幫主霎時反應過來，明白了王成的身份。
不過，此地乃是狂龍幫的駐地，數百狂龍幫幫眾都在這裡，吳副幫主有著充足的底氣。
當即冷笑道：“抱歉，仝炬華欠你的東西，你找姓仝的要去。我狂龍幫，此刻已與他沒有半點兒關係。”
“好啊！你果然是想賴賬！”王成勃然大怒，指著吳副幫主的鼻子憤然斥道，“我就說麼，仝幫主這麼好一個人，怎麼會失信於人呢。原來是你這無賴，在從中作梗，想要賴賬啊！”
王成罵得毫不客氣。
周邊的賓客和幫眾，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卻也能從王成的話語中猜出個大概。
頓時竊竊私語，望向吳副幫主的眼神多了些鄙夷。
吳副幫主殺害自家老大，本就得位不正，眾人迫於“成王敗寇”的潛規則，雖然明面上沒什麼表示，心底卻難免非議。此時，又出了這麼一樁醜事，頓時忍耐不住。
吳副幫主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中，頓時氣得臉色發黑。
怒聲喝道：“仝炬華已死，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天知道，仝幫主有沒有真欠你東西。有本事，你拿出憑證。”
吳副幫主明白，必須展開反擊，不能被王成牽著鼻子走。否則，自己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吳副幫主的想法很簡單，反正仝炬華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即便王成真拿出了欠條，也可以說這欠條是偽造的。
正好以偽造欠條敲詐勒索的名義，下令手下一擁而上，將王成亂刀砍死。
“憑證？我手中的劍，就是憑證。”
王成多少也能猜出吳巨基的心思。
一聲冷笑，腰間長劍依然出鞘，徑直向吳巨基殺去。
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和對付牛大力、仝炬華一樣，想要讓對方出血，就必須先將他們打服。讓他們明白，除了屈服，再無別的希望。
在發現對面這少年乃是罡勁武者之時，吳巨基其實一直都在小心防備。
只是。
哪怕他儘可能的高估王成的武功，等到王成真正出手之時，卻駭然發現，還是遠遠低估了王成的劍法。
“嗖——”
吳副幫主用來反擊的手掌，直接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關鍵時刻，一名手下揮刀劈向王成，才讓吳副幫主趁機逃出了王成緊隨而至的第二劍的攻擊範圍。
不過，那名立功心切勇敢救主的手下，一顆大好頭顱卻直接沖天飛起。
在場眾人，無論是沒離開的賓客還是狂龍幫的幫眾，全都駭然變色。
這位吳副幫主的武功，或許不如仝炬華、牛大力等人，排不到平江城的第一梯隊，那也絕對是能排進前二十名的高手。
可就這樣一位高手，卻連對面這小年輕一劍都接不住！
“你到底是什麼人？”
吳巨基捏住斷掌的傷口，驚惶喝問。
“討債人啊。”王成聳了聳肩膀，“既然你們不守承諾，只能我自己親自來取了。”
吳巨基神情陰晴不定。
他還從沒見過這樣強大的罡勁武者。
這讓他原本群起而攻的打算，有些動搖。
這等高手，即便圍攻，也未必能留下對方，反而會結下死仇。
“好。先前是我們不對，我們認栽。還請閣下稍等。我這就下令，調集仝炬華答應閣下的老藥。”
猶豫半晌之後，吳副幫主還是選擇了妥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句人生哲理，吳副幫主還是很認同的。
他剛剛乾掉仝炬華，還沒正式升任幫主，對狂龍幫的統治力其實還沒那麼大。如果下令圍攻，幫中主力高手未必會完全聽令。
畢竟，之前大家的身份其實相差不大。憑什麼你剛偷襲了老大，大家就要替你去拼命。
而且。
一旦抗命，坐山觀虎鬥，等王成幹掉了他。其他人，不就也有機會做幫主了麼？
只要主動認慫，答應王成索要的贖金，說不定連王成也會支援對方上位。
既然死了也改變不了結果，不如妥協。
或許是剛被大力幫蒐羅過那麼多老藥的緣故，狂龍幫這一次的蒐集明顯難度提升了許多。
畢竟，這等老藥，即將是平江城這樣的大城，也數量有限。
王成在狂龍幫駐地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吳巨基竟然只湊到了三十一株符合條件的老參。
這讓王成極為不滿。
吳巨基無奈，只好大著膽子向王成提議，將剩下的缺額折成銀票。
畢竟，狂龍幫此時如果要繼續購買一些本地富紳家裡收藏的老參，溢價甚至有可能是三五倍，並不值當。
不如折換成銀票，讓王成自己去別處購買。這樣，也能少虧點兒。
王成也賴得在狂龍幫繼續等下去，最終以正常市價兩倍的金額，答應了吳巨基的請求。
缺額的二十九株老參，一共折價十七萬四千兩銀子。
王成四捨五入，給吳巨基算了二十萬兩。
當吳副幫主咬著牙齒將銀票遞給王成之時，身軀都在發抖。
這個反造的，實在是虧大了。若是老大仝炬華還在，這等屈辱，又哪會落到他的頭上？！
哪怕他多隱忍兩天，等仝炬華為了湊夠六十株老參的贖金，耗光狂龍幫的積蓄，弄得怨聲載道、大失人心，自己再出來彈劾。
說不定，很容易就能讓仝炬華灰溜溜的退位讓賢。
哪會是現在這等結果……
指揮手下蒐集老參調集銀錢的間隙，吳副幫主已抽空問過了幾名被他囚禁起來的親信，已經知道了王成“羅浮劍派高徒”的身份。
這一身份，讓吳副幫主連報復的念頭都不敢再有。
心中懊悔，可想而知。
可惜。
這世上奇藥千萬種，就是沒有後悔藥。
目送王成揣著銀票揚長而去，吳副幫主再也忍耐不住，恨恨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之上。
“嘶——”
下一瞬，吳副幫主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心情激盪之下，他忘了自己的手掌已被王成斬斷。這一砸，剛好砸在了還在浸血的傷口之上。
那種鑽心之痛。
“娘希匹！”
感覺禍不單行的吳副幫主放聲怒罵。
“幫主，您沒事吧？我這有從回春堂買的止痛藥，要不要給您上點兒？”
一個手下小心翼翼的湊上來問道。
“要。要。既然有藥，怎麼不早點兒拿出來？”
吳副幫主一邊點頭，一邊沒好氣的反問。
那手下不敢答話，只是快步上前，替吳副幫主解開浸血的傷口，掏出藥粉小心翼翼的撒在了上面。
“咦？你這藥挺管用啊。剛撒上去，就不怎麼疼了。”
吳副幫主訝然問道。
那藥粉才撒在傷口，就帶給他一種涼涼麻麻的感覺，疼痛的感覺一下子就變得微乎其微。
“嗯。這藥可貴了。足足花了屬下三百兩銀子。”
手下有些肉疼的應答。
“瞧你這心疼的樣子。稍後，去賬上領五百兩銀子，多出的，就算本幫主給你的獎勵。”吳副幫主大方許諾。
“多謝幫主！”
那手下急忙道謝。
然後，麻利的替吳副幫主重新綁紮好傷口，還貼心的扶著吳副幫主在桌子旁坐下，給吳副幫主倒上了一杯熱茶。
或許是剛才疼得冒汗的緣故，看見茶水，吳副幫主頓時覺得渴了，下意識的就接過熱茶，一飲而盡。
下一刻。
吳副幫主的臉色卻猛地一變。
直接將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上。
“這茶有毒！”
吳副幫主一聲怒吼，伸出完好的左手就要向桌子另一邊還提著茶壺的手下抓去。
只是。
吳副幫主才站起身來，身子就是一晃。
一屁股又坐回了板凳之上。
那茶水中的毒藥，發作的顯然比他預料的還快。
吳副幫主當即不敢亂動，知道一旦運勁只會讓毒性發作的更快。
當即，一邊暗自運功驅毒，一邊試圖拖延時間。
怒視手下憤然問道：“為什麼？吳某自問，待你童皮皮向來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