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無敵！
他雙手猛地結印，磅礴的仙元注入陣眼之中。
“嗡——！”
那杆萬丈神矛，發出一聲震動寰宇的嗡鳴，其上纏繞的魔神虛影愈發凝實，毀滅的氣息如山洪海嘯般向下碾壓而去！
他要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界土著，連同他的神魂，一同碾成齏粉！
也就在此時。
已經升至與神矛齊平高度的許長青，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柄劍，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是一柄看上去極其普通的鐵劍，劍身古樸，沒有任何華麗的紋飾，甚至連劍鋒都帶著幾分鏽跡，彷彿剛從哪處凡俗鐵匠鋪裡取出來的一般。
就是這樣一柄劍，被他握在手中。
霎時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如果說，先前的他，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古潭，靜謐而內斂。
那麼此刻，他就是一柄出了鞘的絕世神兵。
鋒芒，不露自顯。
那股無形的勢，沖霄而起，竟是硬生生頂住了屠神之矛碾壓而下的毀滅氣息！
“嗯？”
楚蕭然面色微變。
而下方所有關注著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知道，決定九州命運的一刻，到了。
許長青沒有理會楚蕭然的殺意，也沒有去看那近在咫尺的矛尖。
他的目光，越過了神矛，越過了那三千玄甲仙衛，看向了更高，更遠，更虛無縹緲的所在。
那裡，是仙域與九州之間的規則屏障。
一道淡漠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傳出。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迴盪在天地的每一個角落，傳入了每一個生靈的耳中。
“既然你們要下凡。”
“那就別麻煩了。”
話音落下。
他揮劍。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光，沒有斬裂虛空的劍氣。
他只是簡簡單單地，持著那柄鏽跡斑斑的鐵劍，由下而上，對著那無形的規則屏障，輕輕一劃。
動作，寫意得像是畫家在畫布上，添上最漫不經心的一筆。
這一剎那。
時間，彷彿靜止了。
風，停了。
雲，散了。
那杆屠神之矛發出的嗡鳴，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跟隨著那道劍鋒劃過的軌跡，向上望去。
然後。
他們便看到了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無法忘懷的一幕。
“嗤啦——”
一聲輕響，如同布帛被撕裂。
九州的天，裂開了。
一道纖細的金線，在蒼穹的最高處憑空出現，然後以一種無可阻擋的態勢，向著兩端瘋狂延伸。
金線，變成了金色的裂縫。
裂縫之中，沒有狂暴的空間亂流，沒有混亂的法則風暴。
有的，是璀璨的星河，是浩瀚的宇宙，是比九州濃郁了萬倍不止的，純粹而古老的仙靈之氣！
還有那一道道橫亙於星海之中的，屬於上界仙域的，至高無上的法則鎖鏈！
天門。
開了。
不是被三千真仙合力轟開一絲縫隙。
而是被一個下界之人，用一柄凡鐵之劍，輕描淡寫地，生生撕開了一道通天徹地的宏偉門戶！
那三千名結成戰陣，本應是俯瞰眾生的獵殺者，此刻，就那樣呆呆地懸浮在天門之下。
他們那堅不可摧的陣型，那足以毀滅一界的屠神之矛，在這一道敞開的天門面前，顯得……
如此渺小。
如此可笑。
楚蕭然臉上的譏諷，徹底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呆滯與茫然。
他準備轟碎規則屏障，降下神罰。
可對方，卻直接把門給他開啟了。
還是一扇，他想都不敢想的，如此寬闊，如此穩定的……康莊大道。
這一劍，沒有殺人。
卻比殺了他們所有人，還要讓他們感到恐懼。
這是何等的力量？
這是何等的神通？
這是何等的……蔑視？！
咸陽宮中，秦帝霍然起身，龍袍鼓盪，十二旒冕劇烈晃動，發出一陣清脆的玉石碰撞之聲。
“一劍……開天門！”
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抑制的震動。
石殿之內，荒古大帝手中的法則水鏡“啪”的一聲，碎成了漫天光點。
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地盯著許長青的身影，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拳頭，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九州大地。
億萬生靈，鴉雀無聲。
所有的哭喊、尖叫、嘶吼，都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仰著頭，張著嘴，痴痴地望著天穹之上那道神蹟般的裂縫，以及裂縫之下，那道持劍而立的青衫身影。
大腦，一片空白。
楚霓裳怔怔地看著自己的丈夫，那雙美麗的鳳眸之中，水光瀲灩。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他的那句調侃。
是啊。
有這樣的男人在。
自己又何需，去寫那封訣別的信呢？
天地，死寂。
那道橫貫天穹的金色裂縫，如同一隻睜開的宇宙巨眼，漠然地注視著下方渺小如塵埃的九州界。
璀璨的星河在其中流淌，古老的仙域法則鎖鏈若隱若現，磅礴的仙靈之氣如天河倒灌。
卻被一道無形的壁壘溫柔地擋在九州之外，只洩露下絲絲縷縷，便已讓下方的大地煥發出勃勃生機。
萬物失聲。
所有人都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只是本能地仰望著這神蹟般的一幕。
一劍，開天。
這四個字，化作了永恆的烙印，深深地刻進了在場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最深處。
天門之下，那道青衫身影負手持劍，衣袂在從天門洩露下的仙氣微風中輕輕飄動。
他沒有看任何人。
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天門之下，那三千名身軀僵硬，連陣型都無法維持的玄甲仙衛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為首的楚蕭然臉上。
……
楚蕭然的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
他怔怔地看著那扇敞開的門戶，感受著那熟悉又陌生的純粹仙域氣息，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地、粗暴地撕成了碎片。
他們，楚氏神族，耗費了巨大的代價，動用三千真仙結成屠神大陣，為的是什麼？
就是為了轟開這道規則屏障，降下神罰！
可現在，門開了。
不是他們轟開的。
是那個他們眼中的下界螻蟻，用一柄鏽劍，隨手劃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