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劍道
與林清婉後來也沒聊幾句的林去憂也是早早返回屋內，至於是睡覺還是修煉，那就不得而知。
滄瀾江上，薄霧如輕紗繚繞，船兒悠悠前行，好似在一幅水墨畫卷中緩緩遊動。
林去憂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衣袂在江風中飄動，宛如臨江而立謫仙。
今日不知為何又起了釣魚性質的林去憂，望一眼前方，心中估算距離那北望城還有段距離，想罷便是找來船家，要了一根釣魚竿。
滄瀾江水產豐富，想他們這般靠江吃江的老船伕們，大多都有手癢難耐時候，在船上備幾根釣魚竿是在常見不過事情。
雙手穩穩握住釣竿，專注凝視水面，水面上浮漂在熹微晨光中若隱若現。
身旁衣衫襤褸的瘸腿馬伕悄然出現在他身旁，這老馬伕還是一如既往的渾身酒糟氣，摸了摸那空癟肚子，許是怨這規模在旁人來看已是頗為壯觀的商船睡得不如那尋常馬棚舒服，於伯迎著初升太陽，就這麼解開褲襠，迎江撒尿，隨後還很惆悵得又喝了口酒。
對此司空見慣的林去憂只是平靜道：“於伯，你這樣可是嚇跑魚兒。”
“不打緊，不打緊。”於伯擺擺手，同樣很是淡定的提起褲子，笑道：“反正公子本意也不是在釣魚，就依照如今這般釣法，就算是這船開到邊塞去，都未必會有魚兒上鉤。”
林去憂笑道：“於伯，您在江湖中闖蕩多年，見多識廣，依您看，以這釣魚之法錘鍊劍法，此法能不能上得了檯面？”
於伯眯起眼睛，目光投向遠方江面，陷入片刻沉思。
良久，他緩緩開口道：“這事兒啊，乍一聽有些玄乎，可細細琢磨起來，裡頭門道還真不少。依小老兒看吶，這釣魚和養劍意，歸根結底，都是修心，此法可行。”
林去憂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認同，笑道：“於伯所言極是。近來愈發覺得，養劍意講究一個心無旁騖，沉浸其中，方能感悟天地間劍道真意。就像這釣魚，需得靜下心來，摒棄雜念，才能捕捉到那稍縱即逝魚訊。”
說著，他晃了晃釣竿，釣線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細微漣漪。
這時，在旁觀看許久得季莫寒環抱雙臂，一身淡藍長裙，水天一天，襯得她身形愈發修長.
只是此刻的季大小姐，神色冷淡，靜靜看著這一切。
林清婉不知何時也從船內走了出來，今日得她倒是捨得脫下那身緊身刺客服，換上與季莫寒相同得藍裙，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她看向林去憂那算不上魁梧背影，嘴角上揚，嘲諷道：“喲，林大太子，感悟天地劍道真意，這話說得可真漂亮，也不知是真有感悟，還是故作高深？”
林去憂仿若未聞，面色不改，於伯則是看了林清婉一眼，笑著喝了口酒。
一身長衫被洗的發白的魏伯文也是此時聽見船外動靜，探出頭來，正巧聽到林清婉打趣話語，介面道：“清婉郡主，可莫要小瞧了殿下對劍道領悟，養劍意，實則是在養心。”
為芊雲兮護道一夜的他拂了拂衣袖，目光平和看向林去憂，笑道：“殿下所言釣魚與養劍意的相通之處，倒讓我忽然想起孔聖所講‘格物致知’。”
“你這咬文嚼字的，小老兒可聽不慣，不過道理還是這個道理，這心吶，就像這平靜江面，若是泛起太多波瀾，就看不清水底動靜了。”於伯摸了摸下巴上那稀疏鬍鬚，很是嫌棄道：養劍也是如此，雜念叢生，劍意就會被擾亂，難以達到上乘境界。釣魚也是一樣，心裡急躁，或者被瑣事幹擾，魚兒可就不會上鉤咯。”
林去憂目光依舊盯著水面，若有所思。
釣魚可是有講究，等待魚兒咬鉤時間，就像是在養劍意時積累沉澱。
每一次耐心等待，都是在積蓄力量，只為那關鍵一擊。
一旦釣線有了動靜，那種敏銳感知和果斷出手，又何嘗不是劍意體現。
想到這裡，林去憂白衣身上不受控制散發淡淡劍意。
江面上，原本平靜的江面有了些許動靜，一層層漣漪以商船為中心散開。
看在眼裡的魏伯文嗯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道：殿下看來是頓悟了，我雖不入劍道，但也曾見過中原劍道大家使劍，不用真氣，只是單單後發制人，並非是簡單等待，而是在等待中洞察先機，積蓄力量，一朝爆發，舉世無雙。”
同樣感受到林去憂身上變化的於伯眼睛頓時一亮，本來還駝背的他挺直腰桿，語氣頗為自豪道：“我家公子，悟性就是高！看來不用半年，定是能破歸元境入破虛境，二十多歲的破虛境吶，比之那天下第一的王不凡，都不逞多讓吶！”
對這瘸腿老馬伕稱讚全然無視的林清婉在旁疑惑不解問道：“何意？”
魏伯文笑道：“這就好比劍道中的後發制人，在積蓄足夠劍意之後，一旦出手，便是雷霆萬鈞。釣魚時候，把握好起竿時機，需要的不僅僅是技巧，更是一種對時機精準把握，這和劍道中‘勢’，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季莫寒輕移蓮步，走到船舷邊，清冷聲音傳來：“說是這麼說，可真正能把握好‘勢’與時機，又有幾人？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
她目光投向遠方，似是對眾人言論並不以為然。
魏伯文淡淡一笑，看向季莫寒，道：“季姑娘，大道至簡，知易行難。但正因為難，才值得武修刻苦專研，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哪怕前路荊棘叢生，還是不忘對劍道至臻探尋。”
季莫寒聞言，搖了搖頭，便是轉身回船艙內。
林清婉倒是在旁樂呵一笑道：“你們說的再多，他這番端著架子，可能有魚兒上鉤？”
就在這時，釣線猛地一沉，林去憂眼睛驟亮，手腕迅速發力，提起釣竿，一條銀光閃閃的魚兒破水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弧線。
他看著手中活蹦亂跳魚兒，臉上露出笑容，對林清婉道：“願者上鉤。”
北蕭王長女聞言，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