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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宴請

距林去憂與沈一舟那次深夜密談,已過去三日。

這三日裡,林去憂大多時間都窩在房中,悉心琢磨《清風劍訣》的後兩式。

越鑽研,他心中越覺後怕,這本劍訣瞧著僅有刺、砍、劈、抹區區四招,卻似囊括了當下江湖大半的劍法精髓。

林去憂翻看著劍訣,目光落在封面上,上頭寫的並非劍法,而是斗大的《天下第一》四字。

起初,他只當雲曉道人是為哄他學劍,故意誇大其詞,如今看來,這貌似簡單劍法,若真能參悟透徹,說不定真能如傳說一般,一劍在手,破盡萬法。

正陷入沉思之際,身後的房門“砰”地一聲,被人一腳踹開。

這一腳勁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有排山倒海氣勢,又不至於把門踹壞,顯見踹門之人經驗頗豐。

林去憂頭也不回,仿若習以為常,只是嘟囔抱怨:“季莫寒,我說季大小姐,季長林如今好歹頂著將軍名號,出身書香門第,怎麼到你這兒,規矩全改了,只剩踹門,連敲門都不會了?”

季莫寒沒理會他的牢騷,只冷冷吐出兩個字:“下棋。”

林去憂輕嘆一聲,惆悵望向窗外,隨後合起書本,一臉無奈轉過身。

季大小姐發了話,他哪敢不從。

見林去憂手裡還攥著書,季莫寒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冷笑,調侃道:“天下第一可不是光看看就能練成的。”

林去憂把書收好,朝她扮了個鬼臉:“既然是下棋,就別廢話,走!”

季莫寒白了他一眼,她向來不喜囉嗦。

曾經只因覺得季長林話太多,一氣之下,獨自闖蕩北州六座城池,硬是走出了半條江湖路。

歸來時,頭髮蓬亂如草,皮膚曬得黝黑,身形消瘦,一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活脫脫像剛從陰曹地府爬出來的小鬼,把季府老管家嚇得不輕。

林去憂與季莫寒一前一後走進棋館。

原本館內還有三兩聲落子之音,季莫寒剛一踏入,瞬間鴉雀無聲。

不少棋客瞧見是她,嚇得落荒而逃,還沒等林去憂邁進門檻,棋館裡就只剩季莫寒孤零零一人。

之前實在沒轍,林去憂想出個法子,用一兩銀子一盤棋作誘餌,哄人來陪季莫寒下棋。

那些平日裡花錢下棋的人一聽,有這等好事,紛紛躍躍欲試。

可真坐到棋盤前,才發覺上了當。這藍裙姑娘模樣是俊俏,棋藝卻實在拿不出手,有位老者下完棋,氣得滿臉通紅,直言季莫寒沒下棋的命。

季莫寒倒也破天荒沒生氣,還把自己關在房裡足足三日,似在深思。

林去憂捻起一枚白子,隨意落下,季莫寒跟著落子。

前五手,季莫寒依舊毫無章法,林去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思已經飄到晚上吃什麼上頭。

兩人下到十五手,林去憂的大龍已初見雛形,反觀季莫寒的棋子,依舊零散雜亂。

行至三十手,林去憂的白子勢如破竹,季莫寒卻又下出一手臭棋。

六十手時,林去憂的大龍逐漸成形,正準備乘勝追擊,一舉拿下棋局,季莫寒卻落下一枚黑子。

“嗯?”

旁邊有人發出一聲輕疑,隨著棋局推進,落子漸多,圍觀看棋之眾也越聚越多。

不對勁。

林去憂暗覺不妙,第八十手時,他望向棋盤,只見季莫寒的黑子氣勢如虹,恰似銳利槍尖,直直刺向自己的白色大龍。

壞了!

林去憂心中一驚,想收手補救,卻為時已晚。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季莫寒輕輕落下黑子,瞬間攻破林去憂的白龍。毫無懸念,這局林去憂落敗。

季莫寒能贏,並非是這三日閉關於棋藝上有了質的飛躍,實是勝在出其不意。林去憂曾得聖人指點,棋藝再不濟,也絕非季莫寒短短几日就能輕易戰勝的。

回望星樓的路上,季莫寒突然開口:“季長林跟我說過,他創作《槍鳴》時,起初諸多不順。當時不過一時興起,腦海裡想法紛雜,可真到落筆時,連開篇第一句都不知該如何寫。”

林去憂靜靜聽著,沒有插話。

季莫寒接著說道:“直到偶然與一個街邊擺攤的棋痞對弈,也是興起而為,沒想到那竟是位棋藝超凡、隱世不出的老人家。季長林與他連戰十局,輸了十局,鏖戰整整一日。最後一盤,他悟出攻守之道,藉此一舉突破,踏入乘海境界,這才有了後來的《槍鳴》。”

難得見季莫寒這般有興致分享,林去憂笑著問:“那你今日這番,所為何事?”

季莫寒仰頭望向漸暗的天空,輕聲說:“平天山閉關時,我突破武夫三境,卻驚覺繼續這般修煉,到頭不過是下一個季長林,而非季莫寒。《槍鳴》固然厲害,終有被人摸透一天。”

說完,季莫寒扭頭看向林去憂,綻出一抹微笑。

那笑容溫柔至極,在夕陽餘暉的街角,熠熠生輝,令林去憂刻骨銘心。

此般笑顏,舉世無雙,獨屬於她。

深夜,林去憂溜進芊雲兮房中,搬來文房四寶,將上好宣紙平鋪在桌,自顧自研起墨來。

芊雲兮沒好氣地嗔道:“林去憂,你這登徒子,好不霸道!要寫字回你屋去,別來煩本姑娘!”

林去憂搖頭晃腦:“不行,今晚我寫詩,你作曲。”

芊雲兮一聽,瞬間明白過來:“怎麼,你又要包曲了?打的什麼主意?”

林去憂不答話,提筆揮毫,洋洋灑灑寫下三百餘字的《嘆北州》。

以“心安為吾鄉”為開篇,又以“帝鄉不可期”收尾。

筆鋒剛勁,力透紙背。

芊雲兮瞧著紙上墨跡,樓外小雨滴答不停,就在林去憂落下最後一筆時,一道驚雷劃破夜空。

芊雲兮無奈輕嘆,罷了,就陪這紈絝太子爺鬧一回。

次日,抗北城夕陽西下,餘暉散盡。

懷思樓頂,一枚煙花直衝雲霄,緊接著,絢麗煙花競相綻放,剎那間,整座城亮如白晝。

百姓們聞聲紛紛仰頭,其中不乏見識過兩年前太子爺包下忘鄉樓賞曲的,當下面露興奮之色,交頭接耳。

太子殿下又賞曲了!

悠揚的曲調從懷思樓嫋嫋傳出。

“心安是吾鄉意暢,北州何懼秋涼。斷鴻聲裡踏清霜。

“瘦溪纏野徑,靄霧隱山岡。陋舍柴扉添酒暖,閒聽木葉敲窗。

“曉來風細嗅新篁。任他塵事擾,夢穩月盈床。”

……

懷思樓頂,林去憂一襲白衣,側臥欄杆旁,手中摩挲著酒杯,眼眸泛金,在煙花映照下,仿若天人下凡。

周府庭院深處,林玄通身著玄色長袍,看著湖面上煙花的倒影,笑意盈盈地對身旁中年人道:“周老郡守,您聽聽,太子殿下這是向咱們宣戰呢。”

周北武沉沉應了一聲,目光投向那依舊昏迷不醒的周之安房間,臉色愈發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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