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害人的東西
林玉竹聽到這話，氣得鼻子快要歪了。
“徐掌櫃，我寫得哪點比不上趙福寶？”林玉竹壓抑怒氣，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平靜。
徐掌櫃笑笑，和氣說道：“林大姑娘，你寫得也不錯，但男人未必看，女人未必買。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拿回去先給林員外看看。”
“如果他能看得進去，還能說好，那我捨去這張老臉，把你的話本子送上去，可好？”
林玉竹聽到徐管家的話，自信心都快弄沒了，“我寫的話本子拿給閨中密友看了，她們都說好。”
徐掌櫃搖頭，翻開裡面的稿子，指了指其中一段，“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描述的倒很美，但你大筆墨用在私奔上。如果你給私奔的女子一個不好的結果，或許還能將就。可是你看看，你寫的最後，不僅得到如意郎君，還能得到公婆喜歡。”
“你這裡寫的根本就不符合實際，哪家的長輩願意家裡的女子捨棄家裡的榮華富貴，跟一個窮書生私奔？我想林員外也不願意。”
如果這樣的書大量售賣，真的讓一些富家小姐相信這些，跟人私奔了，最後的下場，可以肯定，極其不好。
痛失愛女的長輩們，怎麼可能放過書香樓？
雖說書香樓的話本子要內容精彩，但絕對不能偏離實際，寫這些害人的玩意。
他有閨女，他寧願自家女兒看趙福寶寫的，至少可以開闊視野長見識，而不是整天跟男人情情愛愛，被男人幾句好話就騙走了。
林玉竹眨眨眼睛，“這樣難道不能突出男女感情可貴、情比金堅嗎？掙脫固有的包辦婚姻，自由尋找夫君，不應該歌頌嗎？”
“包辦婚姻？自由尋找夫君？”徐掌櫃目瞪口呆， “後宅女子居於後院，見過幾個男人？怎麼能知道見過一兩面的男人就能託付終身呢？就靠男人的一張臉嗎？如果這樣一個戲子就能騙走一籮筐的不諳世事的年輕女子！”
“父母包辦的婚姻，難道就不好了？至少對男方家裡知根知底，有的甚至是世交，門當戶對。如果女子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反而相信外面的不熟悉男子，最後被賣入青樓算是好的，至少還活著。最慘的是利用完了，弄死拋屍荒野，成了孤魂野鬼無人知。”
徐掌櫃終於明白林玉竹為什麼會寫出那樣的話本子。
作為縣城富戶林員外的獨女，從小備受寵愛，被保護得太好，嚮往外面的“自由”，腦子裡充滿不符合實際的幻想。
林玉竹被徐掌櫃說得啞口無言，垂頭喪氣回府。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被趙福寶打敗，林玉竹心裡十分憋屈。
難道真的像現實裡的親生父母說的那樣，她什麼都比不上表姐趙福寶嗎？
此時，已經養好傷的鬼刀，再次出現在周煜附近結廬守孝的茅廬外。
“鬼刀，你的傷勢好了嗎？”周煜放下書本，站起來走向鬼刀。
鬼刀抱拳，“主公，屬下傷勢已經好了。另外，屬下已經查到趙家送給縣太爺什麼禮物了。”
周煜詫異，連忙問：“是什麼？”
鬼刀回答：“聽裴家的家丁說，是兩條非常好看的魚。至於多好看，屬下不知，但裴大人親自讓王師爺送去京城裴家，想必應該極好看。”
周煜聽到這話，眉頭微皺，“怪不得了！最近我從村裡其他人那裡得知裴縣令和裴夫人又帶人去趙家村後山踏青。”
“一定是那兩條魚極好看，甚至可以當作祥瑞，送到京城才有價值。沒想到趙家有這樣的運道，以前怎麼沒發現？”
鬼刀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給周煜，“屬下，這裡趙福寶送到書香樓的話本子，已經出書了。小的專門弄來一本，給您過目。”
聽到這話， 周煜的目光落在那本書上，印刷的規格，是書香樓最高的。
“鬼刀，你有心了。”周煜快速接過來，翻開書頁，優質的墨香飄到鼻尖。
周煜屏息凝神，就這樣站著一頁一頁地看。
從頭看到尾，久久不語。
之後周煜又看了兩遍，眼露迷茫。
趙家誰能寫出來這麼好的話本子？
反正他讀了那麼多年的書，他寫不出來。
“鬼刀，能查查趙家拿來的話本子到底是誰寫的嗎？”周煜問。
鬼刀應下，“是，主公。”
這一查，發現趙家識字最多的就是趙老三，但根本就不是他寫的。
機緣巧合，鬼刀偷聽到書香樓的書童們談話，得知是趙福寶寫的，大為震驚。
當鬼刀把這些結果告訴周煜的之時，周煜目瞪口呆，“趙福寶？不可能！她根本就……”
周煜剛想說趙福寶不識字，但腦海裡閃現出趙福寶為了討好她，拿著樹枝學習寫字，一遍遍地抄書本，還去學堂偷聽。
每次他從學堂回家，趙福寶都厚著臉臉皮問書上不認識的字。
可就算趙福寶識字，但識字的人多了，也沒寫出來人物情節這麼精彩的話本子啊？
“書香樓的書童說，趙家拿來的下一個話本子，八十兩銀子。”
聽到這話，周煜心裡咯噔一下，這不僅僅是銀子的問題，還能贏得名聲。
這樣的好事，趙福寶以前怎麼不顯露出來？
周煜還是不相信，這事情是趙福寶做的！
“鬼刀，繼續盯著，儘量查清楚一點。”周煜交代，面色凝重。
鬼刀面露苦澀，“主公，不是屬下不想靠近趙家村，而是趙家村多了兩個神秘的人。一旦我靠近，就會被他們盯著。我打不過他們兩個。”
周煜大駭，來回踱步。
他不明白趙家到底有何過人之處，不僅能夠得到縣太爺的看重，還能得到這些神秘人的保護？
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周煜平靜下來的心，又因為趙家的這個話本子，情緒激動。
周煜現在滿腦子都是趙福寶和趙家，也不想林玉竹了。
半個月，趙福寶精雕細琢，又寫了一本，包拯到了京城之後，科舉考試之前，考生因為嫉妒陷害其他學子、密室殺人的案子。
環環推進，抽絲剝繭，情節不斷反轉，最不可能是兇手的人，最後卻是殺人兇手。
趙三哥在家養腿的時候，貼趙福寶謄抄話本子。
看完之後，趙三哥整個人都麻了。
他看向趙福寶的眼神，驚喜中帶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