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如炸雷一般
莫晨曦見王景燁話題轉到她這裡，跟著勸解道：“王大哥說得對，是天上的童子偷著下凡，以後大嫂子孫滿堂，要不了幾年滿院子都是孩子的笑聲。”
王太太止住哭泣，擦擦眼淚道：“借夫人吉言，原本我還想著等孩子大了，我帶他們回關中一趟，讓我爹我娘看看外孫，也給我爹說聶家回了姬家，如今卻……”
她沒說下去，嘆口氣。
王景燁說道：“我知道太太所想，等孩子們大好了，我帶你和孩子回去住幾年，咱給岳父岳母遷墳，遷回姬家祖墳。回頭我和承平商量商量。”
王太太緩緩點頭，她是出嫁女，遷墳這等事要兩個弟弟決定。
莫晨曦離開王家後，王景燁進宮，在太后那見到皇上。
皇上安慰他幾句離開，看著堂舅一臉憔悴，慶幸自己兒子還活著，嫡長孫夭折，任誰都會難過。
王景燁給太后說了打算帶妻子回關中。
“香香她娘這次深受打擊，一直沒恢復過來，夜裡總做噩夢，說對不住岳父。我知道岳父的死是她的心結，好不容易解開了一些，又因為這次……”
王景燁眼睛溼潤，不僅是因為這個。
王太后眼神是歉意，她也沒想到堂哥的長孫，年齡是大的，反而種痘沒扛過去。
“莊子裡有莫夫人，我派的有人，皇上派的也有，會照顧好……小皇子。”
王景燁強笑一下，“我打算這次帶利川夫妻回去，留老大在京裡。利川也該儘儘孝了，從小他最調皮，香香她娘沒少為他操心，留他在京裡，香香她娘放心不下。”
王太后緩緩點點頭，“也好，就是孫子你多教著點，三歲請個好先生。我王家兒郎不指望科舉成才，多讀書最起碼是好的，別像他爹……將來鬧著當道士，讓你和堂嫂揪心。”
王景燁鄭重說道：“我會安排好，將來在關中給他娶個媳婦，不求家世顯赫，只希望孫媳通情達理能教育好兒孫。”
堂兄妹互相望著，誰也沒說話，知道這次分別，沒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
王太后看著堂哥的背影，這兩年眼見著老了。
記得幾年前堂哥進京給莫家蓋酒樓，玩笑嬉鬧，哪像要當祖父的人。
都是為了幫她。
她給堂哥說了她的安排，堂哥如受到炸雷一般。
她說：“倭瓜的種子種不出南瓜，那就換一個種子。”
她多年前開始佈置，沈皇后懷孕前，她讓堂哥家的老二利川犯錯回家禁足半年，還好，都是小子，又差不多大，將來好混淆。
最主要利川和皇上有些相似，都有王家血統。
她想著這次不行，就看下次沈皇后懷孕，她親哥也來京城，還有二叔家的，總會找到機會。
除了王家的和小皇子是種痘，其餘的是天花，以後她每月初一十五吃齋。
安太醫這幾年試了給一歲多孩子種痘，活下來的佔大多數。
這幾個月，她日夜跪拜菩薩，自己的血脈又如何？
她只求以後的皇上從此以後勤政愛民、仁德治國，而不是把心思用在別處。
王太后不是不接受兒子好男色，而是兒子為了好男色利用手中權力。
還有，才二十出頭，就想著長生不老，偷著讓道士進宮。不用查，和他親爹一樣，要煉丹。
那一刻，王太后有深深的挫敗感。
兒子是她一手教導，長大了卻和他親爹一樣。
本來她還猶豫，只要兒子知人善任、勵精圖治，注重選賢任能，能夠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好男色也罷，好女色也罷，只不過是個人愛好。
誰知道皇上受外人蠱惑，不是，是為了擺脫她這個太后，寧願受外人蠱惑，來證明他沒有母親干政，他也會是個好皇帝。
明知道梁太監是她的親信，殺了他來暗示他已經是皇上，暗示母親主動交權。
如果她放手，朝廷會如何？以沈家為首的一些大臣已經開始排擠她任命的重臣，甚至開始彈劾薛大將軍。
邊疆亂了，會造成什麼局面？
皇上竟然說難不成我大燕國靠薛家才能儲存？
王太后想到堂哥的岳父，敬佩他，血緣又如何？
等孩子一歲多開始實施計劃，安太醫沒見過小皇子，莫夫人也沒見過，她刻意不讓這兩人見。
安太醫和莫夫人到了莊子，已經換了人。
她身邊的嬤嬤會醫術，從她進宮就跟著她，莊子裡由她安排一切。安太醫奇怪小皇子像出水痘，但沒多問。
他是個聰明人，諸事諮詢嬤嬤。
還好，一切順利，說明老天睜隻眼閉隻眼，讓她計劃成功。小兒一臉的坑，也是嬤嬤用了藥，堂哥帶走的小兒臉上更多坑，長大了相貌看不出來。
等皇孫三歲回宮，她接到她宮裡撫養，沈皇后那會有了第二個孩子，再讓她分身無術，無暇顧及長子。
就是對不住堂哥，拖他下水，又讓他失去了嫡長孫。
莫晨曦回到何家，家人詫異了下，沒人問她去哪裡。
第二天何文梁過來，感謝大嫂之前讓他和二哥兩家都提前種痘。
莫晨曦說道：“那會沒法說是預防天花的，怕引起百姓恐慌。你和二弟家裡都好吧？”
“都好，幸虧在守孝，不讓人外出，接觸外人少。範氏孃家沒了了幾人，還好發現得早把人隔離出來，太醫給了藥，天天有大夫來，活了兩個。這要是以前，一家子能活一兩個都算不錯。”
何文梁唏噓，這次是真的驚險，他如今不敢和大嫂對視，不是他心虛，是大哥說的那話實在是讓人彆扭。
所以說話他看向別處。
“小嫂子能幹，我沒法過來，這裡全靠她，還有汕洛汕昆幫著。孩子們一個沒事，我大哥……大哥也好好的。”
其實他聽下人說了，大哥嚇得躲在屋裡不出來，吃飯倒馬桶都是小莫氏，整整躲了兩個月才敢出門。
莫晨曦不想聽何文彥如何，她說道：“接下來我要去皇莊，估計要在那住兩年，家裡你幫著多操點心。”
何文梁答應了，沒問其他。大嫂不會無緣無故去皇莊，只能是朝廷安排。
第二天宮裡來人傳旨，封莫晨曦為一品誥命夫人，封號是孝節賢夫人。聖旨上寫著是貢獻預防天花方子的功勞，這個聖旨可以當傳家寶了。
隨著聖旨而來的是誥命服，大紅色的鳳冠霞帔，袍服為寬袖長袍，上繡祥雲圖案，代表吉祥如意。袍服的袖口、領口和下襬是金色線繡的金邊。
霞帔從肩部垂下，長度及地。
不僅是服裝，還有一頂鳳冠，鑲嵌寶石，鳳冠上的鳳凰展翅欲飛，栩栩如生。
還有一對鞋，鞋面上繡的也是祥雲，鞋底較厚，鞋尖微微上翹，莫晨曦只在古畫裡見過。
莫晨曦的個子矮，看這長度及地的霞帔，她想，穿上會不會像短棍上的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