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折磨
“別鬧，別鬧。”
陳鐘被摸得癢癢，撥開她們冰涼的手，翻了個身子。
班長也在睡夢中感受到了那絲冰涼，他悠悠醒轉，一睜眼，就看到湊到自己臉前的那具腐屍。
腐屍的臉爛了一半，五官早已破損，空空的眼眶中不斷有蛆蟲往外掉落。
班長的心猛然一縮，不由自主地張開嘴驚叫，那腐屍又趁機湊了上來，想貼住他的嘴，吸食他的陽氣。
班長生生一拳揮出，這一拳未加持任何的法力，純純是濃烈的噁心下的本能之拳。
他的一拳轟斷了腐屍的脖頸，那顆頭斷裂，歪斜地耷拉下來，嘴邊腥臭的口水在空中拖出了一條晶瑩的灰線。
他的手上，也沾染了一大團黏糊的膿水，心中惡心越發濃烈，腹中翻騰不休，險些飛流直下三千尺。
強行剋制著噁心，他念出離火法訣，手上印出一道洶洶的離火惡龍，將這掛著半拉頭的腐屍焚退。
腐屍栽倒在泥地裡，身上離火霎時燃起，也點亮了昏昏的暗夜。
他四周看去，才發現身邊躺著的陳鍾。
陳鍾還在熟睡，好幾只腐屍已圍住了他，口水流得有三尺長。
他連忙摸出口袋裡的飛劍符，飛劍祭出，穿透一連串的腐屍，劃斷了她們的脖頸。
“陳鍾！陳鍾！”
他連連踢了陳鐘好幾腳，才把他喚醒，陳鍾看到倒伏在自己身上的這些女屍，猛然嚇得跳起，噁心的感覺同樣翻湧而起，他連連踩了好幾腳地上的腐屍，踩得她們汁水四溢，才算是洩了幾分憤。
來不及管自己一塌糊塗的衣服和臉，更多的腐屍從泥地中爬起，密密麻麻地湧向他們。
林凡一劍斬斷了背後偷襲而來的黑皮小鬼，拂袖擦拭著劍上汙濁的汁液。
他傲然地立在月下，以他為中心，四周的泥地裡，已經躺滿了邪祟的屍體。
邪祟們都是被一刀切斷肢體，剖盡所有生氣，手段乾淨利落。
林凡的臉上無悲無喜，眼中寒芒漸盛。
還不夠，還不夠快，距離他心中期待的那一步，還差得遠。
屍堆中又鑽出新的悍屍，身上帶著濃濃的煞氣撲飛向他。
林凡揮劍，於交鋒一瞬，劍意到極盛，一劍猶如斬斷山河，悍屍斷成兩截，但仍有一點點皮肉粘連著。
還不夠，不夠鋒銳。
眼前的這些邪祟無法給他帶來任何的麻煩，他只是不停地斬出一劍又一劍，歷練著自己的劍心。
終於，月下再無兇屍爬出。
可那穹下紅月，卻是紅得越發妖嬈。
那些堆如小山的屍堆顫動起來，大地在晃盪，巨大的裂縫陡然而生，裂縫中閃爍著黑芒，彷彿通向深淵。
山一般的頭顱從裂縫中鑽了出來，獨角、蛙眼，血盆一樣的大口，森森的獠牙如同灰銅煉鑄的刀兵。
林凡閃身飛起，踩到巨獸頭上，桃木長劍刺進鬼獸眼睛，鬼獸眼中迸出灰色的血漿，憤怒的咆哮聲幾乎要淹沒天和地。
長劍翻起，斜斜切透了鬼獸的整隻眼睛，鬼獸眼中連出一道黑色的血線，石油一般的血潺潺地湧出。
他又抬腳一踏，腳下閃出一輪金色的太極圈，太極圈帶著滔天威勢，鎮住鬼獸不斷顫動的身軀。
另一劍利落地斬出，削斷了它鼻前的那隻黑色獨角，又抓起獨角，狠狠往它頭上刺去。
巨大的獨角刺進了鬼獸的頭顱，它眼中的痛苦越加濃烈，不甘的嘶吼在青穹中翻騰。
烤肉的香氣縈散在這片詭異的荒地。
藍小天盤腿坐在雲上，翻動著他的雲上燒烤。
雲下是無邊無際密如潮水的小鬼，齊齊抬著頭，滿面兇光的仰視著他。
小鬼們懾於白霧的威勢，無法飛入空中，只能望著天空流口水。
饞的卻不是他的燒烤，而是他的身子。
燒烤的香氣鑽到了陳星塵鼻子裡，她那熟睡的身子不自覺地顫動起來。
旋即終於醒轉，猛地躥了起來，躥到藍小天身前，一雙朦朧的睡眼直直地盯著他的烤串。
“好香，好香。”
陳星塵二話不說伸出魔爪，就要來奪。
藍小天拍開她的手，遞上早就烤好的兩串，陳星塵連忙送入嘴中，吃得滿嘴流油，一臉享受。
吃完後她滿意地咂了咂嘴，才有功夫注意周邊的環境。
卻發現這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房間，而是，在荒天外的雲上。
空氣中除了有燒烤的香味，還有一種，奇怪的腐臭味。
再低頭一看底下，密密麻麻的小鬼，差點沒給她嚇得從雲上掉下去。
“咱們這是在哪？”
她強行掩住腹中翻騰的那股噁心，問道。
“我也不知道在哪，反正是林老頭的試煉。”
藍小天搖搖頭，不以為然。
“那你這些肉是哪來的？不會是，下面那些傢伙的吧？”
陳星塵越想越噁心。
“怎麼可能，我還沒到那麼喪心病狂的地步，我早就料到林老頭會折騰我們，早準備好了。”
藍小天悠閒地翻著烤串，說著又給陳星塵遞過兩串烤牛肉。
陳星塵這下不抗拒了，笑嘻嘻地接過肉串。
又要了一罐擺在他身邊的啤酒，悠悠地喝了起來。
“下面的小鬼好像越來越多了，你不管管嗎？”
她慢悠悠地吃著串，看著底下那群魔亂舞的場景，再無絲毫害怕。
“都是給楚怡留的，林老頭的試煉，不清空我們也沒辦法出去。”
藍小天翻著肉串，毫不在意。
半晌後，楚怡也醒轉過來，奇怪地看著藍小天。
“幹活了，妹妹。”
藍小天指了指雲下，衝她努嘴。
楚怡趴在雲邊看了一眼，差點沒被下面湧來的鬼氣掀翻下去。
“這麼多？”
雖然對林老頭的折騰有心理準備，但這萬鬼齊行的場面實在太過壯觀，林老頭不會把誰的萬魂幡給偷出來了吧。
她試著衝下面甩出兩道離火，在絕對的數量面前，原本摧枯拉朽的陰陽離火此刻就跟石入大海一般，掀不起半點風浪。
這麼多的鬼，雖說攻擊不到他們，但榨乾她的法力，也不可能清空吧。
“林老頭不會胡亂安排的，既然是針對你而來，那麼，說明你的陰陽離火會有更大的潛力。你好好想想，如何能擴大它的威勢。”
藍小天適時提醒道。
楚怡順著他的提示思考。
陰陽雙火，陰和陽，陰陽本為相互調和之力，可她從來都是分開施展。
如果，試著把陰和陽揉到一起。
她按著自己的想法實踐起來，一手執紅火，一手執藍火，而後，在燦燦火光下，試著將兩火擠到一起。
藍小天抬頭，注意著這一切，他也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行得通，能做的只是警惕著可能到來的危機。
二火相撞，兀自狂躁起來，當中的元素之力開始爆裂，顯然雙火都在互相排斥著對方。
楚怡咬著牙，加大力度，想強行將雙火融合。
藍小天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連忙閃過來，拽著她的手，將她手中的火丟了出去。
火焰還沒落地就爆開了，洶湧的衝擊力差點震到藍小天的臉上。
他只感覺到一陣熾風撲面，燒得他臉皮生疼，要是再慢些，在手中炸了的話，楚怡的手臂只怕要不保。
“不要強行融合，你試試，用太極的手法，跟著我，念太極心法。”
藍小天雖然沒怎麼深研過太極心法，但此刻完全是準備瞎貓碰死耗子。
楚怡跟著他照做，手中雙火重現，這一次，她試圖以溫和的手法使二者相融。
煞有其事的太極手法，振振有詞的太極心法。
雙火卻又一次躁動，又一次差點在楚怡手上爆開。
楚怡這次有了經驗，連忙丟開。
陳星塵被他們嚇得往雲邊縮了縮，這兩人，怎麼一副造土炸彈的感覺。
奇怪。
又一次的失敗讓藍小天一頭霧水，他開始懷疑是否真的能行得通。
看起來，楚怡的雙火不單單是陰和陽那麼簡單，尋常的陰陽調和之法，完全無用。
“你再試一次，這次丟得稍微慢一點，沒事，我抓著你的手，不會傷到你的。”
他不甘心地想要再試一次，抓著楚怡的手，預防意外的發生。
楚怡再度調動陰陽雙火之時，他的心中卻多了一分感應。
這種感應微妙而奇怪，彷彿那雙火是他自己放出去的一樣。
他連忙也念起離火口訣，自身的法力被呼叫，但離火卻沒出現，反而是加大了楚怡那邊的威勢。
楚怡眼看著自己凝出了兩團加大號的雙火，嚇得她也是一顫。
“太極法訣。”
藍小天似懂非懂，又讓楚怡跟他一起念太極法訣。
二人再生奇妙感應，雙火之間的排斥力也沒那麼強了。
他眼中泛出驚喜，示意楚怡將二火相融。
這次，雙火真的開始融合，沿著太極心法的運轉，漸漸融成太極雙魚的樣子。
只是，那陰陽魚眼處卻是空空如也。
但饒是如此，其中蘊含的威勢已陡然盛了數倍。
藍小天指示著楚怡，將這陰陽太極輕推出去。
太極圖脫手，急速擴大，而後，印向地面。
瞬息以後，太極雙火莫名消散，大地之上只留下一道圓印，以圓印為中心，方圓十米的鬼祟全部被清空，連灰都沒留下。
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被燒死，更像是宇宙的熱寂，所有的鬼靈，瞬間被抹滅，那片空地上連棵草都沒留下，彷彿連風都不會再流動。
藍小天瞠目結舌，他自認自己現在所有的攻擊，都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這還是沒有魚眼的狀態，要是加了魚眼，只怕那片空間都要坍縮。
他搖了搖頭，這一招不像是楚怡能獨立控制住的樣子。
他也不可能一直和楚怡共同發出攻擊。
倒可以作為一道出其不意的殺手鐧。
“我教你點其他的算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
楚怡已經被這威勢嚇呆了，小臉僵住，不知所措。
“妹妹？”
他揪了揪楚怡的臉，才將她從怔然的狀態中拉回來。
“痛死了！”
楚怡白了他一眼。
“其實，我覺得，你體內的陰陽之力不單單能製造陰陽雙火，我們試試雷法，也許能搓出陰陽雙雷也說不定。”
藍小天連忙轉移話題。
他自己以煞血之力改造過雷法，能用出銀雷和紅雷兩種狀態，不知到了楚怡這，會變成何種樣子。
楚怡跟著他念動口訣，原本的她使用雷法極為勉強，但經歷血池一遭，加上這幾天一直在魔鬼特訓，體內的法力精純了許多，使用雷法應該不算勉強。
“別急，雷法是高階法訣，一兩次失敗很正常，放平心態，想象著......”
藍小天正欲慢慢引導她，卻見楚怡唸完法訣，手上兀自竄出一黑一白兩道雷龍。
“黑？白？”
他被猛然嚇了一跳，這兩條雷龍忽地躥了出來，差點給他眉毛都電焦了。
他往後退了數米，和楚怡拉開了距離。
“對，沒錯，現在，想象著它們是你的寵物，驅使著它們，飛下去，衝進鬼堆。”
雷龍跟著他的指示飛了下去，如滅世魔神一般鑽進鬼堆，龍首不斷撞向群鬼，小鬼們被蠻雷撞散，沾染雷弧那一刻被電得灰飛煙滅。
恐怖如斯。
這姑娘，好像比自己恐怖多了。
他不清楚她體內的力量為何會如此恐怖，但唯一能確定的是，那次的血池，改變了她的體質。
陰陽雷龍的不斷吞噬和衝撞之下，那無邊無盡的小鬼都被清空，空中的血月也越來越淡。
看來，他們這邊的試煉快要結束了。
班長和陳鍾背靠著背，打散了一波又一波的腐屍。
腐屍的能力似乎在不停地提升，但勉強都在他們能堪堪應付的程度。
他們很快懂了這是林老頭對他們的歷練，各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道法大賽即將開賽，他們珍惜著每一次機會。
眼見著一波一波的腐屍被打退，天光似乎都變亮了一些，頗有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意。
林凡向前揮出自信的一劍，這一劍，劍意如龍，幾乎斬斷了眼前的山巒。
那不是一座山，而是，酷似高山的石獸。
石獸斷成兩半，轟然碎倒在地。
血月綻放紅芒，一隻巨大的鬼蝙蝠從血月中鑽了出來，正欲撲飛向他。
他縱身入高天，凌天一劍斬出。
這一劍，斬斷了蝙蝠的翅膀，劍勢卻依舊未減，直直地斬向血月。
連血月都被他斬作了兩段，如同琉璃一般，轟然碎裂。
血月寂滅。
眾人的眼前，都重現光明。
現實的世界，天光已大亮。
林老頭淡笑著，幽幽站在他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