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尾調
出了酒吧後，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湧上心頭。
原本只是想調查一下森羅殿，順便找找消除夢魘的方法，沒想到忽然之間卷得這麼深。
楚怡還有些虛弱，低著頭手插兜也不說話。
倒是陳星塵，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一路看著這夜市的繁華，眼睛都快飛出去了。
“烤雞翅烤雞翅！我要吃我要吃！”
沒走幾步，又拉著藍小天嚷嚷道。
心是真的大。
藍小天本來擔心這次經歷給她留下什麼陰影，現在看來，她倒像是在裡面殺爽了，現在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又烤了好幾串雞翅，抓在手中，滿意地大嚼，吃得滿嘴流油。
吃飽以後，陳星塵滿意地拍著肚子，走路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太好了，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夢魘種被清除了，她心中唯一的顧慮也消失了，說話間又哈欠連天，迷迷濛濛地看向藍小天。
藍小天秒懂了她的意思，無奈地走到她身前，她嫻熟地往他背上一躍，牢牢地抓住了他。
背上陳星塵後，走路的速度慢了下來，楚怡放慢了腳步，也陪著他慢悠悠地晃著。
陳星塵說睡就睡，已經倚在他的肩膀上睡著，溫熱而均勻的呼吸鑽進他的脖子裡，刺激得他有些癢癢的。
“我們這個樣子，好像一家三口啊。”
他瞥了一眼背上的陳星塵，幽幽吐槽了一句。
“怎麼，我是你們兩口子的小女兒嗎？”
楚怡倒是回應了他一句，就是感覺語氣酸酸的。
“我要是有你這麼漂亮的女兒，那我做夢都會笑醒吧。”
藍小天嘻嘻笑道，心裡恍然想起了楚怡那個風一樣的吻。
“你要是和陳星塵結婚了，女兒一定比我漂亮的。”
楚怡說得很認真，又一直緊抓著這個話題。
“算了，這傢伙這麼能吃，我哪養得起她。”
藍小天打了個哈哈，想趕緊把這個話題繞過去。
“那你去找個富婆吧，你還是挺符合小白臉的特質的。”
楚怡咂了咂嘴，故意說道。
“你不就是......”
藍小天想說這句話，但話到嘴邊，又生生噎了回去。
“對了，我們趕緊回去救你爸吧，這樣你們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該死，話都沒說出口，為什麼還是這麼緊張。
“嗯。”
楚怡看他沒接那個話題，也沒追問，加緊了一分步子。
又往前走了一截，藍小天卻是忽然又停了下來，停在了路邊一個賣首飾的小攤。
眼光不停地在小攤上的鐲子上打量。
楚怡跟著他停下，奇怪地看著他。
他指向其中一個銀鐲，“你好，那個能給我試試嗎？”
攤主遞上那個鐲子，他看向楚怡，“試試？”
楚怡有些意外，她本以為他是準備給陳星塵買東西。
她接過鐲子，戴到手上，大小居然剛合適。
“喜歡嗎？”
藍小天喃喃問道。
“還好吧。”
楚怡點了點頭，“但是為什麼要......”
她繼續問，頗為不解。
藍小天卻是已經掏出手機給攤主付錢了。
“你還記得嗎，上次在白染的幻境裡，盼兒為了給我治傷，把自己手上的鐲子給當了。”
他邊付錢邊幽幽說著，像是在陳述另一個人的故事。
楚怡心頭一顫，那個叫盼兒的人，卻是與她重疊起來。
“我也是突然才想起來，那個傻姑娘，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付完錢，轉過身子，目光灼灼，看著楚怡。
“你要真的是我老婆就好了。”
他盯著楚怡看了半天，卻只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便快步鑽進了風裡。
楚怡看著手上的鐲子，又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頭顫了一下。
半晌後，她後知後覺追了上去，沉沉的夜色下，面頰已有幾分微紅。
一路無話。
回到楚怡家中，藍小天按照之前的方法，清除了楚父體內的魘種。
又陳述了一番邵默的事。
難得的，楚父久久緊皺著的眉頭，漸漸舒緩下來。
楚母見丈夫頑疾已解，激動地抓著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親熱程度，倒比楚怡更甚。
“姐夫，你也太帥了吧。”
就連楚怡弟弟也偷偷地拉著他，一陣驚歎，崇拜之色幾乎溢位眼眶。
藍小天有些飄飄然，半晌後才反應過來他的稱呼。
“你這......讓你姐聽到，不好吧。”
他老臉一紅，卻是沒拒絕，大手連連拍著這個準小舅子的肩膀。
“我也要好好讀書，以後也要去讀茅山學院！”
小舅子那滿臉期待的眼光，讓他不敢直視，連忙搪塞了個藉口，趕緊跑開。
翌日，晨明。
他和楚怡開始清理起森羅殿的餘孽。
沒了大祭司的干預，加之對白霧之力駕馭得越發純熟，清理工作變得簡單，又或許正如林老頭所說，大祭司隕滅後，高層殿徒們都隱匿了起來。
此前的地下酒吧早已人去樓空，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是將那些服務於森羅殿的狂燃信徒剪除而已。
力量的誘惑是巨大的，加之森羅殿分裂式的傳播方式，抽絲剝繭的工作頗為繁複。
好在他們抓了幾個長老級別的人物，一番逼問下，倒是也搞到了些線索。
清除工作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大部分的信徒已被剪除，而那些被力量誘惑難以自控的普通人，也被他以白霧之火滌清了貪慾，斷絕了因果，恢復了尋常人的生活。
令他頗為意外的是，他們去的一些地方，已有人捷足先登，將一切弄得乾乾淨淨，像是林老頭說的那個下山弟子，林凡所為。
這胖道士，倒是頗有意思啊。
做完這一切後，他們回到了楚怡家。
陳星塵昨晚還睡在這，此前被魘種侵襲的她這幾天也沒能好好休息，藍小天路過她房間時悄悄看了看，這傢伙此刻還睡得頗熟，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
折騰了一整天，他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剛告別了楚怡回房躺下，迷迷濛濛中卻感覺有人在掀他的被子。
藍小天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眼前站著一個裹著白色睡衣的長髮女孩。
酒紅色長髮全然遮住了臉，頗有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陳星塵，你要死啊！”
能看出這傢伙在故意嚇自己，要不是他火眼金睛現在能洞察一切，搞不好還真要被她嚇一下。
“我好餓，陪我去吃宵夜。”
陳星塵拽著他的被子，嘟囔道。
“不去，我要睡覺，你自己點外賣。”
藍小天奪過被子，矇住頭縮被窩裡。
陳星塵卻暴力地將被子搶走，掀飛出去。
“快點，快點，起來，我跟你說件事。”
陳星塵迷迷瞪瞪地走過來，聲音軟糯糯的。
藍小天暴躁地跳了起來，“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我，剛剛做了個夢，夢到我把你忘了。”
陳星塵抓住了他的手，聲音裡帶著哭腔。
“額......”
藍小天躁動的情緒像是被風吹滅，他的眼中閃出一絲黯然。
“這其實不是夢，是跳跳製造的幻境。”
他悵然說道，坦白來說，他和陳星塵那麼熟，他寧可接受她死，也不敢接受，她真的把他給忘了，這樣一個無限糟糕的結局。
“這個夢真的是我做過最害怕的夢了，我寧可接受你出去被大運撞死，也不能接受我把你忘了。”
果然，陳星塵跟他是一個調調，只不過，沒想到她真的能說出口。
“不是，誰被大運撞死啊！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他從床上跳了起來，站到陳星塵面前。
平日裡盛氣凌人的陳星塵此刻脆弱得像個小女孩，他這才發現她光著腳，頭忽然就矮了他半截。
她的身軀搖晃著，不自禁地往他胸口處貼來，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好了好了，吃宵夜去。”
他拿她沒辦法，抓起外套，推搡著陳星塵出門。
二人沒打車，也沒飛，徒步走在楚怡家院外。
幽深的馬路，寂靜得只聽得到鞋子踩落葉的聲音。
“我想了一個辦法，這樣我就不會忘記你了。”
走在前面的陳星塵忽然轉頭，驚喜說道。
“你的小腦袋瓜能想出什麼主意，難不成把我的名字紋你的鎖骨上？”
藍小天喃喃說著，暗自點了點頭，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你想什麼呢，那我以後還怎麼找男朋友！”
陳星塵白了他一眼，藍小天撇了撇嘴，本來也沒指望這傢伙能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我們以後每到一個地方，就在那個地方留下一張照片，雙重備份，我手機裡會有，以後路過那個地方，也會看到。”
她託著下巴，不停點頭，小臉之上滿是認真。
“快走快走，我們先去買個拍立得！”
說著拉著藍小天便狂奔起來。
“喂......”
藍小天想說點什麼，風卻灌進了他的嘴裡。
夜幕下，光華暗淡，能看清的只有女孩那閃閃發亮的眼睛。
風吹動她的長髮，飄揚的髮絲在風中起舞，藍小天一路跟著她，忽然就溺於這種感覺裡，甚至快忘記了呼吸。
陳星塵終於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在長街上停下來。
藍小天頗為無奈地望著她。
“其實剛剛，我們可以飛過去的。”
他一直想說這句話。
只是不知怎麼就適應了她那傻乎乎的節奏。
“沒事的，我......上天一定會眷顧好運少女的，這附近肯定有相機店。”
陳星塵喘著氣，一副天真的樣子。
藍小天無奈地笑了笑，轉身在四周尋找起來。
倒是沒想到，他們的斜側，對面的街上，真的有一家相機店。
“看到沒，好運少女不是離了你就不行的。”
她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家店，面色驚喜地衝他挑了挑眉。
“6。”
藍小天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最詭異的是，現在是凌晨兩點多，這相機店居然還營業，看來富人區就是不一樣。
“走吧，少年，開始我們打卡的第一站。”
她沒休息多久，又拉著他往街對面衝去。
剛跑到路中間，強光從他們身側閃來，路上有車急速地接近他們。
陳星塵加快了步子，拽著他驚險地垮了過去，踩在人行道上。
聲如奔雷的跑車在他們身後呼嘯而過，藍小天轉頭看去，那好像是張灰色的邁巴赫。
他的心怦怦狂跳，跟這傢伙在一起，老是能搞些刺激的事出來。
“看到了嗎，姑娘，你差點被你夢寐以求的邁巴赫撞死。”
他喘著氣，喃喃說道。
“沒事，死邁巴赫輪子下，我不後悔。”
陳星塵抬起頭，眼神裡同樣流竄著幾分慌張，但還是嘴硬地說。
“我說，老陳，真的只有開邁巴赫才能娶你嗎？我看那車也沒多好看啊？”
藍小天順著她的話茬問下去。
“你問這幹嘛，你真想娶我啊？你要是娶我的話，長安奔奔也可以啊。”
陳星塵故意說了一句。
“得了吧，說得好聽，真開著去，估計連你家門都進不了。”
藍小天搖著頭，跳開了這個話題。
陳星塵也沒跟他過多計較，拉著他進了相機店。
在那堆華麗花哨的攝影器械前，他們留下了第一張合照。
“不錯不錯，本姑娘還是這麼好看。”
她捧著照片，滿意地欣賞著，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還穿著睡衣的事實。
“第二站第二站！”
相機店裡也沒過多停留，她又拉著他跑了出去。
走前還頗不要臉地將他們的照片掛到了人家門口的模特展示牆上。
夜色裡，男孩女孩奔跑在空蕩的長街上。
那天晚上，他們途徑過許多地方。
小吃攤，冰淇淋店，玩具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每經歷一個地方，都會留下一張獨特的照片。
起初藍小天還一本正經地拍著，拍得多了，兩個人都搞怪起來，各種奇奇怪怪的表情和動作，一張一張鮮活的照片填滿了這個城市的許多角落。
“怎麼，現在不餓了？”
他們愣是邊跑邊拍了兩個多小時，幾乎要將足跡填滿這片區域。
“你這麼說，我好像想起來了，我睡了一天一夜，什麼都沒吃。”
陳星塵後知後覺，恍然摸著肚子。
“看來還是不餓。”
藍小天幽幽感嘆，這傢伙的體力，都可以去跑馬拉松了。
“都怪你，你為什麼不提醒我，剛剛路過了那麼多好吃的，也都顧著拍照了，什麼都沒買。”
陳星塵抱怨起來。
“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了，明明一毛錢不花，還好意思把照片掛人家店裡。”
藍小天再度驚歎，像是對她的誇讚。
“對了，說起來，你這一天一夜跑哪去了，為什麼不叫我？又跟楚怡出去約會了是吧？”
陳星塵見說不過他，開始蠻不講理地拽住了他的耳朵。
二人吵吵嚷嚷，影子在路燈下拖得很長很長。
像是比時光還要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