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道兵
幾位天人的廝殺。
完全脫離了宗師範疇，如同活在神話世界的生靈。
罡氣激盪起的刺目神華，令虛空宛若破布般抖個不停，似只要有人持劍劃過，便能破碎一樣。
“小孽畜，殺我血奎聖宗的弟子，縱是九曜星宮的開派祖師也保不住你。”
“遺言？”
陸沉眸光幽暗，拿出大戟，身形瞬間幻滅。
秋鴻夜雙眼通紅。
一股恐怖的意，近乎化為了‘域’。
這種神意，猶如天威般，若天人以下的武者被籠罩住，根本無法生出反抗的心思。
只是他跟葉靈均，以及幻月聖宗的天人，皆被九曜星宮攔住。
想要突破他們的封鎖，至少還需要一段時間。
尤其是曹雲，神國雖無神祇，但漫天星辰照耀青天，瀰漫著一股恐怖的毀滅之意，讓幾人不敢輕視，即便混身龜裂大口咳血，但其氣息卻是愈發的盛烈。
‘噗’
驀地。
九曜星宮一個壯碩身影，雙臂忽然炸成一團血霧。
“拼命？憑你們也配？”
葉靈均臉色猙獰。
他揮舞著一對銅鐧，周圍沒有半點異象蒸騰，卻硬生生打斷了那人的雙臂，令場面瞬間失衡。
然而最驚愕的人，並非九曜星宮武者。
而是秋鴻夜。
他嘴巴微張，捂著脖子發出‘嗬嗬’聲，掌指間猩紅血液不斷流出，瞳孔內充斥著恐懼之色。
‘嗡’
恐怖而熾盛的氣息好似大日升起。
其頭頂一柄巨大的漆黑大戟，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機，猛然自他頭頂洞穿而下。
只是大戟似山嶺，看上去尤為駭人。
秋鴻夜在它面前像是一隻蟲豸，僅僅被氣息波及，便頃刻間分成了兩半。
一道虛幻人影飄出，尚未反應過來就化作了一縷青煙。
“你！”
葉靈均猛回頭。
神色充斥著無盡駭然。
秋鴻夜身受重傷不假，但一個照面，就輕易將他抹去，葉靈均自問做不到，即便在場天人一起上，都未必能在一刻鐘內斃掉秋鴻夜。
而僅僅是一個換血......
不，更準確的說，是一個不知何境界的怪物。
好似妖魔。
體魄瞬息間暴漲，近乎壓滿整個溶洞，而後隨手屠戮一名天人極巔，看上去毫不費力。
他這一刻頭皮發麻。
幾乎想都沒想，運轉周身罡氣就要爆退。
葉靈均知道，自己再不拼命，恐怕下一刻便會步秋鴻夜後塵，若還敢有所保留，估計就連九曜星宮的包圍，都難以突破。
他心中驚顫。
這裡的事情實在太過出乎意料，明明先前只是一頭小綿羊，眨眼卻變成了真正的吃人妖魔。
葉靈均不敢猶豫，甚至不敢耽誤時間呼喊其他人。
此刻持著雙鐧，毫無保留的轟擊身前武者。
只是。
一雙幽暗的眸子開闔，視線陡然落在他身上，令其心神幾乎同時緊繃起來。
“你若敢殺我，必會死在天目殿外。”
葉靈均心中亡魂大冒，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下一刻就會死，無法避開，必死無疑，只能猙獰著神情大吼出聲。
‘轟隆隆’
大戟升騰起刺目的金芒，無情割裂虛空，而後猛然橫亙在葉靈均頭頂三寸。
“你，我......”
他臉龐抽搐，結結巴巴吐出兩個字。
旋即整個竟好似風化了一般，緩緩被罡風吹散，沒有了任何痕跡。
“大日觀想法圓滿，居然連太陽神火的威能，也上漲了不少。”
收回目光，陸沉眼底浮現一縷滿意。
而後扭頭看向其他身影。
“饒，饒命......”
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語氣顫抖，聲如蚊蠅。
‘嗡’
大戟橫空，刀氣縱橫。
聲音落下的方向，再無一人生還。
陸沉催動法天象地，沒有半句話，只沉默的揮舞大戟，溶洞內仿若有一輪小太陽照耀。
虛空不斷破碎，又瞬息間癒合。
不到一刻鐘，除卻九曜星宮的人，猶如小天地的溶洞內，再無一個活人。
“小師叔神威！”
一個壯碩身影快步走到陸沉前方，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禮。
正在療傷的曹雲，見狀嘴角不由一抽。
那人像是沒有看到般，咧嘴道：“弟子名喚姜陽，小師叔您叫我小姜就行，這些個雜碎沒一個好東西，若非小師叔大發神威，我今日算是要栽在這裡了。”
他體魄魁梧，兩條臂膀已經消失。
露出的傷口看上去極為恐怖，即便猩紅一片，仍能看到碎裂的骨頭，所幸血已經被止住。
不然普通人如此遭遇，必定會喪命。
姜陽卻是不同，咧著嘴笑個不停，完全沒有看到受傷的模樣。
像是並不在意這具身體一般。
陸沉扭頭看向曹雲。
“他的斷手，可有方法恢復。”
“宗門內有療傷聖藥，若小師叔求取，應該可以讓他手臂重新長出來，只是......”
曹雲說著，臉上露出一抹猶豫之色。
見狀，陸沉淡淡點頭。
沒有再說什麼。
這些人被捲進來的原因，絕大部分是因為自己，若能為姜陽療傷，陸沉自是不會袖手旁觀，但觀曹雲模樣，他不敢把話說太滿。
免得答應了人家，日後又做不到。
‘可惜涅槃不死，枯木逢春兩道特性，對於治療別人，並非自身這般，能有滴血重生之效。便是以前治療三位初入宗師的武者，就如此費力，想要幫助他斷臂重生，難難難。’
陸沉暗暗搖頭。
這時，九曜星宮的其他武者，全都圍攏過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過程極其嚴謹，生怕出了差錯。
不少人看向陸沉時，眼中都不由自主的湧現出一抹敬畏。
誰也望不到方才的可怕畫面。
先前得到青旋大尊命令時，大部分人都以為，又是一個拜入長老門下的幸運兒，甚至都不一定能活著回到九曜星宮。
但現在若誰說陸沉不是九曜星宮弟子，他們估計會第一個不同意。
如此實力，已然躋身宗門如今的親傳弟子橫列。
而且還是其中屈指可數的苗子。
同時也有人懷疑，陸沉如今的境界，是否真為換血境，會不會是李雲霄早就秘密培養他了。
畢竟可輕易滅殺天人的存在，誰敢將其境界當成換血對待。
“小師叔，這些神元，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全部收集起來了。”
曹雲氣息平穩了很多。
他看上去非常狼狽，衣衫襤褸，全被血液浸泡成了暗紅色，手裡拿著一個缽遞了過來。
“辛苦你了。”
陸沉接過，眼睛不由一亮。
這裡面神元共有一百七十三枚，每個色澤都極其飽滿，晶瑩無比。
他拿出一枚，沒有避諱什麼，直接運轉大日觀想法吸收。
只是下一刻。
陸沉眉頭不由緊緊皺起。
意識海內，一縷縷精純的神魂之力湧進，瞬間就像是小溪匯入大海，沒有翻起任何浪花。
“無法提升了？”
“不對，仍然可以吸收，只是想要像先前那般，迅速壯大神魂是不可能了。”
陸沉略感遺憾的搖搖頭。
按照剛剛的感應來看。
這裡面的神元，就算全部吸收，恐怕神魂再壯大一絲便是極限了。
想了想，陸沉遞出三十枚給曹雲。
“你可以嘗試去石臺突破境界，那裡蘊含著一些奧妙，神元若是不夠用，管我要便是。”
“小師叔，這萬萬不......”
“無需多言，這裡面有你大部分功勞。”
陸沉擺手打斷，示意他不用再多說。
這讓曹雲心中既是感動又是火熱。
這位小師叔並非只是輩分大，實力同樣強的嚇人，定路層次中註定不會有什麼對手，他以小輩自居，自是心服口服。
曹雲當即沒有再推脫，接過神元便走向石臺。
非常乾脆利索。
陸沉掃視一圈，又給其他人分出一些。
最後缽裡還剩下八十九枚神元。
“這些就留給他們吧。”
他想到紫霄道人，以及姬萬海等人。
有神元輔助，前者可以窺伺一番定路之上的風景，後者即便無法改善根骨，但對於武學領悟，必然會硬生生拔高許多。
隨意將神元收進通天塔，陸沉邁步，來到那顆珠子面前。
這枚珠子，有些像是石珠，泛著柔和的紫色神華，足有一個石碾子般大小，其上一道道紋路瀰漫在體表，散發著莫名道韻。
只看一眼，便有種想沉浸進去領悟的感覺。
“這東西......”
陸沉眉頭輕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收取。
按照曹雲的話來說。
此物乃是煉製道兵的至寶材料。
但先前那頭大凶，只是將其纏繞，吸收上面的氣息來進行蛻變。
而且他自己臨到珠子近前時，神魂同樣感到溫暖而舒適的氣息，似對神魂有大用，不知是否也能作為奇珍入藥？
陸沉思忖。
這時。
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紫陽仙晶，居然是這個東西。”
姜陽走過來，一雙眼睛瞪得好似銅鈴，吃驚道：“小師叔當真是武運昌隆，這材料可與神魂交融，若能煉製一件神魂類的道兵，恐怕就連玄冥天那群鬼東西，都要來給您磕頭了。”
這般誇張的話語。
讓周圍療傷的幾人轉醒，而後臉上瞬間浮現震驚之色。
“紫陽仙晶？！！！”
柳若曦一聲驚呼，美眸一眨不眨，死死盯著石珠。
“這種材料我以為只存在於傳說中，沒想到現世竟真有這等材料，陸......小師叔你真的得到逆天造化了。”
“神魂類道兵？”
陸沉疑惑看向幾人。
姜陽迅速解釋道：“小師叔有所不知，道兵煉製條件極為苛刻，若無材料，便是成道者也無法煉製。”
“其中至寶材料，一種需以自身精血澆灌，刻印道痕，一種則是以神魂蘊養，交融，最後跟神魂融為一體，成為神魂的兵刃，或甲冑。”
“前者，似宗門懸停在密路的宮殿，便是一座不完整的道兵。”
“那是祖師們以大手段，加之秘法祭煉而成，可以用來橫渡虛空，對敵，乃至防禦，但對於神魂，並無大作用。”
“而後者，便是此物。”
“若能以其祭煉成一樁神魂道兵，進可攻敵手神魂，退可護住自身神魂。”
姜陽說到此處，臉色凝重起來。
“玄冥天的至高天主，據說便是靠著一件殘破的神魂道兵，苟延殘喘到現在，同階中無人可攻伐其神魂，更無法滅殺。”
聽到這裡，陸沉心神一凜。
他想起先前幾位天人極巔的死亡，全都是肉身消亡，但神魂仍無恙。
若是被他們找到合適的容器，豈非可以死而復生？
“並非如此。”
姜陽搖頭，為陸沉解惑。
“天人神魂剛走出神國，正處於定路狀態，尚未找尋到‘墟’之所在，只要離體而出，便要受那罡風削魂的痛苦，更遑論神國傾塌，沒了容身之處。”
“便是小師叔您不去理會他們，這些人也不會撐過一個時辰。”
“除非他們攜帶有神魂道兵，方能保住神魂不滅。”
“當然，這樣一來，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玄冥天也不見得會收留這些孤魂野鬼。”
姜陽緩緩說著。
周圍不只是陸沉在聽，其他人多多少少也都在聽。
涉及這方面，便是九曜星宮內，也算得上是一種隱秘，不是誰都能接觸到的。
“小師叔尋到的這枚紫陽仙晶，無疑是最為極品的至寶材料，道痕天生，可以跟武者相輔相成，就算成道後，不刻意去祭煉道紋，此物亦能慢慢蛻變到道兵層次。”
“最為難能可貴的是，以這種材料祭煉出來的道兵，會跟著武者一起成長。”
姜陽說到這裡，眼裡的豔羨絲毫不加掩飾。
這可是連大尊，祖師都要眼紅的東西。
若是使用得當，說不定能讓困在瓶頸已久的大尊，一舉突破到祖師的層次。
陸沉雙眼精光閃爍，伸手將懸浮的石珠，給撈到了懷中。
‘咔嚓’
驀地。
一道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那枚石珠石皮簌簌掉落，猛然爆發出一陣璀璨無比的光芒，幾乎穿透了神魂。
不少人即便閉上眼。
仍能看到一輪散發紫色光芒的大日，似塵盡光生，綻放出耀眼神華。
‘嗡’
源自靈魂深處的某一個本能，陸沉運轉大日觀想法，懷中熾盛的光芒頃刻消失，那輪大日同時失去了蹤影。
他此刻懷裡空蕩蕩一片。
方才所見，猶如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