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情侶裝
祝夏原先的規劃是直接去波士頓就學。
某一日,她看到一句話,短暫改變了她的求學之路。
塞磟爾•約翰遜說:“Hewho'stiredofLondon,he'stiredoflife.”
一個人如果厭倦了倫敦,那麼他也就厭倦了生活。
倫敦不似巴黎浪漫,也不如羅馬古典。
它有它獨特的韻味。
湛藍的天漸漸被落日染上了顏色,雲朵一片一片觸手可及,夕陽點亮泰晤士河,餘暉蔓延在一層層的水波里,發出溫柔燦爛的點點光亮。
隨著天色漸暗,莊嚴肅穆的大本鐘亮了起來,海德公園和碎片大廈也發出搖曳的燈光。
酒吧玻璃窗折射出暖色調的光,傾灑在祝夏身上,照得她光彩奪目。
她呆呆望著十字路口,視線漸明。
祝夏像樹懶般扭頭,看見一束色彩映在賀連洲身上。
男人眉眼的輪廓似極夜的冰川,神情淡漠,瞧上去意興闌珊。
她覺得他冷靜剋制得像毫無波瀾的寒湖,違反著力學原理。
酒吧里正放著愛爾蘭搖滾樂U2演唱的歌曲《Withorwithoutyou》。
“Seethestonesetinyoureyes,
Seethethorntwistinyourside,
I'llwaitforyou,
Sleightofhandandtwistoffate……”
祝夏意識有點混沌,伸手抓了兩下,才抓到賀連洲的衣袖。
賀連洲眼梢微垂,看見她瑩白如玉的手指小心翼翼揪著黑色衣料。
“這樣,你應該不會打我吧?”祝夏問。
賀連洲目光稍移,她手腕還殘留著他留下的紅印。
“不會。”語調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祝夏揚起腦袋望向賀連洲,他睫根很濃密像是朝著天空生長的樹杈,在下眼瞼處留下一道剪影。
她眨了眨眼睛,又問:“我要是扯壞你的衣服,會怎麼樣?”
賀連洲幽深目光緩慢地落在她臉上。
“你想怎麼樣。”他反問。
“我想你就會同意嗎?”祝夏說。
“你可以試試。”
祝夏看著賀連洲漠然沉靜的黑眸,頓覺試試就逝世。
可不能隨便試。
幾分鐘的迂迴無端變得漫長,她沒鬆開手,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他。
祝夏探究著賀連洲的表情,攥住他衣袖的手往上挪動一寸,見他沒有反感,又擴大範圍抓了抓,直至掌心盈滿他的衣物。
“衣服料子很舒服,你哪裡買的?”
女孩子的動作明目張膽。
賀連洲面不改色掌著手機,接聽電話。
他打電話講粵語,彼時的祝夏聽不太懂,但她腦海自動浮現港劇裡的某些臺詞——
點解、靚仔、你港咩嘢。
挺好玩的。
三分鐘後,賀連洲結束通話電話,同她說:“改天給你送過來。”
祝夏愣怔。
嗯?送什麼?
衣服吊牌嗎?
賀連洲看她眼神恢復清明,沒再停留,叫她鬆手。
祝夏乖乖鬆開,把話題轉回來:“你還沒回答我戒指是怎麼回事?”
“下次告訴你。”
下次。
他總是說得很自然,像是篤定了他們一定會再見面。
第三天,祝夏收到了賀連洲派人送來的東西。
並不是吊牌。
而是用一個精緻的金黑色方盒,甫一開啟盒子,沁人心脾的馨香撲鼻而來。
裡面裝的是一件衣服。
看起來跟他那件外套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女款,容易讓人聯想到情侶裝。
上面還有一張卡片,清晰寫明瞭精貴布料和剪裁設計……一堆繁雜名詞她看不太懂,只知道用錢買不到。
彰顯著上流人士的衣香鬢影。
……
祝夏照樣有空就去酒吧,奈何課業繁重,她大多數時候都在埋頭苦學。
商洵和遊風是同學,更是死對頭,但商洵還是頻繁在酒吧組局。
祝夏懂得其中緣由。
成年人之間牽扯諸多利益,不是說我討厭你就老死不相往來。
即便相看兩厭,還是得繼續見面。
她偶爾能在商洵的局裡看見賀連洲的身影,有時候他身邊圍著別人,有時候他隻身一人坐著。
無論什麼情況,祝夏都沒有主動跟賀連洲打招呼。
兩人不經意對視,她也很快轉開目光。
生怕其他人看見。
賀連洲看穿她的想法,不動聲色地收斂視線。
反而是商洵隔三差五到吧檯找祝夏,叫她一塊玩。
在這件事上,遊風跟商洵不謀而合,祝夏只能以一敵二,說她心中除去讀書,只剩下打架。
要不,我們打一架?
他們也就閉嘴了。
商洵組局在二樓,一樓相對冷清。
祝夏坐在吧檯裡面,佩戴耳機,全神貫注地做課業。
寫完時間還早。
她窩著玩了會兒手機,二樓的熱鬧音響蔓延至一樓,祝夏決定離開酒吧。
她收拾東西,衝樓梯口的遊風喊一聲:“瘋子,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別嚇著別人。”遊風抬眉,懶洋洋囑咐。
“我要能嚇人,你肯定是第一位死者。”祝夏背上包,不客氣地回他。
“喬喬也這麼說。”
祝夏聞言,腳步倏地停頓。她轉回臉朝遊風望去,後者懶散倚著桌子,雙手抱臂,笑得玩世不恭。
像是沒意識到他剛剛脫口而出的話有多麼駭人。
喬喬,商喬。
“怎麼又不走了?”遊風挑眉,不耐煩地催促她,“趕緊走,小孩子不能在外面過夜,你的門禁時間到了。趕緊回家。”
祝夏覺得莫名其妙。
我什麼時候有門禁時間了?
該不會又是你定的吧?
見過恨嫁恨娶,沒見過恨當人家老父親的。
祝夏沒急著回家,她漫步走過塔橋,吹著泰晤士河畔的風。
步伐最終止於大本鐘。
倫敦大本鐘建於泰晤士河畔,有近百米高,鐘樓每十五分鐘敲響一次,發出經典悠揚的威斯敏斯特鐘聲,到整點則敲響更加深沉的共鳴鐘聲。
晚上八點整的鐘聲敲響,祝夏站在河畔邊望著漣漪泛光的水面,風拂過皮膚很舒服,就是把頭髮吹得有些亂。
幾縷髮絲擦過臉頰,癢癢的。
她抬手將頭髮撩到耳後,遽然有人在身後扯了下她的書包。
祝夏轉頭就看見了賀連洲,他穿著剪裁妥帖的墨色襯衫,釦子解開兩顆,露出喉結和鎖骨,有種微妙的性感。
賀連洲修長手指勾住她書包肩帶,不疾不徐地把人拽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