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恭喜
餘鵬的案子後續並沒有鬧得沸沸揚揚，待到府衙定罪後，人關押進牢房。
此事便翻過，至於毛刺史與毛夫人餘瑩之間便是刺史後宅的事。
……
親眼目睹弟弟被帶走後，餘瑩整日心神不寧，心發慌得厲害。
當時衝動之下未能顧忌毛縝的臉面，事後一個人獨處冷靜下來，再去細細回味毛縝那個時候的臉色，是嫁給他之後從萊美還見過的難看。
餘瑩只是一個普通的平凡女子，沒有大智慧輔佐丈夫向前走，後宅管家也不算擅長，這麼多年佔得都是毛縝的寬容。
餘家要是沒有毛縝這位當官的女婿，現下也不知曉會在哪一處如同塵埃般混著過日子。嫁給毛縝後，父母再三在她耳邊叮嚀，必須要事事順著毛縝的心，牢牢將人抓在手裡。她明明先前都做得好好的，為何這一次會誤事……
任是讓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餘瑩一面擔心餘鵬的情況，一面心思不定的在揣測丈夫的心理。
過於出神，以至於一道身影緩緩踏入房裡，她都沒有及時發現。
等人人影從她的頭頂往下沉墜，遮擋住了她面前的光亮，她方才後知後覺地抬起眼看過去。
見到毛縝一臉平和，餘瑩頓時鬆了鬆了擰緊的胸口，擺出一張平日裡的賢惠樣子，儘量平靜地開口。
“毛大哥，你回來了。我去看看後廚做好了菜沒有。”
說著便要起身奪門而去，剛邁出一小步的繡花鞋，手臂已然被他結實有力的手掌壓制住，阻止了她的前行。
餘瑩疑惑不解地看向他，問道：“毛大哥，怎麼了？”
毛縝啟聲道：“餘鵬被定罪了，蹲牢房是一定的。”
那張柔和的面容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她萬分不能理解這個訊息，鵬弟他可是餘家唯一的兒子，怎麼能在牢房裡待著，日後出來了可要怎麼做人啊！
觸碰到她的門穴，她瞪目高聲道：“毛大哥！鵬弟是我唯一的弟弟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讓她一說，倒成了毛縝好似要把餘鵬置之於死地一樣，任是毛縝起初打算心平氣和與她談過，都沒了心思。
目光觸及到毛縝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至極，餘瑩彷彿腳底被火燒似的，不顧他想，緊接著指著毛縝。
“毛縝！你為何要這麼看我？嫁給你這麼多年，我餘瑩成日順著你的心意、你的喜好，過得都忘全自己。你憑什麼這麼看我…”
餘瑩心底唯一還在支撐著她的橋樑，霎時崩塌粉碎。毛縝成了她眼中那個存有過錯的一方，藏在心裡多年的話脫口而出。
她叫囂的模樣一點也不好看，可毛縝卻是眼都不眨的看著她。
這個女子曾經深深的陷在他的人生裡，那時候他記得的都是她的好，體貼溫柔，有一顆為善的心，那個樣子不就是他心中的歸宿。
但是，眼前的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彷彿褪去了一層厚厚的偽裝，在他面前暴露原本的她。
沉寂片刻，只有餘瑩大口喘氣的聲響，大概是這個訊息讓她難以接受。
忽然，毛縝出聲質問她，“餘瑩，其實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是你心中的壓迫感，使得你偽裝成另一個樣子。
餘鵬如此，你也不見得比得過他，怪只怪在你們的父母沒有給你們正確的觀點，指清楚對的路。”
不知是不是這一番話說進了餘瑩的內心深處，揚頭猙獰的女子剎那間蹲下身，臉埋進膝蓋中大哭。
她自小在一個重男輕女的環境中長大，父親遊手好閒，母親的教誨次次離不開弟弟為重，久而久之她便迷失了原來的自己。
淡淡地搖搖頭，毛縝憐憫地看了眼她，無聲地出了房門。
若是餘家父母用心教養一雙兒女，餘鵬、餘瑩何苦變成如此悲哀。
……
春日的馬車上除了厚厚的墊子，換成了薄薄柔軟的矮墊。座下舒適，又不會太過悶熱。
車窗開了一扇，露出一條可以看清路旁的粗縫。若有人剛好路過馬車旁，定然會發現裡面往外探去的目光。
好些日子不曾出門逛街，如今腹大如瓜，便是得了空子出門，都有些行動不便。
孔秩幽看了幾眼外面的風景，耳邊的碎碎念念依舊不停歇地嘮叨著。
“夫人待會可別離了我的眼，否則為夫找不到人可能要坐在地上撒潑了。”
慢慢轉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那雙含笑的眼中明顯的在印著，不想要丟臉便不許離了我。
這些日子可算是見識到了這個男子的黏人樣子，可比女子還婆婆媽媽，各種威脅暗示統統對著她使。
孔秩幽冷冷地睨著他，“真好，正好我不曾見過人高馬大的人撒潑。不如勞煩你為我示範一回。”
馬車這時候停下了，扶著她小心地下車，起步前沈斯南不懷好意地笑出聲。
他貼近孔秩幽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上。
“為夫倒是很是願意在閨房裡不著一寸撒潑給夫人瞧瞧。”
勾人的笑聲迴盪在耳邊，耳圈染上一層淡淡的紅，饒是她一向鎮定，都經不住他的有心誘惑。
抿著唇瓣，孔秩幽低喃了一聲，“色胚！”
隨後跟著的下人都見到了這一幕，聽不清主子說些什麼，心中暗道：八公子八奶奶感情真好。
跨入賣布料鋪面，沈斯南抬目就看見一個十分眼熟的背影，那人分明是他認得的。
沈斯南朝他喊道：“孫二！”
杵在櫃檯上，差點兒就趴在上面，孫煦懶洋洋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偶然聽到有人喚他，還當是出現了幻覺。
腦袋下意識朝後轉去，看見門口站著沈八，他立刻來了興致。
孫煦喜道：“沈八，我在這兒呢，你和嫂子也來了啊。”
沈斯南扶著夫人慢慢走近，怪異地問道：“孫二，你怎麼會在這裡？”
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從沒聽說過還會採買布料繡花縫衣，還不是奇聞。
孫煦瞬間垮了臉，“我祖父給我訂了門親事，這不讓人盯著我出來準備給女方的聘禮麼。”
要說不驚訝是假的，沈斯南夫婦雙雙注視著明顯不上心的孫煦，只覺好笑不已。
孔秩幽道：“恭喜孫公子。”
沈斯南恍然大悟，也同他道喜，“真是天大的好訊息，恭喜啊孫二，總算是不會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