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個胖胖的身軀見到從門外走進來人立即迎了上來，“崔妹妹，這是你那新媳婦吧？我好像見過呀。”
寧夫人笑著插入進來，“林姐姐本就喜歡看那生的好看的女子，一有崔妹妹，如今崔妹妹的兒媳是不是也入了你的眼。”
劉夫人笑聲連連，附和道，“趙妹妹甚是懂我的心，慧兒，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尋著聲音，尚在裡間的兩個小娘子聽到後雙雙跑了出來。
劉慧驚喜道：“孔五小姐，你來啦。”
寧薇同樣感到驚訝，“太好了，又多了一個伴了。”
已經從善堂大門的門檻徐徐走進來的崔氏婆媳，觀了一場說戲般的畫面，俱是笑意盈盈。
崔氏嗔怪道：“兩位姐姐倒是來的早，這是我的二媳婦，怎麼樣？好看吧？”
孔秩幽向劉夫人與寧夫人雙雙行了一禮，問候道：“劉夫人、寧夫人。”
沒機會去細細聽著長輩們談論些什麼，孔秩幽便被朝她奔過來的劉小姐、寧小姐一左一右的包圓了。
孔秩幽笑著與她們打招呼，“劉小姐，寧小姐，又見面了。”
劉慧道：“我們進去裡面說話。”
三個年紀相仿的小娘子先一步告別了善堂的大堂，孔秩幽因此錯過了善堂主事婆子的相迎。
劉慧與寧薇拉著人進了一間寬敞的房間，裡面擺著許多張同一大小的木板床，簡陋的房裡基本上除了數目多的床外，再無其他的擺設。
木板床上有幾張是空置的，沒有人在上面。剩餘的上方都坐著或是躺著一個孩童，從她們頭上的扎著不一樣的小辮子來看，大部分都是女童。
劉慧自是先說了起來，“我跟著我娘來了幾次，這裡的孩子人數多，一間房就要睡十多個。”
寧薇點點頭補充道：“若是碰上陸續收容進來的，有些還需要再強硬的擠出位置來。”
這些孔秩幽其實都見過，城東的這件善堂只能算的是小門小戶的，沒有足夠大的地方因此各方面都在拮据著。
孔秩幽認真地聽她們為她解釋，目光卻是流轉在那些懵懂地望著她們的孩童身上，“她們可真小。”
劉慧道：“是啊！我瞧著都好瘦小。”
孔秩幽緩緩向其中的一個眼睛分外大的小女童走過去，“你叫什麼？”
突然近距離接觸陌生人，小女童睜著大眼睛迷惑，藏著膽怯看著孔秩幽，含糊不清且不太順暢地念著，“小….茹….”。
她看起來只有兩三歲，說話的時候還不能夠清楚地發聲，細細小小的胳膊輕輕挪動著。
寧薇走過來摸摸小茹的頭，“真乖”。
隨後自行走到別的孩童的方向，至於劉慧早已在另一個女童那兒同樣在與她溝通說話。
她們來這裡，本就是存著善意的念頭，期望能夠用微小的舉動撫慰這些可憐孩童的心靈。能做的事，也不過就是多與她們說說話，試圖讓她們不再侷促不安，膽怯害怕。
走時給管事的婆子塞點銀錢罷了。
孔秩幽小心地握住了小茹軟軟綿綿的小手，她曾在富裕人家見過的與小茹一樣年紀的孩童，手背上不用刻意去擠就會出現五個肉窩。可小茹的皮包著骨頭的手背上什麼也沒有。
她輕聲細語道：“小茹別怕，我是來認識你的。”
小茹不明白這個漂亮的女子在說什麼，在察覺到對方對她沒有惡意後，小茹咧著嘴露出小小牙笑著說：“姐….姐….好…..看。”
孔秩幽溫柔地揉了揉她稀疏的頭髮，回以微笑，“小茹也好看。”
從後院跑著回來的小蘭剛剛跨過門檻，就看到年幼的妹妹正在與一個側臉柔美動人的女子在憨憨笑著。
她渾身的警惕都在看清了女子的面貌時鬆懈下來，慢慢地走近。
孔秩幽因著習過武的緣故，對於弱小到常人可能發現不到的聲響都特別敏感，側頭時撞上了小蘭蒼涼的雙眼。
孔秩幽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復笑意，“小蘭來了，好久不見你了。”
小蘭只無聲地點點頭，站在小茹的木板床邊上，眼神全都在小茹那。
小蘭是個啞女，從孃胎裡出生起自帶的毛病，家中又是重男輕女的人家，盼著生個大胖小子出來結果是個女娃不成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在小蘭三歲後就把她遺棄在外面，是城中一戶好心的人家看不得孩子受苦把人送到善堂裡。
如今已是八歲的小蘭比同齡的孩童更早成熟懂事，從前孔秩幽每每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待在角落裡，那一雙蒼涼的雙眼好像已經提前看盡了世間百態。
正因為她散發的孤獨感才令孔秩幽格外的注意這個女童，心裡存著對她的憐憫，每一回來善堂的時候都不忘要見過她才能放心。
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能在小蘭的眼裡看到不一樣的神色，為此感到疑惑不解。
小茹順著好看姐姐的視線轉過頭髮現了小蘭，慢吞吞地高興喊了聲“姐…..姐…..姐….姐。”
小女童驚喜的神態藏不住，張開四肢就要求著小蘭抱她。
而小蘭居然疼愛地將人抱住了，看著兩個同樣命運的孩童相依相偎抱在一起，孔秩幽倍感動容。
沉疑了片刻，孔秩幽低聲問道：“小蘭，小茹可是你的妹妹？”
那對親密貼在一起的身軀沉浸在她們渺小的世界裡，彷佛沒有聽見問話。
過了許久，久到孔秩幽都要以為小蘭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時，背對著她的小蘭點了點頭。
孔秩幽看到了，瞬間明白了，能夠拋棄小蘭的家庭，怎麼會做不出再次拋棄小茹的舉動呢。
該說小茹幸運的是，她在被父母拋棄以後，還能在善堂裡遇到至親的姐姐。哪怕是短暫的時光，也能讓她在這裡的生活比曾經無依無靠的小蘭好多了。
好看的姐姐在沉思著，猛然間，一隻乾瘦的手拉了拉孔秩幽的袖子。
孔秩幽抬起頭，小蘭直視著她的時候，眼裡有一股急切的想要傾訴什麼的衝動。
她看懂了，又見小蘭緊張地回頭四處看了看，明顯不放心周邊的環境，緊張不安的神色。
孔秩幽將她拉近身前，低聲問道：“小蘭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話音剛落，小蘭慌張地點了兩下頭，再次掃視四周。
確定到安全後，小蘭目光堅定的盯著孔秩幽，那隻拉著孔秩幽的手，在袖口的掩蓋下，遞給她一塊麻布。
她們面上都在掩蓋暗中的交流，保持著與以往的神色。
……..
直到乘上馬車後，孔秩幽方才將藏著的麻布拿出來細細看了一番。
崔氏鼻子靈敏，隨口一說，“怎麼有股藥味？”
孔秩幽心神一定，手中的這一塊，是沾染了迷藥的麻布。
怎麼會在善堂裡？且讓小蘭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