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受人之託
馬車在緩緩地行駛著。
沈奚緊挨著孔秩幽問道：“然後呢？”
於是，孔秩幽繼續娓娓道來：“然後，李氏收到了休書一封。孔雪青與李韋華在幾日內，沒有大肆張揚大辦，走了過場後成親了。他們三人之後便回了廣德去。”
說起這些已是時過境遷之事，孔秩幽內心毫無波瀾起伏，彷佛不曾擾亂過她的心緒。
輕吱了一聲，沈奚倍感唏噓。
前些日子還在跟前蹦噠作妖的人，怕是往後都再難見過。
這樣也好，省的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著有人背後使壞，防備著多累啊.....
一直沉默不語的王氏此時開了口，“事出必有因果，做事之前沒人會考慮事後的下場。也算是老天有眼。”
提到李氏母女，不再是憤憤不已，心中知曉日後不會有礙眼的人出現。
王氏抬起頭來，車廂頂蓋遮蓋住了瞭望的天，同離逝多年的妹妹呢喃，往後可以放下心了，漓兒與幽兒註定一生順遂。
如此，便是最好的結果。
來不及過多的唏噓，想起了其他的事情。一臉好奇地看著孔秩幽。
沈奚滿是求知的面上，眼巴巴望著人，“幽妹，聽說你的祖父祖母歸府了？”
訊息是有一回沈宗麟與孔禮齊見面時聽到的。回府後順嘴與夫人提起，之後王氏鄭重的與沈奚提及過。
論起來，那兩位長輩之後也會是沈奚長輩，要隨著孔漓喊祖父祖母。
心中存滿了好奇、擔心。
生怕孔老太爺、孔老夫人會不喜歡自己，為此聯想出許多不安的因素。
王氏見女兒一臉糾結的神色，只覺得好笑不已。
早就與她說過，孔老太爺、孔老夫人都是好相處的人。便是離逝的王氏都曾在王氏面前提及過，公公婆婆待人良善，對她這個媳婦都是格外看重的。
面上發笑，王氏忍不住逗起沈奚，“還沒過門便開始憂心這，憂心那。你這孩子，對漓兒是掏心掏肺的喜歡了，怎麼顧慮那麼多。”
孔秩幽也笑著說道：“奚表姐放下心，府中祖父祖母都是極好說話的，不會為難人。見了你後，肯定會喜歡的。”
本是想要直接稱呼嫂嫂的，轉而想到當下在外行走，還未成親就喊上了，外人聽到心裡不知會怎麼肺腑。
連連讓母親與孔秩幽雙雙打岔，沈奚的面上瞬間就染紅了一片。
只要提到關於孔漓的時候，總是忍不住面熱心熱。
壓抑著浮動的心跳，沈奚紅著臉道：“那我便放心了。待會你可得幫我好好掌掌眼，選些適合我的金飾。”
王氏領著沈奚、孔秩幽出門，是為了沈奚不久後的親事，去挑選金飾的。
如今已經是七月中旬了，離八月初八的成親日沒剩下多久。
藉著這一趟有目的出府為由，順道去孔府將孔秩幽接走一同出去。
還能與孔秩幽碰面，說些體己話。
王氏慈愛地望著兩人，“該讓幽兒好好幫你挑挑，免得你的心花意亂的看錯眼了。”
聽到這話，沈奚羞澀地嗔道：“娘！”
言語裡的嬌羞洩露出來，可以看出來沈奚對於這樁親事是發自內心的欣喜。
見狀，想起早些日子交代了銀弦閣將上好的髮釵、鐲子、耳環等物件都另外留出，這趟可以直接過去讓管事娘子拿出來讓沈奚好好挑選一番。
也是孔秩幽私心裡，作為女方的親眷一方，為沈奚準備的添妝。
孔秩幽提到：“姨母，奚表姐，我們直接去銀弦閣罷。”
王氏與沈奚沒有意見的雙雙點頭。
銀弦閣背後的主子是孔秩幽這件事，王氏、沈奚心中是有數。當初知曉這件事時，兩人都是當場震驚地一時啞口無言。內心有多大的起伏是無人可以知曉的。
平日裡看起來溫柔的人，竟然有令人驚爆眼球的魄力之舉。
為此，王氏內心沒少為孔秩幽感到驕傲的，若不是要顧忌著不能讓人知曉，她早便逢人便要誇一誇自己的外甥女了。
沈奚就更不用提了，本來就是如花的年紀，對這些美好的穿著打扮的物件自是滿心歡喜。知曉淮南城最大最出色的銀玄閣是自己表妹的鋪子，忍不住為她興奮、自豪。
更多的是提醒自己往後有需要花銷的，往銀玄閣便是。省的銀錢讓其他人賺去了，還不如讓孔秩幽賺到。
外人無法與自己人的親疏相比較。
瞧著孔秩幽一臉淡然處之，端坐在一處都能散發出一股獨特的氣息。
美倫美倫如同畫集裡走出的女子一般。
腦海裡不知怎麼的有一絲閃光飛逝，王氏頓時想到一件事。
蹉跎了半響，王氏緩緩啟聲道：“幽兒，如今漓兒與你奚表姐定下親事了。轉年你也要有十七了。就算往後沒有了李氏的阻擾，也該早點定下了。”
女子到了年紀本就是要時刻準備著離開家中，去向後半生要待得另一個去處。
現在，最為在意的大哥與奚表姐終成好事。
一向想得很透徹的孔秩幽不曾為此煩惱過，心中明白的道理，沒有必要再去費心去糾結思考。
孔秩幽應道：“姨母，確實該是如此。”
見到母親突然說起孔秩幽的親事，沈奚渾然摸不著頭腦。
一頭霧水的直視著母親，目色裡都是疑問。
王氏見孔秩幽對她的親事沒有反感或是抗拒，心中糾結的問題也鬆弛了一分。
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王氏繼續說道：“幽兒，別怪姨母多嘴，有件事受人之託，姨母想了許久還是想要問你一問。”
大約是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加上王氏正經的神情，孔秩幽下意識背脊挺直。
與王氏投來的目光對視著，孔秩幽笑著安撫她，“姨母，您待我如此，就如同母親一樣，與我沒有什麼事是不好說的。更沒有多嘴一說。有何事，姨母直接與我說出來便是。”
被隔離在一處的沈奚，不知怎麼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預感。
好似母親接下來要對孔秩幽說的話，自己心中有點苗頭。
連心跳都在“噗通、噗通”忙亂地跳動著，渴望睜大眼看向王氏方向求知。
王氏斟酌再三，輕聲道：“幽兒覺得沈斯南如何？沈三夫人崔氏你是見過的，她頭一回見你之後對你印象深刻，早早就求到我跟前，有心要為沈斯南求娶你。讓姨母尋了機會問問你的意思。”
還不等孔秩幽做出反應，沈奚驚得目瞪口呆，嘴都張在那兒忘了合上。
喊道：“娘啊！你....你說什麼？”
一臉意外不敢置信的神色，都在她含糊不清的問話中。
很想無視沈奚的呆樣，王氏看了她一眼，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沈奚無語道：“嬸孃的眼光可真的極好的。一片花叢裡，一眼就挑中那霸王花。”
翻白眼都不能表達她內心的想法，想想八弟那個名聲，只想唉聲嘆氣。
也只有三嬸孃那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才是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想的....
“噗呲”。
下一刻，孔秩幽笑出了聲。
孔秩幽實在想象不出自己變成一朵霸王花的模樣，問道：“怎麼我在奚表姐眼中是朵霸王花啊？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王氏心很累，這個女兒怎麼老是來打岔。你難道心裡沒數，你的三嬸孃有多磨人嗎？
一事沒走過明路，你孃的耳朵還要不要了.....
彷彿是看穿了王氏的心思，孔秩幽轉頭面向她。
眼裡閃著清亮，無一絲遮掩，孔秩幽回應著她的問話，“姨母，沈八公子雖是惡名在外，但我見過的幾次面裡，覺得他似乎與外界的傳聞有所不同。特別是他對我出手相助的時候，可以看出他是個純粹的男子。”
沈奚沒想到孔秩幽對八弟的印象還挺好，八哥人模狗樣的，平日裡她可沒見過他為事為人出頭過，奮不顧身的樣子。
憶起前些日子沈斯南不顧一切跳下池塘救人反被救的場景。從中沈奚好像發現了很多訊息在裡面，不愛管閒事的八弟怎麼遇上孔秩幽便不一樣了？
還能為什麼？放心上了這是.....
難怪三嬸孃要纏著母親來問，不是隻有三嬸孃看上了孔秩幽，沈斯南這廂同樣看上了孔秩幽！
沈奚吐露了一句，“我認識沈斯南十多年，真沒見過他英雄救美的模樣....”
一語驚醒夢中人。
無心的一句話，讓三個人各自都有了不一樣的思緒。
其中一樣的想法，十分透明的訊息就是沈斯南對孔秩幽格外看重，否則不會傻到想要下水救人還能腿抽筋....
王氏咳了一聲，她這樣的年紀，都是經歷過風風雨雨走過來的。小年輕的心思、把戲，在她面前都會顯露真身。
暗道，八侄子對外甥女看重到不顧自己的這一點上，王氏是很受感染的。如果人再靠譜些，男才女貌可謂是天作之合。
王氏又補充道：“沈斯南最近都跟在他父親身邊學習，他母親有心要讓他磨練一番，做個有擔當的男子。”
想起數次見到沈斯南的畫面，他渾身散發出來的純真，純粹，不拘小節的點滴。遇事上，為了她，屢次奮不顧身的模樣。以及，面對她時總掛在臉上的笑意....
甚至是每當他笑起時，露出的酒窩都深深印在孔秩幽的腦海裡。
片刻後，孔秩幽緩緩道：“姨母，我對沈八公子印象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