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想祖母了
孔秩幽一時間愣住了神，渾身僵硬立在原地。
顧不上內心的歡喜與激動在翻騰著，耳邊是在迴盪著那句“是老太爺與老夫人”。
反覆在腦海中響起，隨之而來的是祖父與祖母的臉龐逐漸變得清晰出現。
還是孔管家看出了她的心緒，走了過來。
溼潤的眼眶在說明他的情緒，孔管事提醒道：“五小姐，老太爺、老夫人一回府便念著你與大少爺。”
一語驚醒夢中人。
猛然地打斷了孔秩幽偏離走向遙遠的思緒。
雙眼裡，墜滿了因為思念，以及太多說不清的感情，引發出來的濡溼。
孔秩幽點點頭道：“多謝你。白荷，回去了。”
她心裡有了想法，先回院子換一身乾淨的衣裳再去榮安園拜見祖父祖母。
將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面了，也不知曉祖父祖母的身體如何....
一路想著數不盡的疑問，走至院子以後都沒有發覺到。
差點在院子門檻上絆倒了去，幸好白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反應過來後，神色平靜了不少，不再一心的思緒有的沒的。
白荷見她如此，忍不住發笑，“小姐這般模樣，許久沒有見過了。老夫人一定很是想念小姐。”
憶起祖母曾經寵愛她的往事，眉眼隨之往下彎彎如同月牙一般。
嘴角持著由內而發散發出來的欣喜。
孔秩幽緩緩說道：“我也想祖父祖母了。”
為此，特地換了一身喜慶的湘妃色襦裙，記掛著祖母是最喜歡見女子穿著帶紅的衣裳了。
若是見她一身湘色來見，祖母一定會高興的。
在孔秩幽換衣的時辰裡，院子裡來了位不速之客。
紅櫻恭恭敬敬地將趙嬤嬤請入院子來，方才問道：“趙嬤嬤怎麼親自過來了，眼下夜色漆黑，您走路時還需要小心些才是。”
那道響亮的聲音透過廂房的壁面，傳入在裡間換衣的孔秩幽，伺候著孔秩幽換衣的白荷耳裡。
孔秩幽立即伸著脖子朝外大聲喊道：“趙嬤嬤，可是祖母讓你來尋我的？”
同樣是隔著一面壁面，傳到外面清清楚楚的嗓音。
女子慣有的柔聲細語，逐步被放大音量拋到外頭來。
一臉慈祥的笑意掛在臉上，趙嬤嬤揚聲應道：“是。五小姐，老夫人讓老奴來請你過去相見，許多沒有見到五小姐了，老夫人甚是想念你。”
此時，聽到趙嬤嬤的話後，孔秩幽忍不住連連笑聲盈盈。
穿衣的速度都在快速趕著完事。
惹得白荷一陣檢查，發現沒有不規整之處才放下心來。
忙向廂房外面走去，白荷在後面追著跑著。
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娉婷嫋娜的女子就站在了趙嬤嬤的身前，姣好的面上淺笑嫣然。
孔秩幽急不可耐說道：“趙嬤嬤，我們走吧。”
一面讓白荷去幫忙攙扶著趙嬤嬤，一面讓紅櫻也隨著一道去。
孔秩幽到底沒有忍住問了句，“趙嬤嬤，祖父祖母的身體可好？”
望向她的目光均是慈藹的，趙嬤嬤徐徐地應著：“好的，老奴見老太爺、老夫人的氣色都看起來挺好的。老夫人的中氣還是那般足。”
好似在眼前已經有了趙嬤嬤描述的畫面，再一結合從前祖母的神態，無比真實的顯現在腦海裡。
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祖父祖母了。
........
夜裡的路不好走，一片被黑暗遮蓋住的路面。
僅僅只靠著孔秩幽與紅櫻手中各自拿著一個燃起燭火的燈籠在照亮著身邊一小塊路面。
倒是路上遇到了來來往往的丫鬟在四處奔走著，大約是得了老太爺老夫人回來的訊息在忙著事宜。
等孔秩幽一行跨入榮安園時，正堂中傳出一陣輕快和諧的談話聲。
處處不在顯示著榮安園的生氣四溢。
是一片良好的徵兆，作為一府之長迴歸府中，好像消失的人氣都慢慢又聚攏回來了。
連丫鬟小廝們都紛紛的帶了喜色，有老夫人壓宅，怎麼都比在大夫人的手下做事好。
一入榮安園後，腳下的步子都在變得越來越大，直到跨入了正堂裡。
滿懷期待的抬頭望著坐在正堂兩座主位的祖父祖母。
孔秩幽深深地喊道：“祖父、祖母。”
孔老太爺見著看重的孫女出現在門檻上，眼光柔和了不少。
他道：“小五來了。”
從小便喊孔秩幽為小五，在孔府裡，也只有孔秩幽與孔漓被孔老太爺另起了別樣的稱呼。
都說明了孔老太爺對孔漓與孔秩幽的看重有多深。
孔老夫人一眼便直盯著越來越近的孫女，感性的淚腺在湧上來。
剋制不住地向她招手，孔老夫人柔聲道：“我的寶貝疙瘩可算來了，祖母等你等了許久。”
那是多一刻都像是過了許久許久。
恨不得親自往孔秩幽的院子走一趟，瞧瞧人怎麼還不見來。
如今盼到了想要見的，孔老夫人心裡滿滿的慰籍，她又道：“快些上前讓祖母好好看看，怎麼瞧著是瘦了些。”
孔秩幽二話不說地徐徐上前，一把便被孔老夫人摟緊懷中。
那雙有些皺紋露出的眼裡，倒影著孔秩幽仰頭望她的樣子。
順著抱住了祖母的腰，孔秩幽撒嬌道：“祖母怎麼去了那麼久才回來，我可是想祖母了。”
下意識努起的嘴角，在宣誓著她的委屈，殊不知那是她真心的想念著。
自小將她捧在手心的祖母，頭一次祖孫倆分開這麼長的日子，想想心都是酸澀的。
孔老夫人正要開口安撫著自己的寶貝疙瘩。
隔著一張小桌的孔老太爺聽到這話不樂意，剎那間板起臉來。
斜了眼孔秩幽，孔老太爺心酸道：“合著我這個祖父就是擺設啊？怎麼都不見有孫女想想我呢。”
說罷還好怎不瑕的嘆了口氣，將失望表達的盡顯無疑。
孔秩幽這才轉頭看向祖父，解釋道：“祖父瞎想了罷，在小五的心裡祖父祖母都是最重要的！”
好一句糖衣炮彈仍向孔老太爺，轉眼孔老太爺就露了笑臉。
蒼老的雙眼也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孔老太爺道：“小五果真還是小五，祖父就愛聽你說真話。”
孔老夫人打斷了孔老太爺的攪和，嫌棄道：“一把年紀了還愛聽好聽的，也不怕耳朵長繭。”
這時候，孔漓姍姍來遲出現在正堂裡。
孔漓上前行了一禮，喊道：“祖父祖母。”
孔老太爺與孔老夫人雙雙應了聲“誒”。
隨著上完茅房的孔禮齊回來，正堂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老夫妻見此也很無奈，到底是自己兒子不靠譜，讓自己兒女都不親近。
但也無法去左右摻和這事。
孔老太爺招呼孔禮齊、孔漓到旁邊書房去談些要事，男人間的話談過於沉悶乏味，自然沒必要讓女眷也摻和進去。
等他們都撤離了正堂後。
孔老夫人收回目光，一心投在孔秩幽身上，憐惜地摸了摸她的發頂。
她道：“怎麼這麼瘦，該多吃一些的。是不是那個人趁我不在又在為難你了？不怕，祖母回來了，往後看她怎麼敢！”
如此霸道且霸氣的話語，也唯有祖母會為了她扔下豪言。
孔秩幽搖搖頭，貼在祖母的腿上，方才說道：“只要祖母在我身邊，我頓頓能吃三碗飯。”
當即，孔老夫人樂出聲。
點著孔秩幽的頭，孔老夫人嗔道：“合著是我不在，你便少吃了幾碗飯啊？調皮。那我便可就等著你胖些，若是沒見著惟你是問。”
雖是說著嚴重的警示，可那張臉上全是寵溺的神情聚在一起。
抬起頭看著孔老夫人，孔秩幽眨動著一雙眼，澄澈的眼眸靈動的在轉動著。
孔秩幽附和道：“那我可得敞開了肚子吃了。怎麼也得讓祖母見見我的本事才行。”
話音剛落，孔老夫人沒忍住往日的習慣，輕輕拍打在她的手背上。
祖孫二人相視著，同是笑得眉眼彎彎，都是一道風景。
孔老夫人即使是到了暮年，仍舊可以窺見她年輕時的風華絕代。
而孔秩幽正處在驚豔芳華里，更不必說她生得出色的相貌了。
嬉鬧過後，孔老夫人忍不得正色了起來，觀著去孔秩幽的模樣，“祖母的寶貝疙瘩都長成大姑娘了。還記得我走的那時候，身量還沒有這般拔挑抽高，五官也還帶著孩子的稚嫩。沒想到，才多久不見，便長得越來越好了。”
發自內心的感概，要說孔老夫人的孫輩中，孔漓與孔秩幽是當眾最為出色的。
憐惜地摸著她的頭頂，孔老夫人繼續說道：“眨眼都可以嫁人了。也不知曉，祖母的寶貝疙瘩會嫁給什麼樣的男子呢？”
似乎是在疑問，其實也不過是在感嘆人生的短暫。
且又在告知孔秩幽，女子便是眨眼就要離了家門。
孔秩幽把玩著祖母的手指，折著掰直，折著掰直。
顯得心不在焉的。
可，孔老夫人是自小看她長大的，怎麼會看不出她的不對勁。
孔老夫人疑惑地問道：“難道幽兒有中意的物件了？”
探究的目光彷彿洞悉了一切。
恍然之後，孔秩幽笑著打岔道：“祖母，怎麼會那般容易就能尋到呢。我又沒有祖母的火眼金睛，看人還沒有如火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