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業火紅蓮（4000字）
竟然打不開。
張寧怔了怔，說實話，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之前的規律，上鎖的鐵門要滿足一定規律才能開啟，不上鎖的就可以直接拉開。
可現在，鐵門明明沒有上鎖，他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咚咚——”
張寧又在門上敲了兩下，還是沒有反應。
一定有靈異在其中作祟。
血湖，爐火，都是應對靈異的手段。
想到這裡，張寧讓粘稠的鬼血覆滿自己的手掌，蓋在了鐵門表面，用力一拉，鐵門果然鬆動了。
只不過門那頭似乎有某個未知的存在，在拼命阻止張寧開門的動作，隨著一陣劇烈的顫抖，“嘭”的一聲，鐵門再次重重閉合。
還是打不開。
他之前還在考慮零號車廂中的危險，可是現在擺在他眼前的難題卻成了要如何才能進入零號車廂。
二號車廂的環境陰冷無比，除了張寧，這裡沒有任何活物，只能偶爾聽到蒸汽機發動的轟鳴聲。
“當初我用鬼骨架製成的傀儡直接進入了零號車廂，這是不是說明，只有死人，或者說沒有生命的物體，才能進入零號車廂？”
他突然想起在大昌市灰霧事件中，自己為了讓幽靈列車離開，控制帶有自己氣息的傀儡上了列車。
而那一次，傀儡上車後便直接進入了零號車廂。
無獨有偶，大昌市灰霧事件中，王小明派往幽靈列車進行勘查的五人組，其中的四人都被困在了八號車廂，只有柳三的那個紙人分身，被丟出了列車。
那個紙人被發現時，渾身長滿了碩大的鬼花......
張寧很清楚，鬼花所在的地方恰好便是零號車廂。
也就是說五人組合裡，只有紙人柳三進入了零號車廂。
又是一個“死人”。
張甯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在有關幽靈列車的這麼多檔案記載中，除了柳三，唯一下了車的便只有俄羅斯特殊小隊的馭鬼者安德魯。
而當時王小明對此作出的評價是“安德魯早就死了，被研究人員帶回來的，不過是一具被鬼佔據的人類的軀體罷了”。
想到這裡，張寧的表情沒有緩和分毫。
他再次掏出了人皮紙，問道：“進入零號車廂的條件是什麼？我的猜想是否正確？”
這一次，或許是才吃了個大虧的緣故，人皮紙上立刻浮現出黑色字跡。
“我叫張寧，當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死了。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進退兩難的選擇題，我破解了進入零號車廂的秘密，可我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確實只有死人才能進入零號車廂。
可人皮紙後面那段話是什麼意思？
張寧或許已經猜到了。
“我叫張寧，當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人皮紙不會說謊，所以他絕對會死。
“冷靜，一定還有辦法，一定......”
張寧抬起右手，猩紅的血水隨之從他的掌心蔓延而出，一個傀儡模樣的小人被他憑空塑造了出來。
“讓傀儡代我開門就行了，豈聞天無絕人之路......”
話雖如此，但張寧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如果真有這麼簡單的話，人皮紙就不會做出剛才那一番預言了。
果然，傀儡的手碰到鐵門之後，竟然如同融化在其中一般，直接穿了過去。
這扇門沒有實體。
它能自行篩選來者的身份，鬼可以過去，人卻不行。
“我說，眼前傀儡詛咒不侵，我說，眼前傀儡軀體不壞。”
張寧動用騙人鬼的能力，為傀儡加了兩層buff，既然只有自己的傀儡能穿過鐵門，那不如讓它直接進去，將果戈裡頭骨帶出來。
因為零號車廂中詭異水晶球的緣故，張寧將自身與傀儡的一切感知都遮蔽掉，只是用幾根絲線牽扯著傀儡，讓它完全靠指令做事。
沒有過去太久的時間，張寧手上的三根絲線便全部斷裂，就連他本人的嘴角也滲出了暗紫色的血液。
鬼骨架製成的傀儡死了，騙人鬼的靈異不僅失效，而且還受到了反噬。
張寧的心有些發涼，他的腦海裡又浮現起了人皮紙的話。
“我叫張寧，當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他剩下的選擇確實只有去死。
像高志強一樣，自己騙自己，然後成為一隻真正的鬼。
只是單純使用騙人鬼的話，張寧可以用爐火保護自己的意識，躲過騙人鬼對意識的侵蝕。
可如果自己真成了一隻鬼，他還能不能保留人的意識，這一點張寧也拿不準。
因為那是一條嶄新的道路，黑暗，恐怖，充滿著未知。
可以說，踏上這條路的每一個人，情況都不一樣，稍有差池就會跌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沒有意識的我，那還是真正的我嗎......”
爐火能不能保護他的意識，終究還是個未知數。
張寧的內心很糾結，果然就如人皮紙上說的那樣，他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他最後的倚仗只剩下鬼櫥。
但每次和這鬼東西打交道，他都會升起一股莫名的詭異感。
誰也不知道下一次它會向你提出什麼條件。
特別是駕馭了許願鬼之後的鬼櫥，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張寧已經決定了，如果不是真正到了十死無生的境地，他絕不輕易向鬼櫥求助。
“唉......”
鬼心臟在胸腔中跳動，張寧閉上了雙眼，他現在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血湖，鬼骨架，鬼童，染血舊報紙，棺材釘，捉迷藏，紅色鬼燭，金紋，鬼心臟，花旗，鬼騙人......”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默唸自己已經駕馭的鬼和靈異物品，企圖找到最後的突破口。
“讓鬼童代替我進零號車廂......不行，這與放虎歸山無異。
零號車廂中恐怖的鬼這麼多，先不說單靠現在的鬼童應不應付的過來，要是這麼多鬼全部被他給吃了，染血舊報紙加上靈異程度不夠的騙人鬼，根本壓不住它，到頭來還是害了自己......”
或許，真的只剩最後一個辦法了。
用鬼騙人，把自己變成一隻鬼。
或許他會厲鬼復甦，或許他的意識會被鬼一起侵蝕，連爐火也無法阻止，又或許......他會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路，成為一個保持清醒人類意識的鬼！
如果不是真的走投無路，沒人願意鋌而走險。
張寧咬了咬牙，一灘粘稠腥臭的鬼血憑空出現在地面上。
然後，一圈帶著詭異圖案的金紋從中緩緩浮現。
這是當初鬼櫥給他的那根金色鬼紋燃燒後遺留下來的。
據推測，很可能有加強靈異的效果。
不過實際的用處張寧也說不清楚，現在拿出來也只是剛好想了起來，死馬當活馬醫。
隨後，陰森的爐火燃起，金紋像是被吸引了一般，主動靠了過去。
金紋圍繞著爐火緩緩旋轉，乍一看去，就像一朵盛放的蓮花。
見此，張寧不由得想起了以前聽過的一個傳說。
相傳，上古時期存在著一種無上神火，名曰紅蓮業火。
“紅蓮那落迦，與此差別，過此青已，色變紅赤。皮膚分裂，或十或多。故此那落迦，名曰紅蓮。”
鬼爐火在與金紋結合後，竟然和傳說中的紅蓮業火有了幾分相似。
這種火焰為十八層阿鼻地獄本源衍生之火，沒有固定的形狀，以罪孽業力為燃料，一旦粘上，便無法撲滅，直到罪孽被燃燒殆盡。
“罪孽對應靈異，無法被撲滅的火焰，罪孽越重，火焰越旺盛......”
張寧察覺到自己的思維有些跑偏，於是連忙擺了擺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
成敗再次一舉。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空空蕩蕩的車廂朗聲開口：
“我為鬼軀，永墮阿鼻，以百死厲鬼之身，封存人類之意識......從此刻開始，身為人的張寧就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從地獄裡爬出的惡鬼！！！”
從聲音落下的那一刻開始，空氣中便有無數根看不見的絲線為之崩裂。
人類的肌膚上開始爬滿裂痕，鬼血從中滲出，隨後將所過之處全部燒為焦黑的一片。
張寧的身體竟然在逐漸分解！！！
整個身體，除了心臟還在強而有力的跳動，其它地方儼然已經失去了一切生機。
腦海中傳來了瘋狂的厲鬼哀嚎聲，有無數個黑影拖拽著張寧的身體，想要將他拉入不知通往哪裡的地底，但隨著爐火的旋轉，陰森的火光將黑影盡數點燃。
“吼——”
又是一陣淒厲的嚎叫，厲鬼們終於潛回了地底。
狂躁的鬼血也在某種奇異力量的影響下逐漸平息下來。
肉體被粘稠的鬼血重塑，只不過這一次重新生成的軀體顯得異常的蒼白與陰冷。
被血打溼的眼皮猛的睜開，露出的是一對漆黑的眼球，整個眼球只有瞳孔的部分是鮮豔的紅色！
而剛才還在外面的爐火已經不見了，張寧只能感受到在自己的意識中，有一朵如同紅蓮般盛放的陰森火焰，火焰不停的旋轉，將周圍一切企圖靠近的黑氣燃燒殆盡。
“我擁有正常人的外表。”
張寧重新睜眼後，第一件事便是用騙人鬼的能力為自己改變容貌。
雖然很幸運的在金紋和爐火的幫助下保留了身為人的意識，硬要說的話和普通馭鬼者也沒什麼區別，但要邁過那道坎還是很難。
無論怎麼在心裡安慰自己，都無法改變他已經是鬼，而不是人的事實。
他的話音落下，隨後，他的身體便恢復了正常人該有的血色，那股若隱若無的屍臭味也消失不見了。
詭異的眼球也逐漸變回了以前的樣子，只不過瞳孔還是保持了一抹淡淡的紅色。
說實話，張寧剛才被鬼騙人替換身體的過程雖然很快，但卻異常的兇險。
畢竟在身體裡封存著這麼多的厲鬼，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釀成大禍。
就算最後替換成功，能不能保持身為人類的意識也是個大問題。
張寧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某種詭異的巧合，他的爐火在和金紋結合後竟然和傳說中的紅蓮業火這麼像。
他邁腿向前走了一步。
動作極其僵硬與不協調，就像一個被牽著絲線的傀儡，詭異無比。
又走了兩步，張寧感覺那種不協調的感覺明顯好了很多。
將全身的肌肉都放鬆了一遍，現在的張寧已經幾乎感受不到這具身體和以前那具的區別了。
“這次總能進去了吧。”
張寧有些無奈的伸出手，摸向了面前的鐵門。
果然，這一次他沒有受到任何阻隔，整隻手直接就穿了進去。
但他沒有就這樣直接進入，而是又將伸進去的手收了回來。
“鬼童。”
地上一灘濃稠的血液表面蕩起了波紋，一隻青黑色的陰冷手臂從中伸了出來。
鬼童從鬼血中爬了出來。
雖然鬼騙人現在的靈異程度還不夠高，要是鬼童吃的鬼到達了某個臨界值，照樣會失控。
但是張寧能感受到，這個臨界值目前還很遙遠，只要經過合理的把控，鬼童在零號車廂中不僅不會失控，還能成為他的一個很好的幫手。
“進去吧。”
隨後，張寧和鬼童直接穿過了那扇鐵門。
在透過鐵門的一瞬間，他的視線陷入了短暫的漆黑，然後是一陣陰冷的風颳來，讓張寧感受到了一股徹骨的涼意。
這是一處隔間，隔間頂部的牌匾上是一個用硃紅色油漆寫著的數字“0”。
繼續向前，沒走幾步，張寧便真正進入了零號車廂。
環視四周，因為之前藉著和傀儡共享感知來過這裡，張寧對這裡的環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雖然不是現代的審美，但車廂裡的空間非常寬闊，地上鋪著紅色的花紋地毯，座椅上還鋪著絨毯，只是裡面的光線有點昏暗，唯一的光源還是被放置在車廂頭部的一根細小紅燭。
那蠟燭詭異的燃燒著，燭火搖曳，過了好一會，卻沒有因燃燒而縮短半分。
所有物體都被蒙上了一層陰森的燭光。
“不要亂動。”張寧沒有開口，但他的想法卻能被鬼童直接感知到，“這節車廂的每一列座椅後都藏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