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皮饅頭（4000字）
“不管了！”
楊間心一橫，胸口處的皮肉開裂，一隻詭異的眼睛散發著紅光猛然撐開。
他的後背，手臂，還有額頭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
店內的陰霾被短暫的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紅。
鬼域瞬間開啟。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紅光便蔓延開來，覆蓋了整間服裝店。
按理說，楊間現在的鬼域覆蓋整個觀江小區都沒問題，但他用盡了全力，也才勉強將服裝店籠罩在內。
深邃的黑影在下一瞬便出現在了高大屍體旁邊，無頭鬼影伸手一捏，高大屍體那冰冷僵硬的脖子便被扭了下來。
他那顆腐爛的人頭生生掉落，可即使是屍身分離，鬼衣對張寧的影響還是沒有消除。
深藍色的老舊大褂裹在張寧的身上，隨著收縮逐漸變緊。
那朵嬌豔鬼花汲取鬼血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
“只有取走他的心臟，才能阻止鬼穿衣的詛咒嗎？”
楊間沒有猶豫，這一次，他的鬼影同時入侵了張寧和高大屍體。
張寧那顆心臟明顯不正常，如果不立刻取出，哪怕沒有鬼穿衣的襲擊，恐怕也會被鬼花吸成乾屍。
深邃的黑影化成手的形狀，從張寧的左胸伸了進去，似乎完全無視了皮肉的阻隔，直接觸碰到了他的心臟。
將心臟握住後，黑影猛的向外一拉，那朵和鬼花融為一體的心臟便被血淋淋的扯了出來。
劇烈的疼痛透過神經傳輸到大腦皮層，張寧感覺自己的胸腔爆開了，連靈魂都在不停的戰慄。
如果不是成為馭鬼者後身體被改變了許多，就這麼一下，他恐怕就得直接暈厥過去。
一顆連線著碩大鬼花的鮮活心臟被無頭鬼影從張寧體內挖了出來。
這顆心臟原本還在鮮活的跳動著，但被挖出來的一瞬間，便被打回了原形，成了一支筆。
一支用女人頭髮編織成筆頭的鬼筆。
鬼花迅速枯萎，然而它沒有這麼輕易就消失，而是成為了一層描繪精細的花紋，出現在了鬼筆的筆身上。
另一邊，鬼影入侵高大屍體後，本想著用同樣的方法將它的心臟給挖出來，但黑影的手在碰到鬼心臟後，就像碰到了什麼很燙手的東西一樣，忍不住往回縮了縮。
“沒有黃金阻隔，鬼影沒辦法將這顆心臟帶走。”
鬼心臟的排斥反應，讓無頭黑影無法接近。
但就算有黃金製品，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問題。
畢竟黃金的質地是出了名的柔軟，就算有一把用黃金製成的小刀，也不可能將這具屍體的皮膚刺開，挖走心臟。
怎麼辦？
楊間在心中快速思考著。
他突然想起了當時敲門鬼事件時，自己在三樓的廁所後面，進入了一個詭異的空間。
自己之所以成為馭鬼者，駕馭了鬼眼，就是因為好奇，摸了一下那具高大黑影的獨眼。
只是摸了一下，就被鬼眼纏上。
按照這種原理，是不是隻需要讓張寧接觸到鬼心臟，這隻鬼就能自動寄宿到他的身上？
楊間不敢肯定。
因為這種猜想沒有任何實際的根據，每隻鬼的規律都不同，如果一味的生搬硬套，那恐怕最後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楊間的做法有很大的風險。
但他別無選擇。
張寧現在已經沒有了心臟，在這種沒有供血的情況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死。
如果換作其他馭鬼者，或許還會好一點。
比如當初的周正，即使五臟六腑都被鬼嬰吃光了，仍然吊著一口氣，活了很久。
可張寧不同。
他體內最主要的靈異還是血湖，掌管輸血的心臟系統對他而言極其重要。
“張寧，希望這一次，幸運女神還是站在我們這邊。”
楊間很快便做出了決定，他深吸了一口氣，後背上的皮肉再次綻開了一大塊，一顆猩紅的詭異獨眼出現。
籠罩服裝店的紅色鬼域又變得深邃了幾分，楊間額頭上的獨眼緩緩閉合。
當它再次睜開時，高大屍體已經被紅色的光暈所籠罩。
鬼衣被張寧的鬼血壓制了，沒有了鬼衣的庇護，高大屍體在靈異攻擊面前顯得無比脆弱。
皮肉簌簌掉落，一灘灘爛掉的血水從屍體身上化開，流到了地上。
鬼無法被殺死。
剛才那爛掉的皮肉充其量只能算作鬼的衍生物。
當鬼的外殼被全部侵蝕完之後，掉落在地上的，是一顆發著紅光，緩緩跳動的心臟。
心臟表面爬滿了猙獰的青黑色筋脈，緩慢而富有節奏感的跳動著。
這時，倒在一旁的張寧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如果不能及時將鬼心臟轉移到他的體內，他會死亡，然後厲鬼復甦，在他身旁的楊間會成為這隻鬼的第一個攻擊物件。
厲鬼復甦的張寧，將會成為一個多麼可怕的存在......
楊間不敢想。
A級？S級？或者更高？
如果給厲鬼的恐怖程度分級的話，鬼由弱到強被分為四個等級。
C級：限制級。固定在一個區域內的厲鬼，危害程度低於一百人，可以被馭鬼者限制，收容，不具備傳播性。
B級：危險級。已經具備遊走能力的厲鬼，非常危險，但危害程度低於一萬人，無法被收容，但依然能被馭鬼者限制，具備一定的擴散性。
A級：災難級。放任不管的話在一定的時間內擁有殺死一座城市人口的存在，極度恐怖，目前無法被限制，收容，具有相當大的擴散性。
S級：毀滅級，具備摧毀數個城市人口的能力，若是無法得到遏制的話，甚至能毀滅一個國家。
從張寧還是馭鬼者時就爆發出的恐怖潛力看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厲鬼復甦了，身體裡厲鬼的潛能全部爆發出來，絕對會成為華國乃至整個人類世界的大麻煩。
所以當楊間拉著張寧的手，去觸碰那顆鮮活跳動的心臟時，他是極其緊張的。
張寧已經開始枯槁萎縮的指腹碰上了鬼心臟。
在這期間，楊間看不出兩者之間發生了怎樣玄妙的變化。
總之，在被張寧碰到後，鬼心臟便停止了跳動。
“開什麼玩笑？這鬼心臟就這麼死了？”
鬼心臟好歹是一隻真正的鬼，而不是普通的靈異衍生物，怎麼可能說死就死的？
而更讓楊間驚訝的還在後面。
鬼心臟從被觸碰到的地方開始，逐漸融化，它的靈異像是被完全壓制了一般，不僅沒有了跳動的跡象，並且其本體還在不斷的消失。
楊間瞬間便從地上起身，想要離開這間服裝店。
計劃失敗，張寧死了。
如果不能在厲鬼復甦之前離開這裡，他也沒有活路。
可就在楊間站起來之後，他赫然發現，在張寧左胸的洞口處，多了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
鬼心臟不是消失了，而是成功寄宿在了張寧的身上！
普通人被厲鬼寄宿，意味著死亡，意味著命不久矣。
但張寧被鬼心臟寄宿，卻恰恰意味著他得救了。
佈滿青黑色筋脈的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會將新鮮的鬼血運輸向張寧的全身。
爐火在身體中燃起，燃燒鬼血，又被新填充的鬼血所壓制。
張寧體內重新形成了厲鬼平衡。
而且，這一次的平衡，是由三隻鬼一起形成的。
眾所周知，三角形才是最穩固的形狀，所以三隻鬼形成的平衡，也比兩隻鬼形成的平衡穩固。
鮮血帶著修補功能，讓張寧破損的軀體重新修復。
他左胸那個猙獰的洞口也緩緩癒合，重新長出了結實的肌肉。
感受到意識重新變得清醒，張寧慢慢睜開了雙眼。
“我這是......”
他抬起自己的雙手，左右打量了一番。
自己正躺在一片散發著惡臭的黑紅血液之中。
周圍，還有同樣令人作嘔的爛肉。
那些爛肉被某種靈異力量化成了膿水，流的到處都是。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在自己的左胸處，心臟正鮮活有力的跳動著。
“鬼心臟被我駕馭了嗎？”
張寧看了一旁的楊間一眼，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楊間身體表面正以極快的速度生長著屍斑。
這是過度使用靈異力量的後遺症。
楊間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特殊，和普通人比起來，他要強壯太多，而且一般的槍械都無法傷到他，也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簡單來說，他的身體已經算是鬼了。
“屍斑是淤血殘留在皮膚裡形成的，如果不想讓這些屍斑影響你的話，可以試著用無頭鬼影化開這些淤血。”
張寧順口提醒了一句。
“嗯？”
楊間不是很懂這些醫學方面的知識，將信將疑的操控無頭鬼影，完成了這一系列操作。
果然，屍斑消失了。
他現在的皮膚除了有些蒼白冰冷，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這種方法並不能讓他的身體真正變得正常，但治標不治本，好歹是個心理安慰。
畢竟沒哪個人願意頂著一具長滿屍斑的厲鬼身軀在外面亂晃。
張寧從血汙中站了起來，朝服裝店的大門看去。
只見緊閉的房門已經開啟了，店外掛著的霓虹燈招牌也亮了起來。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走吧，楊間，這次謝謝你了。”
他嘆了口氣，想起來都有些後怕。
不愧是白水鎮，兇險四伏，只是進入了一間服裝店，他們就差點再也出不去了。
楊間擺了擺頭，並沒有說什麼。
兩人沒有理會店內的狼藉，在離開服裝店後，玻璃門“嘎吱”一聲，重新閉合。
穿著西裝的鬼，穿著灰白色大褂的鬼，穿著老舊民國長衫的鬼......一大群鬼很突兀的重新出現在了服裝店之中。
不過這些，與張寧和楊間都沒有關係了。
纏綿的陰雨還在不停的下著，只有在親身經歷後才能真切的體會到，這座被細雨籠罩的小鎮，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這裡的靈異太過兇險，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涉足的。”
要不是在捉迷藏事件中將自身的鬼域提升到了第五層，還有鬼心臟巧合的寄宿方式，他們兩人今天恐怕真的就得栽在這裡了。
而這還只是白水鎮最普通的一間服裝店。
飯館，肉鋪，理髮店......
張寧想想就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如非必要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想來這裡了。
“這裡的居民怎麼辦？”
楊間朝一旁指了指。
街道的角落，有幾個如同行屍走肉般遊蕩的成年男子。
他們有的穿著運動裝，有的穿著西裝，但此刻頭髮都被這陰雨打溼，然後漫無目的的在小鎮中游蕩。
他們都被蕭陽的鬼雨影響了神智，變的和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一樣，僵硬而緩慢的行走著。
朝楊間指的地方看去，張寧也看到了那幾個人。但他只是搖了搖頭道：“如果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種地方，確實挺可惜的。但我們不能再冒險了。”
“快點離開這裡，然後向總部求助，這是最理智的做法。只要我們將這裡的情況如實彙報，並且有足夠的馭鬼者進行救援的話，這裡大多數居民都能得救......”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到街角處一家饅頭鋪前圍滿了人。
這家店同樣是閃爍的霓虹燈招牌，在周圍灰暗色調的襯托下，顯得異常詭異。
店內只有一個大大的蒸籠。
或許是一直下雨的緣故，蒸籠早已冰冷，可在那些蒸籠上面的饅頭卻都是熱氣騰騰的。
店面門口擺放著一張老舊的木板，木板上的字跡似乎是用鮮血寫成的。
“一人一個，禁止帶走。”
那些圍在店面門口的居民也很守規矩，沒有一個人離開店鋪的範圍。
他們一人抱著一個饅頭，瘋狂的啃食著。
每個人手上的饅頭都只有一個，但他們彷彿能永遠吃下去，怎麼也吃不完。
白色的饅頭皮就像慘白的人皮一般，看著有些滲人，一口咬下去，如同咬在了白色的脂肪上，入口即化。
哪怕是張寧，看著這一幕，也覺得有些噁心。
這讓他想起了當初在冰櫃裡見到那幾張死人皮。
正如這饅頭的口感，詭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