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輪明月高掛
夜降臨。江面上看星星，似乎天沒有那麼寬了，而地反而顯得闊了。
漫天的繁星，就像螢火蟲在飛。眨了幾下眼後，也會悄悄躲到雲後，就像螢火蟲熄了燈籠。
令狐小蝦躺在甲板上，用雙手做枕頭。嘴裡叼了一個細細的小木籤，正在剔著牙縫裡欠著的貓肉。適才，他們一夥又飽餐了一頓，金朵朵特地為他們做了菜，卻說是做給父親的。
飯桌上，芝麻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芝麻說：“令狐小蝦這個人跑到哪裡總會和女人扯上關係。”他本意是為了感謝一下金朵朵的款待。卻不料靈清跟了一句：“道士不是說了嗎，想殺令狐小蝦的是一個女人。不知道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說完之後，故意望著金朵朵。金朵朵裝作沒有聽見，竟然還笑了笑，給令狐小蝦夾了一筷子菜。
見令狐小蝦吃的津津有味，靈清放下筷子就往外面走了。
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飯總歸是要吃的。這一桌飯，因為有芝麻和肉饅頭在，令狐小蝦也沒有顧太多，吃的高興。
吃完之後，老胖子與道士上岸去了，他們本來立場不一，現在又一致了，因為他們都是失敗者。他們本來只是收錢辦事，始終是性命至上，如果命沒了，要錢何用？
所以，他們就再也沒說到底是什麼女人請他們來殺令狐小蝦，因為禍從口出！
令狐小蝦不會勉強任何人。
四大邪神上了另外一艘船，上官烈火竟然屁顛屁顛的跟了去。令人想不到的是，金鑲玉也跟去了。
靈清悶悶不樂，沈毛毛拉了她扯淡。
令狐小蝦望著星空。不停的嘆氣。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他還得罪了哪個女人？
“毛毛，你說為什麼又是女人？令狐小蝦怎的就能惹那麼多女人？”房間裡，靈清生氣的跟沈毛毛說話。
沈毛毛也只好抓頭皮，道：“這個我怎麼知道？”她現在連抓頭皮都要學令狐小蝦。
靈清不悅：“為什麼，突然之間，好像所有的箭都瞄準他了！他做了什麼！他到底跟多少女人有關係？”她看了看手中的劍，又道：“都說找劍，這劍明明在我手上，也不見誰來取。”
沈毛毛嘆口氣，道：“唯一一個想殺你的，卻也不是因為劍。”
靈清是真想不明白。
“劍他們肯定是要的，沒有奪取，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們覺得劍放在你這裡隨時可以取。”沈毛毛故作老練的分析。
“第二呢？”
“第二是他們沒有把握拿到劍！”
“為什麼？”
“因為小蝦叔，他們料定小蝦叔會幫你。所以得先向小蝦叔動手。”
“是嗎？真的是這樣？”
“當然是，否則你還能活著？”沈毛毛很坦白的道。
“但是，但是……”。
“但是，為什麼他受女人歡迎是嗎？就連那個金朵朵都似乎對他有意思！”
靈清看著沈毛毛。她突然發現，沈毛毛有時候心思倒也細膩，只不過判別緊急情況時有些頭腦不清，有時甚至幫倒忙。
沈毛毛又道：“你別多想了，你就當是那個道士瞎說的。”
靈清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們去甲板看看他。”
沈毛毛打了個哈道：“我可沒這麼好精神，你自己去！”
靈清本來以為令狐小蝦可能已經睡著了。怎想到，他正在笑。笑的還很開心。
靈清望了望周圍，也沒什麼人。奇怪道：“你笑什麼？”
令狐小蝦見靈清過來，繼續笑著，道：“小靈子，你不覺得好笑嗎？”
靈清莫名其妙道：“有什麼好笑的？”
令狐小蝦道：“你不覺得那四大邪神很好笑嗎？”
靈清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道：“的確，她們不僅名字奇怪，練的武功也奇怪。”
令狐小蝦道：“她們，簡直就是四大奇葩！”
靈清不知該說什麼。
令狐小蝦道：“你猜，她們現在在幹什麼？”
“在幹什麼？”靈清問。
令狐小蝦看了看靈清，她笑的時候眼睛眯起來，不笑的時候卻大大的。
“在幹什麼！”靈清轉過頭去。
“可能，也在聊天。”令狐小蝦本來還想繼續胡扯的。
“小蝦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靈清正經道。
“嗯！”令狐小蝦點點頭。
“你得罪過什麼女人？”靈清問。其實她想問，為什麼女人對你似乎很有興趣。
令狐小蝦道：“怎麼樣才算得罪呢！上個月，我在街上從一個賣糖葫蘆的女的那偷了一串溜了。那女的發現之後，罵了我祖宗十八代，我算不算得罪她！”
“肯定不是這種雞毛蒜皮小事。”
“那是什麼？家仇國恨？”令狐小蝦問。
“對，家仇國恨！”
令狐小蝦想了又想道：“這個還真沒有。”
靈清又想說什麼，見令狐小蝦正望著她，又轉過頭去。
令狐小蝦笑道：“小靈子，你是擔心那個道士所說的女人要來殺我？”
“她不是擔心那個女人殺你，而是擔心那個女人也會突然改變主意不想殺你！”金朵朵突然出現在甲板上。
靈清見金朵朵過來。眼露怒色道：“之前，你就不該來！現在，更加不該來！”
金朵朵道：“之前，就因為這個令狐小蝦，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用這麼麻煩。現在，也因為他，我就要走了！”
“你最好今晚就立刻走！”靈清也不問，毫不客氣的道。
令狐小蝦抓著頭皮。
金朵朵不生氣，道：“你非常恨我！”
“你要殺她，她當然要恨你！”令狐小蝦道。
“按你這麼說，我同時還保護你，難道你有感激我？”金朵朵問。
“小蝦叔沒讓你保護他！”靈清有點激動。
金朵朵搖了搖頭，不理靈清，朝令狐小蝦道：“有一件事，我想在我離開之前要和你說一下。”
“什麼事？”令狐小蝦問。
“錢連城並沒有死！我雖然買通了徐風俊，本也以為事情辦成，但後來發現，我們殺死的只是他的一個替身。”
令狐小蝦點點頭。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見過錢連城！”
金朵朵道：“像道士那樣的高手，你覺得江湖上能有幾個人請的到！”
令狐小蝦道：“難道，你覺得那個道士在說謊，你覺得是錢連城派人來殺我？”
金朵朵道：“我只是猜測而已。”
令狐小蝦道：“其實，我也有過這個想法，但我覺得那個道士也沒有說謊！並且，江湖上有多少人在覬覦三把劍，甚至是利用三把劍，我們到現在都還不清楚！”
金朵朵道：“我想說的正是這三把劍，想殺你的那個人未必是和你有仇，純粹是為了發酵這件事。”
令狐小蝦嘆氣。“目的是什麼？”
金朵朵道：“如果說是錢連城，他連城邦從一個小幫派發展成與華山、武當齊名，如今倒可以以三把劍之名，變成一家獨大。”
令狐小蝦笑了起來。道：“要這麼說，你們問天教也是錢連城的棋子？”
“就是，有些人很可能賊喊捉賊，就不要裝模作樣了。就算你說這是巧合，三把劍明面上就有三股勢力在，他們的主人都有可能，也未必是連城邦！”靈清打斷金朵朵。是個人都會有這樣的判斷。
說完她卻一愣，難道華山派也有份？她不由覺得後背發涼。
金朵朵不再說下去，因為這的確很難解釋。轉道：“這些都只是猜測。本來，我們今天就該走。但是我爹不肯。”
“你爹當然不肯，他怎麼能讓上官烈火佔便宜呢！”令狐小蝦說。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急著要走嗎？”
“你為什麼急著要走？”令狐小蝦問。
“因為，我要回去穩住雪炎的百姓，確保他們的安全！”
“安全？”令狐小蝦問。
“其實早在兩年前，中原有兩個神秘的人來過雪炎，去過神石所在地，當時神石尚未像現在這樣躁動，但是他們走後，就一天比一天不安。”
“兩個神秘人？”
金朵朵點點頭。道：“看見他們行蹤的人都死了，只有一個奄奄一息的，除了說出是二個人，並且是劍道高手，並且其中一個像女人身影的資訊外，就斷氣了。”
“神秘人為什麼要來？”
“既然是衝著神石而來，那一定和神石有關。”金朵朵道。“但是他們肯定沒能突破那道風雪牆。”她還要說什麼，突然，金鑲玉打斷了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金鑲玉並沒有拉金朵朵走，而是補充道：“中原武林本來根本不知道神石，一直到二十年前出現三把劍後，起初也都只是少數人知曉的秘密，但到近兩年，朵朵說的兩個人出現後，便如一夜之間炸開，有人開始收集三把劍，烏水託雲劍在華山，玄鐵鑲金在連城幫，流石月明劍在武當，當今武林最具威望、最具實力、最具代表的三股勢力。”
“就這樣的三股勢力，就算是當官的來收集，也絕對是難事。”令狐小蝦道。
“的確很難，其中任何一個對手都可以把我們問天教剷平了，但是隻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特別是那些功成名就的人，到了一定年齡肯定會追求別樣的東西，孟一丘信鬼神是假，追求長生是真，長生和鬼神豈非一樣荒誕？”金朵朵道。
令狐小蝦沒有反駁。靈清也沒法反駁。
金鑲玉又道：“三把寶劍雖然神奇，卻也只是利器而已，既然那兩個人來到雪炎，那一定有更加重要的事。”
“你們既然來自雪炎，且掌管問天教，你們可曾研究過神石？”令狐小蝦問。
“神石周邊起了風雪築成的牆，沒有人進得去。”金朵朵說
“對，你認為我就是那個人。”令狐小蝦不禁又抓頭皮。
“錢連城沒有死的事情其實我早已知道，我也摸不透他為什麼找個替死鬼，但這反而幫了我，因為孟一丘得知錢連城的死訊，一定會心中焦慮、懼怕。”金朵朵道。
令狐小蝦嘆了口氣。
金朵朵繼續道：“現在卻好，我還沒想好怎麼去奪武當的流石月明劍，他們自己先動了，開什麼同盟大會！我就先在他們必經之路上埋伏，免得武當集聚時，敵眾我寡，對我們不利。”
令狐小蝦聽著。又嘆了口氣。道：“你也太過小瞧這個江湖，如今你們徹底暴露了，你們收買的殺手也都是江湖二三流人物，對方一個道士就能端你們一窩。”
金朵朵望了金鑲玉一眼。
金鑲玉嘆了口氣。道：“這本來就是朵朵初出江湖，缺少敬畏，現在我們只有回去，且必須回去。”
令狐小蝦望著金鑲玉，他的眼神裡充滿著憂慮。似乎還有什麼秘密讓他不安。
沉默了片刻，令狐小蝦道：“道士以及他透露的訊息說有個女人要殺我，那個女人一定也參與其中！”
三人看著他，他們絕然想不到令狐小蝦對局勢掌握的比他們還清楚。
“我還有個問題，那些白貓怎麼回事？為什麼它們長翅膀？”
金朵朵淡淡一笑道：“據說，那塊神石落到我們這後，就開始有了這動物，其實十分常見，我們只當家畜。”
令狐小蝦抓著頭皮。心想，那石頭難不成會魔法？
“那這把劍你不要了？”靈清問。
金朵朵嘆了口氣，道：“這劍如今恐怕只會給我們帶來更多麻煩。”
令狐小蝦望了一眼金朵朵，發現這個人一點都不神秘了。
金朵朵望向令狐小蝦道：“但我相信，你會把三把劍都拿到手！”
令狐小蝦望著天空，一輪明月高掛！
金朵朵道：“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訴你。”
“什麼事？”
“錢連城是假冒的，被我們奪走的玄鐵鑲金劍也是假的！”
這點，令狐小蝦倒是並不驚訝。
“如此說來，那道士說的是反話，僱他和老胖子的其實就是錢連城！”靈清分析。
令狐小蝦卻是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我雖然只見過他一次，可覺得不太像！”
金朵朵看著令狐小蝦道：“我把該說的都告訴你了，我們之間應該已經沒有誤會了，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