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誤傷，逃離
許靈均的手還在不受控制地發抖，那是激烈戰鬥後的餘悸。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彷彿肺部都要燃燒起來。
寒風如刀，割在他滿是汗水和血水的臉上，但此時他已無暇顧及。
許久之後，他才用盡全身力氣，緩緩地爬了起來。
他的雙腿發軟，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而無力。
慢慢地，他走到母棕熊的旁邊。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中一凜，鮮血已經流了一地，將一大片潔白的雪地染得通紅。
那鮮豔的紅色在潔白的雪地上肆意蔓延，如同一張巨大的血網，讓人心生膽寒。
棕熊龐大的身軀橫臥在雪地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和野獸特有的氣味。
這氣味讓許靈均一陣噁心，胃裡翻江倒海。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棕熊的皮毛。
入手的觸感讓他心中一動，好暖和，好柔軟。
比自己之前打到的任何獵物的皮毛都要好。
這種柔軟和溫暖，對於在這嚴寒中掙扎求生的他們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誘惑。
好想抱著棕熊取取暖。
只是噁心的氣味阻止了他。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噁心，從腰間掏出匕首。
此時，它在冰冷的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許靈均緊緊握住匕首，用力一劃，棕熊厚實的肚皮被劃開。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嗆得他直咳嗽。
棕熊的內臟一股腦地流淌了出來。
還散發著陣陣熱氣，與寒冷的空氣接觸，瞬間升騰起一片白色的霧氣。
這熱氣中混合著更加濃烈的氣味，再次刺激著許靈均的嗅覺神經，他忍不住彎下腰，劇烈地乾嘔起來。
但時間緊迫，他們不能在這裡過多停留。
許靈均努力適應著這令人作嘔的氣味和場景。
過了許久，他還是咬咬牙，將手伸進了棕熊溫熱的肚子裡面。
憑藉著之前的經驗，他仔細地摸索著熊膽的位置。
就在他的手剛剛觸碰到熊膽，還沒等割下時。
身後突然傳來孫大力的聲音：“老許，你看！”
許靈均趕忙回過頭，順著孫大力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小熊的內臟被掏了出來，膽囊的位置一個金黃色的膽囊在陽光下泛著迷人的光澤，彷彿一顆璀璨的寶石。
“金膽！”
他的心中湧起一陣驚喜，走過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將金膽割下來，輕輕地捧在手心裡。
金膽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映照著他滿是汗水和疲憊的臉龐。
“金膽！”
郭諞子也興奮地湊了過來，眼睛裡閃爍著貪婪和喜悅的光芒，“這可是好東西！”
許靈均默默地點點頭，此時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收穫的喜悅，又有對這難聞的氣味有些噁心。
“老許，快看看你的能掏出什麼膽來！”孫大力在一旁催促道。
許靈均回過神來，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熊膽上。
他一隻手握著剛剛取出的金膽，另一隻手繼續在棕熊肚子裡摸索。
當熊膽被拿出來的那一刻，一抹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金膽！又是一個金膽！”
許靈均忍不住喊了出來。
“太好了，這次掏熊倉不算白忙活！”
孫孫大力興奮地揮舞著拳頭。
郭諞子看著兩人興奮的樣子，忍不住撇撇嘴說道：“我看你們就是來錢太容易了！”
“就算是草膽，那也值個百來塊錢！”
孫大力滿不在乎地回應道，“這錢已經比咱們放馬賺的多了！”
兩人一聽，對視了一眼，嘿嘿地笑了起來。
是啊，在這個物資匱乏、收入微薄的年代，手上突然有了意外的“鉅款”。
他們似乎已經對以前那些小錢看不上了。
好在這種品相的熊膽在供銷社能賣到幾百塊錢。
這意味著他們又能多分幾百塊錢改善生活，給家人帶來更多的溫暖和保障。
然而，喜悅並沒有持續太久，現實的問題很快擺在了他們面前。
母棕熊將近四百斤，小棕熊也有兩百多斤，再加上之前打到的狼，上千斤的肉和皮毛讓三人犯了難。
“得分割了。”
許靈均皺著眉頭說道，“不然爬犁拉不動。”
孫大力默默地點點頭，從揹包裡取出斧頭。
這把斧頭已經跟隨他多年，斧刃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但依然鋒利無比。
他雙手緊握斧頭，高高舉起，然後用力砍向熊掌。
每一次斧頭落下，都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和飛濺的鮮血。
郭諞子則負責剝皮。
他熟練地用匕首沿著熊的身體邊緣劃開皮毛，然後一點點地將皮毛剝離。
寒風呼嘯著，刮在他滿是汗水的臉上，但他絲毫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許靈均繼續處理內臟，把能用的都收起來。
他知道，在這艱苦的環境中，每一份資源都不能浪費。
內臟可以用來餵狗，或者經過處理後自己食用。
所以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全部丟掉，只是將腸子之類的丟了。
寒風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肆虐著這片山林。
三人的臉都被凍得通紅，像熟透的紅蘿蔔，但是手上很暖和。
臉被寒風吹得乾裂，一道道血口滲出血絲，但沒人喊冷。
因為他們心裡清楚，這些肉和皮毛意味著整個冬天的溫暖和食物，意味著家人能夠安然度過這個嚴寒的季節。
“老許，”
孫大力一邊砍著熊掌，一邊突然說道，“你說咱們這次能分多少錢？”
許靈均沒有立刻回答，他正專注地把熊肉切成大小均勻的條狀，這樣更容易風乾儲存。
但他的心裡卻在快速地盤算著：兩個金膽，再加上這些肉和皮子，足夠他們在供銷社換到一筆可觀的收入。”
“可以給家裡添幾件新衣服，給老婆孩子們買些糖果，還能換一些過冬的煤炭……”
“別想那麼多了，”
郭諞子打斷了他們的思緒，“趕緊幹活，天黑前得下山。”
三人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加快手中的動作。
時間在寒冷和忙碌中悄然流逝，太陽漸漸西斜，天邊被染成了一片絢麗的橙紅色。
終於，他們完成了分割。
三個爬犁上堆滿了分割好的肉和皮毛，用油布蓋得嚴嚴實實。
這些物資是他們這次冒險的收穫，也是他們拼命得來的。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加艱難。
雪地上的積雪又厚又滑，爬犁在上面拖出深深的溝壑。
每前進一步，都比許靈均想象中的艱難。
三人輪流在前面開路，用前一匹馬踩實積雪，為後面的爬犁開闢出一條順滑的道路。
許靈均走在最前面，他的棉襖已經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身上。
冷風一吹，刺骨的寒意直往骨頭裡鑽，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他咬咬牙，繼續艱難地向前走著。
孫大力和郭諞子在後面稍微輕鬆地拉著爬犁，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幸福。
但眼神中卻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他們知道，只有儘快下山，才能擺脫這寒冷和危險的環境。
就在他們快要到達山腳時，孫大力突然停下腳步。
伸出手指前方，低聲說道：“你們看！”
許靈均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群藏羚羊正在山腳下的一片空地上覓食。
它們的毛色幾乎和雪地融為一體，要不是偶爾動一下，根本發現不了。
這些藏羚羊身姿矯健，在雪地上輕盈地跳躍、覓食，彷彿是這片白色世界中的精靈。
“那邊還有野驢！”郭諞子壓低聲音，興奮地說道。
許靈均眯起眼睛，仔細看去，果然看見幾頭野驢混在藏羚羊群裡。
野驢體型龐大，身上的毛髮在寒風中微微抖動。
更遠處，還有幾隻岩羊在啃食著雪地裡趴露出的枯草。
“藏羚羊不能打，”許靈均小聲說。
“但野驢和岩羊……”三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沒閃過一絲猶豫。
“打！”
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每一個獵物都意味著肉和錢。
野驢和岩羊的肉有多麼美味之前幾人都有嚐到，尤其是驢肉，至今還在回味。
三人默契地放下爬犁，許靈均取下揹著的 56式半自動步槍，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
他的腳步很輕，生怕驚動了正在覓食的動物們。
距離越來越近，許靈均能清楚地看見野驢的鬃毛在風中飄動，也能聽到藏羚羊和野驢們輕微的咀嚼聲和呼吸聲。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他屏住呼吸，將槍口對準了最大的一頭野驢。
這頭野驢體型健壯，肉質一定十分鮮美。
“砰！”
槍聲在寂靜的山谷間迴盪，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野驢應聲倒地，身體在雪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其他動物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四散奔逃，一時間，雪地上塵土飛揚，動物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
許靈均沒有停，他迅速連續扣動扳機。
一顆顆子彈呼嘯著飛向岩羊，岩羊一隻接一隻地倒下，在雪地上留下了一片血跡。
“老許！”
孫大力突然喊了一聲，“你打到藏羚羊了！”
許靈均心裡一沉。
他明明瞄準的是岩羊，但在慌亂中，還是誤傷了一隻藏羚羊。
那隻藏羚羊原本矯健的身姿突然一頓，緊接著便是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劃破長空。
它的後腿不幸被擊中，強大的衝擊力讓它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了冰冷刺骨的雪地上。
然而，求生的本能驅使著它拼命掙扎著想重新站立起來，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它只能無力地蹬動著雙腿，每一次努力換來的只有更多的傷痛與絕望。
殷紅的鮮血如決堤之水般源源不斷地從傷口處噴湧而出，迅速染紅了周圍潔白無瑕的雪地，形成了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
許靈均一些條件反射的乾嘔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其他的動物野驢就沒有這樣的反應。
或許是心中的愧疚吧！
“快收拾！動作麻利點！”
郭諞子滿臉焦急之色，壓低聲音急切地催促道，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趁著還沒其他人瞧見，趕緊的！”
聽到這話，另外兩人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開始搬運分解這些獵物。
幾人艱難地將其搬到爬犁上，整個過程顯得十分狼狽。
而許靈均則站在一旁，目光復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當他的視線最終落在那隻受傷的藏羚羊身上時，心中不禁湧起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愧疚之情。
此刻，那隻藏羚羊正用一種充滿痛苦和恐懼的眼神凝視著他，似乎在無聲地質問他為何要對自己痛下殺手。
面對這樣的眼神，許靈均感到心如刀絞。
可他心裡很清楚，在如此艱苦惡劣的環境之下，生存才是擺在首位的大事。
至於所謂的道德準則，有時候不得不暫時拋諸腦後。
“沒事啦，反正已經打到手了，不如干脆直接帶回去得了唄？”郭諞子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試探性地提出建議。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便遭到了許靈均和孫大力兩人斬釘截鐵、異口同聲的拒絕。
“不行！絕對不行！”
孫大力瞪大雙眼，神情嚴肅地說道。
如果不是之前恰好遭遇了那群兇殘的盜獵者，也許此時此刻他會選擇贊同郭諞子的想法。
畢竟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食物和資源都極度匱乏，任何一點收穫都可能成為救命稻草。
“老許啊，這純粹就是個意外嘛，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了！”郭諞子拍了拍許靈均的肩膀，試圖安慰他那顆不安的心。
“我有個提議！”孫大力突然開口說道，他那佈滿胡茬的臉上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芒。
“什麼提議？快說快說！”一旁的郭諞子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只見孫大力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要麼咱們把羊皮扒了，頭、蹄子都給剁了，這樣藏羚羊看起來不就和岩羊差不多啦！”
\"到時候，這肉咱們就可以留著自己慢慢享用，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
聽到這個提議，許靈均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起來。
雖然眼前這些藏羚羊確實能帶來一頓豐盛的美餐，但其中所蘊含的風險也是不容忽視的。
萬一被人察覺，後果將不堪設想。想到這裡，許靈均堅定地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不行，風險太大了，我們不能把麻煩帶回家。”許靈均一臉嚴肅地說道。
孫大力見狀，有些不甘心地嘟囔著：“哎呀，怕什麼嘛！又沒人會知道……”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許靈均便打斷了他的話。
“不要心存僥倖，一旦出事，可不是鬧著玩的。”許靈均的語氣不容置疑。
最終，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孫大力無奈地妥協了。
於是，三人決定就讓這隻藏羚羊繼續留在山中。
許靈均抬槍想要結束了它的痛苦，但想想還是算了，萬一這頭藏羚羊能活呢？
隨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匆匆下山而去。
一路上，三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顯得格外壓抑而沉重。
每個人的心頭都像是壓著一塊巨石，沉甸甸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當夜幕完全籠罩大地時，他們終於看到了前方村莊裡星星點點的燈火。
此時，幾人的心情才稍微輕鬆了一些。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在天黑透了沒多久後，成功趕回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