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找個普通人，會讓他心裡踏實
顧淮人在窗邊，坐在輪椅上淡淡地開口：“她明明已經離開了，也接受了別人，為什麼還要回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以前有多混蛋。”
梁秘書見證了他們之間的種種過往，聽見顧淮這麼說心裡也不好受。
“顧總，她心裡始終有你！”
顧淮自嘲地笑笑。
視線落在他的腿上，他不禁想起如今的局面。
他是個連生活自理都做不到的殘廢，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護著她，甚至連陪她一塊出門都做不到。
如果他真的接受了葉眠，那無疑是耽誤了她一輩子。
梁秘書知道他在想什麼，低聲道：“顧總，感情不能用為了葉眠好的角度來考慮問題，您未嘗不知道接受她才是對她最好的。”
“更何況你和葉眠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顧總……”
顧淮不想再聽她接著說下去，冷冷開口：“你先回去。”
梁秘書還有話想說，可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終，她只能默默地離開，順便帶上主臥的房門。
……
葉眠再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亮了。
外面的雨停了，不過屋簷還有水不斷滴落，看樣子雨剛停。
室內一片靜寧，只能聽見雨水嘀嗒嘀嗒的聲音。
她這次大病了一場，醒來時還有些懵。
分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間，更不知道她究竟身在何處。
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晶吊燈，還有房間裡的陳設，讓她找回了之前模糊的記憶。
葉眠猛地清醒過來，剛想起身就聽見了顧淮的聲音。
聲音是從窗邊傳來的。
顧淮坐在輪椅上，手裡拿著一盒藥。
她認識藥盒的包裝。
以前他們感情不合的時候，她會自己買來這種藥吃。
葉眠盯著他看了很久。
良久，她低聲道：“顧淮我們沒有……”
顧淮打斷她：“即便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你也很有可能會懷上孩子。”
他操控著輪椅來到床邊，抬手將藥盒遞給了她。
葉眠用顫抖的手接過藥盒，腦海裡不斷浮現著從前的點點滴滴。
良久，她看向顧淮，聲音是與她如今的樣子不符的堅定：“顧淮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任由你擺佈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小姑娘了。”
“就算我們剛剛算是發生了關係，吃不吃藥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強迫我吃？”
“還有，你現在這麼做，是怕承擔責任，還是怕我賴上你？”
“你大可以放心，就算是有了孩子，我也絕對不會拿孩子作為要挾，要求你做任何事！”
顧淮的眸子鎖定在葉眠的臉上，他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
現在的葉眠變得和之前不同了。
如果說從前她只是一個聰明但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那麼現在她不僅僅仍舊聰明，而且變得成熟許多。
最大的區別，或許就是她會主動湊到他身邊，說那些帶有挑逗意味的話。
這樣的變化，或許對別人而言是一種驚喜。
但在顧淮這裡，卻足以令他的心裡五味雜陳。
良久，顧淮移動到窗邊，輕聲開口：“葉眠，你看看窗外的植物，他們在被雨水洗刷過後，彷彿獲得了新生。”
“但我不同，我現在就像一具行屍走肉，只能待在室內，我每一次出門都要保姆、醫生一同跟著，甚至我必須坐在輪椅上。”
這些事實存在，但真的讓顧淮親口說出來，卻又總顯得殘忍。
他停頓了片刻，隨後接著說：“是，我們之間確實還有感情，我對你也仍舊沒有放下，但是我們早就已經離婚了不是嗎？”
“葉眠，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我也是個人，我也有自尊。”
“因為這個原因，我覺得即便我找了一個不像你這樣漂亮、聰慧的普通人，她哪怕只是看上了我的錢，都會讓我覺得心裡踏實。”
說完，顧淮回頭盯著葉眠。
他淡淡地開口，說出最無情的話：“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雖然殘疾了，但是也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並不後悔把骨髓移植給安安，我這麼做僅僅是因為我是她的父親。”
“但我們之間……除了生理上，恐怕也沒有別的可談了。”
葉眠聽得很認真，從沒打斷他。
她靠在床頭上，整個人因為生病而蒼白的臉為她憑添了幾分脆弱。
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顧淮，你說這些話都是認真的嗎？”
“即便我回來找你，你也不想再和我有任何交集了對嗎？”
“對！”
他回答得乾脆，甚至直接說出他去客臥睡，讓她好好休息就直接走了。
他並不知道，他急於逃走的樣子都被葉眠看在眼裡。
曾幾何時，顧淮從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葉眠確實想留下來，但她確實也應該走了。
因為她的身份只是顧淮的前妻。
他們可以發生關係，但她不能在這裡留宿，否則就算她不在意臉面，也怕會影響到安安和歲歲。
強撐著起身，葉眠在衣帽間裡換衣服。
衣帽間裡，她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動過。
就連那些她當初不願意帶走的小首飾，都整整齊齊地按照她的習慣擺放著。
一個放袖釦的盒子被她開啟。
映入眼簾，盒子最中央擺放著的，就是當初葉眠用自己的錢為他買的一對袖釦。
袖釦上明顯有了痕跡，一看就知道是頻繁佩戴造成的。
葉眠拿起袖釦看了又看。
片刻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即便衣帽間裡的每一處都能證明顧淮的心裡一直都有她，但是顧淮偏偏不肯承認，甚至還說什麼要找一個普通店的女人。
可他……明明兩年裡連一個女人都不曾有過。
他嘴上說著讓她去過新的生活，可他自己卻把自己關在有著他們的種種回憶的地方，把自己困在這裡。
良久，她才勉強整理好情緒，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下樓。
……
顧淮並沒在客臥，他在書房裡抽菸。
夜裡，敲門的聲音很突兀，緊接著就是傭人壓低了卻又略顯焦急的聲音：“先生，太太換了身衣服要走，太太還病著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顧淮操控著輪椅轉身，眸子漆黑一片，看不出u情緒。
一樓，梁秘書也拉著葉眠勸她：“你的病還沒好，等好些了再走也不遲。”
葉眠整理了一下外套，沉聲道：“梁秘書你應該懂我的身份到底有多尷尬。”
“如果我現在走了，我就還是葉眠，否則我的身份就會變得尷尬，這份尷尬更有可能給兩個孩子帶來影響！”
梁秘書覺得，剛才顧淮肯定又對葉眠說了不少難聽的話。
她正發愁不知道用什麼樣的理由把人留下，顧淮專用的電梯就停在了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