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施恩
宋子謙平靜地看完竹簡，心裡已經有底。
顏氏在用自己的方式，來給自己傳遞訊息，黑夫活著。
質子館又又又得到一輪清洗。
車丁、鄧山之流與宋子謙預想的一樣，沒有活下來，成為了辦事不利的炮灰。
除了顏氏與黑夫，質子館裡還有一個人，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就是張順。
宋子謙不知道張順是無人送去，還是他本身後面有後臺，總之，他沒有離開質子館，多少還是出乎宋子謙一些意料。
等吳梟得到少正一職，他就可以平安地回到質子館。
現在，還不是時機。
公孫徹看著宋子謙合起竹簡，詢問，“有什麼事情，需要老夫幫忙的嗎？”
宋子謙微笑搖頭。
公孫義元也道：“如果有，請一定要開尊口，你是方棠夫子的師弟，就是在下的師叔，有這層身份在，我也會與王父一起努力，保你將來平安歸宋。”
宋子謙笑著點點頭，以示感謝。
公孫徹便藉口自己體力不支，讓宋子謙與公孫義元送他回房。
兩人把公孫徹送入起居室，退出來，走到院中。
宋子謙突然想起什麼，說道：“義元，貴府上可有一下人，名叫顏真的？”
公孫義元錯愕，搖搖頭道：“不清楚，府中下人有小百號人，師叔找他做什麼？是位故人？”
宋子謙笑道：“也不是故人，方才送信者顏氏，是我婢女，我曾聽她說起，有這麼個胞弟，被賣到府中苦力，若非送信，倒是忘了這茬兒，想做個順水人情，好教她安心侍奉我！”
公孫義元立刻道：“既然師叔想做順水人情，那我也做一回。”
說著他微微一笑，叫來司空府上家宰，詢問是否有顏真這個人。
家宰仔細一想，立刻確認有這個人，公孫義元便叫他把顏真叫來，給宋子謙過目。
宋子謙與公孫義元剛在別院坐下，家宰就領著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站在階下。
天色黑，宋子謙看不清，叫進房間。
他這才看到，顏真人很瘦弱，眉宇間與他姐有三分相似。
“還不快說見過大人？”家宰在旁提醒一句。
顏真趕緊作揖執禮，“見過大人。”
他的聲音很小，顯得很是自卑與膽怯。
宋子謙招手讓他坐在案几前，拿了一個桃兒，遞給他道：“你跟你姐姐顏氏分別有幾年了？”
顏真抬頭看向宋子謙，驚訝道：“大人，認識家姐？”
“嗯。”
宋子謙微微頷首。
顏真道：“分別有幾年了，只聽說她在世子攸的府上為奴，因買不起竹簡，不曾給她捎信兒，”說到這兒，他抬起頭，眼睛中跳出驚慌，“大人，我姐她是不是，死了？”
宋子謙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他現在在質子館，侍奉我起居，我因事來司空府上小住幾日，忽想起你在這裡。”
顏真心中落下一塊石頭，朝著宋子謙磕頭道：“請大人善待家姐，我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大人！”
宋子謙點頭，看向一旁的公孫義元，“義元，我想替他贖回身份，不知你作價幾何？”
顏真忽然僵在原地，巨大的驚喜讓他不知道今天走了什麼運。
公孫義元道：“既是師叔開口，還要何金銀？家宰？”
“在。”
“給他消了賤籍，重發身份木牘，”公孫義元想了想，補充道，“看在他在府中做事殷勤的份上，賞他些什麼吧！”
宋子謙覺得有點好笑。
你公孫義元剛才還說顏真是誰，這會又知道他在你府上做事殷勤了？
但不得不說，公孫義元還是懂順水人情的。
他不是給顏真看的，是給自己看的。
但自己，還真就吃這一套，主動替愣神的顏真作揖道：“公子大義！”
顏真也趕緊又朝著公孫義元磕頭感謝。
家宰去走流程後，宋子謙問了顏真幾個問題，他雖然回答的吞吐，但思維這一塊，還是能跟得上的，只是因為年齡小，見識不如他姐。
等出去後，讓顏氏教導一下，未來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幫著顏真把身份問題解決，並送出司空府，宋子謙也終於完成一件心事般，鬆了口氣。
倒是公孫義元因為宋子謙的學識，一直纏著他，纏到半夜，才回去睡覺。
此時。
質子館。
從司空府上揹著纏袋離開的顏真，依著司空府中下人的指示，找了過來。
他用力扣去門板上的門環。
很快驚動了張順，等張順出來一看，見是這個陌生小子，便皺眉道：“這裡是質子館，你莫不是來錯了地方？”
“我找我姐！”顏真趕緊道。
“你姐？”
“找我的。”
就在張順納悶之際，顏氏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張順納悶，只能讓開一個過道，讓顏真進來。
顏氏看著長高了，也瘦了的顏真，眼睛一酸，流下激動又幸福的熱淚，她抱住顏真，哭了一會兒，才把人領進質子館中，詢問，“你吃晚食了沒？”
“我不餓！”顏真搖頭，同樣喜極而泣。
顏氏一聽就知道，他沒有吃，一邊拉著他往裡走，一邊問，“救你的那位大人，他身體好嗎？”
“好，很平靜儒雅的一個人。”顏真總結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顏氏激動頷首，這才注意到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張順，忙恭敬道，“張大哥，舍弟新出來，無處可住，暫時住這一晚，明日便離開，行嗎？”
張順哪兒敢說半個不字。
立刻道：“住下就行了，如今知道質子安在，那這質子館一時半會兒，也封不了，安心住下，小哥還沒吃東西，我去煮點飯，你們兩個敘舊！”
“多謝張大哥。”
顏氏哪怕有宋子謙這樣的恩寵，也不託大，很知分寸。
一旁顏真也有樣學樣，感謝張順。
只有張順覺得，顏氏太給自己面子了，煮飯也多煮一碗，免得顏真一頓吃不飽。
顏氏把顏真請到車丁那夥人住過的廂房，開著門，細問幾年來的經過，顏真一一作答。
最後，提到宋子謙這個入吳的質子時，顏氏便道：“阿弟，我也想你留在這裡，報答公子恩情，但你在外面，比在這裡更有用，你今日在這兒休息一晚，明日便去學著做個小販，有什麼重大訊息，就來通知我，或者公子，用這個方式來還恩情，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