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失算
吳幹頷首，作為支援吳梟的司空，公孫徹的話，要聽。
畢竟，連吳梟都對公孫徹很忌憚。
想要在吳攸的圍追下，突圍，拿下吳王大位，幫襯的人絕不能得罪。
吳幹自然也不敢。
見公孫徹已經打定主意，吳幹隨後又說些客套話，便前往了司徒府所在街道。
他讓一部分人，換成常服，裝扮成小販，細細監視。
公孫徹換上朝服，收拾一番後，叫來馬車，在府兵的護送下，前往王宮。
此時。
吳王宮中。
“混賬東西，你們兩個簡直是丟人丟到外面去了，公開在西河學宮的期會上動刀動槍，簡直是給先祖臉上抹黑，我怎麼會生出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
大殿上。
吳王氣得大發雷霆，他看向跪在階下的兩個不爭氣兒子，氣得火冒三丈。
“父王，聽兒臣一言。”
“住口！”
吳王不等吳攸再說下去，強勢打斷，他站起來，在方臺上，走來走去，心情複雜。
相比於兩個兒子內鬥，丟人，他覺得最嚴重的事情，反而是宋子謙的生死不明。
西河學宮的期會上，中箭倒地，這是吳宋盟約的破裂之兆，事情傳到宋國，他向盟主國痛陳此事，指不定會集結多少個諸侯國，對自己發出聲討。
滅國倒也不至於，但憑白被別國借這個機會咬上一口，簡直是無妄之災。
吳王邊踱步，邊嘆氣，最後，這時，有寺人從外面進來，他立刻詢問道：“宋子謙可在西河學宮？”
寺人跪地道：“回大王，不在。宋子謙不在西河學宮。”
“什麼？”吳王腳步一個踉蹌。
生就生，死就死，怎麼還失蹤了？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找不著了？
寺人只能硬著頭皮，又回一遍。
吳王大怒，喝斥道：“還不快去找，給我搜遍全城，我也要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寺人趕緊退出。
吳王等寺人一走，看著吳梟與吳攸，更為惱火，呵斥道：“你們兩個還不滾，等著我獎賞你們嗎？”
“父王！”
二人異口同聲。
但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就一個字，滾！
吳梟看向吳攸，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覺得吳攸的運氣，也實在太好，宣揚了十勝十敗論，居然沒有得到嚴厲懲罰。
只是和自己一樣，在家禁足七日。
簡直荒謬。
同樣的，吳攸也覺得吳梟最近運氣真好，事情發生到現在，對於吳梟不利的訊息，竟然一點也沒有傳入父王耳中。
二人都懷揣著‘怎麼可能’的表情，離開王宮。
剛出王宮，二人就見到司空公孫徹，吳攸頓時心中一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三人只是眼神一交匯，便很快散開。
公孫徹也沒有刻意在外停留，見禮後，直入王宮。
等拜見完吳王，公孫徹便把來意簡明說了出來。
吳王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宋子謙躲在了司徒高嶽的府上養傷？”
公孫徹鄭重頷首。
吳王‘嗯’了一聲，淡淡道：“寡人知道了，你來就只這一件事嗎？”
公孫徹整個人身體一僵。
他不明白吳王這是什麼反應，只有加重語氣說道：“大王，宋子謙此人，必須儘快找出來啊，倘若他再這麼藏下去，用不了兩天，宋王便會以質子失蹤為名，向盟主去告狀！”
吳王看著公孫徹，淡淡問道：“你知道高嶽剛才來過嗎？”
“高司徒？”公孫徹愣了一下。
吳王頷首道：“他剛才過來，說宋子謙就藏在你的府上，還下令讓我去抄沒你的司空府。”
“啊？”
公孫徹整個人愣在階下。
“你們兩個都有藏宋子謙的動機？那麼分別是什麼？”吳王瞪著公孫徹反問。
公孫徹突然覺得自己幸虧來了，也後悔自己進宮見吳王。
幸虧是因為，他因此能自證清白。
但後悔的是，這次恐怕要有代價，只是代價是什麼，還不得而知。
公孫徹連忙解釋，並聲稱自己親眼所見，請吳王去司徒府上盤查。
吳王當然不會答應，等公孫徹叫完屈，說道：“我那兩個兒子不爭氣，鬥來鬥去，公孫愛卿與高愛卿，也非要選在這個時候，相愛相殺？”
公孫徹瞬間愣住。
他低下頭，不再敢爭辯，只聽語氣也知道，吳王這次是動了真怒。
他後悔不該來，那樣自己說不定有可能，把自己摘出整個事情。
現在，連自己都變得可疑。
“大王……”
“退下吧，寡人累了！”
吳王揮手，公孫徹還想再說，卻也不敢，只能選擇慢悠悠爬起來，離開宮殿。
等他離開後，吳王眉毛幾乎擰在一起。
“來人！”
吳王一聲輕喝，立刻從殿後走進兩名內侍。
“君上！”
吳王沒應聲，提筆在案几上疾書起來，很快寫好兩份，交給二人。
“你去軍營給少將軍宣讀寡人之命，”吳王轉頭又看向另一名寺人，“你去子攸府上宣讀這份。”
二位寺人，分別領了君命，向宮外奔去。
吳梟所在軍營。
公孫徹前腳剛到，還沒等從車上下來，就聽車伕說宮裡寺人，提著君命帛書進了軍營。
被馬車顛簸得有些想吐的公孫徹，忽地一怔，眼睛大睜，“完了，徹底完了！”
“大人，什麼完了？”車伕好奇追問。
公孫徹哪兒有心情跟他解釋，立刻讓他追上前方寺人。
但對方單騎馬，他們的馬車很笨重，很快就被拋在身後。
等公孫徹的馬車到軍營門口時，宮裡來的寺人，已經宣讀完君命，騎馬離開軍營。
公孫徹從馬車上下來，見到愣在營帳中的吳梟，連忙道：“大王給你的帛書上，寫了什麼？”
吳梟回過神，把手中的帛書遞出。
公孫徹接在手中一看，等看完，忽覺得晴天一個霹靂，險些摔倒。
“司空，我離開王宮前，宮裡到底又發生什麼事？父王為何拿掉我的少將軍一職？為什麼！”
吳梟幾乎要暴走，沒有了少將軍一職，他只是個王子，所有人都會去依附子攸。
到那時，他的下場是什麼？
已經可以猜測。
公孫徹看完帛書，眯了眯眼，說道：“這樣的帛書，應該還有一份，子攸，應該也收到同樣的君命。”
“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吳梟忍不住追問道。
公孫徹沒回答，只是輕撫一下鬍鬚，“失算了，老夫不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