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勝十敗論
“狂傲自大！不！簡直是目中無人！”
“你們宋國的國君跑到會盟臺，請求納質求和的，你莫不是忘得一乾二淨？”
“我吳國大軍，殺到你們城下，也沒過去幾天，你是不是躲在哪個溫柔鄉里，根本不知道戰況？”
對座的一群門客，被宋子謙氣得咬牙切齒。
明明戰敗國的質子，偏還裝作天國上賓，裝什麼裝？
吳攸見爭吵聲愈來愈大，伸手至案几上，反叩兩下。
眾門客這才噤聲。
吳攸望著宋子謙笑道：“子謙未免託大，這般說，恐讓人笑話。”
宋子謙微笑不語。
他這一不說話，反叫清風園中的一眾門客，看不下去，議論聲又起來了。
“早就聽說宋國的這個公子，不學無術，原來只會逞口舌之利，我們方才差一點就被他給唬住！”
“調子起的的確是高，可水平也不怎麼樣嘛！”
“肯定是他宋國的陶晃，來的路上，安撫他的話術，被他給當真了，哈哈哈！”
一群人跟著一起鬨笑。
宋子謙聽著這些刺耳的聲音，分析著宴席上的局勢。
吳攸是本場的控場，確實有些水平。
他的這些門客，也都能懂他的意思，叫自己來，都在打壓自己的氣勢，擺明了讓自己低吳攸一頭。
宋子謙知道，在敵國是要敵吳攸一頭，但絕不是這個低法。
如果再不開口，恐怕連吳攸都要小瞧自己。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吳梟與吳攸兩個人的暗鬥，是宋子謙未來能不能在吳國好好活下去的關鍵。
他已經在吳攸那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同樣，他也得在吳攸這裡，證明自己的價值，否則，根本無法將這兩人，玩弄於鼓掌。
不能在他們的夾縫中，好好的活下去，就不可能等到陶晃安排來的海東青。
被兩個人同時監視可以，但得是宋子謙想讓他們看到的監視場景。
否則，性命堪憂。
想通此節，宋子謙端起青銅爵，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他扶著案几，站了起來。
腳步已經有三分醉意，打量著吳攸一眾門客。
宋子謙哈哈大笑，笑的比剛才，更加肆意。
果然，他一笑，那些門客就不笑了，全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宋子謙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讓敵人閉嘴的方法，就是要讓他們產生好奇，曹丞相這招，屢試不爽。
季扎，作為剛才再次發難的代表，見宋子謙沒有停止笑意，且無人敢出言阻止，連吳攸都眉頭皺成疙瘩，只能站了出來。
他道：“公子為何發笑？你既言我等愚鈍，何不明示之？”
宋子謙看向季扎，收斂笑聲，回道：“我笑在座之人，無一人能識你們公子攸之格局，故發笑耳！”
季扎納悶，“此話怎講？”
吳攸也沒想到，宋子謙會拿他開場，也覺得好奇，低眉靜觀。
宋子謙看著吳攸，笑道：“你這等門客，不能洞察你這明主之雄才，乃我宋國之福也！英雄無用武之地，難怪吳宋交戰，此戰績也！”
扯之乎者也，宋子謙可不怕。
那麼多歷史類遊戲，可不是白玩的。
“哦？”
吳攸發現不能不接話了，再讓宋子謙這麼說下去，門客們將無地自容。
他若以貴族身份，拒絕門客發問，這場宴席，就真的試探不下去了。
吳攸道：“子謙認為，何為英雄？”
“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全篇背誦經典原文的話，他可能會有壓力。
但要是背原文中的名場面，那問題不大。
見吳攸進入自己的邏輯陷阱，便直接開懟。
吳攸聽完宋子謙的話，再看他時，已經被小小地驚豔到。
這等見識，若說宋子謙是個不學無術之人，他都不信。
而且，這與從下面傳來的訊息，反差也太大。
吳攸笑問，“子謙這話，是真心的嗎？既然我的這些門客不識我胸中才略，你又如何得知？”
宋子謙藉著三分醉意，指了指吳攸，又點了點自己的心口。
“吾觀天下英雄，惟使君與謙耳！英雄相惜，洞察你之格局，有何難哉？”
“哦？”
吳攸看著階下張狂的宋子謙，眼睛微眯。
敢在他面前這般張狂的人，不是沒有，但今天宋子謙可有點狂得過分。
吳攸薄唇輕抿，“既然你已洞察我的格局，何不說與我的這些門客，道個明白？”
季扎拱手道：“願聞其詳！”
一眾門客也一起作揖道：“願聞其詳！”
清風園中吹起一絲微風，吹起了宋子謙的長袖，他踉蹌著腳步，重回案几前，端起青銅爵，大飲一口。
呼！
吹出一口濁氣，宋子謙道：“我與公子攸見解相同，諸位且聽我一言。”
“吳宋之戰，吾竅料之，吳有十敗，宋有十勝！吳雖兵強，無能為也！”
“荒謬！簡直是荒謬！”
不等宋子謙接著往下說，孫爽第一個站了出來制止。
這等大話，他根本就聽不下去，吳有十敗，宋有十勝？
那還會有你來吳當質的事情發生？
簡直胡扯！
眾人也都大為生氣，明明是戰敗國的質子，這怎麼搞得像是他是戰勝國？
是不是宋子謙腦子出了問題？
這話都能說得出來？
還你料之，別料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吳攸見眾人反應頗大，也笑出聲來，他讓吳王停戰，可不是什麼吳有十敗，只是擔心那個大哥，推得太快，讓自己不好統領大夫階層。
但看到宋子謙講出這套理論，忽覺得要是明天，把他的這番議論，傳播至街頭巷尾，宋子謙的名聲，便是真的坐實了。
果然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這個宋子謙，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人罷了。
吳攸笑著抬手，制止了眾人的議論，目光看向腳步虛浮的宋子謙，微笑道：“好一個十勝十敗論，子謙細說之！”
一眾門客本想勸阻，但看吳攸表情戲謔，頓時，都反應過來。
紛紛笑道。
“好啊，我們姑且就聽聽他這個十勝十敗論，我們也學習學習嘛！”
“哈哈哈，有道理，這個論點，太超前了，我們太想聽了！”
“說，快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