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仙人解悟
劉季鼓吹了一陣,慢慢的,眾人都覺得沒多少趣味了,酒醉飯飽,也就各自散去了。樊噲也想著家中的呂須,不知什麼時候,也悄悄的溜走了。
呂雉可是一個敢於面對現實的人,她可不能像劉季一樣閒蕩,孩子斷奶了之後,她也就像其他農婦一樣,擼起褲腿下田幹活了。
雖然她呂雉出身大家,本來與稼穡之事,那是八竿子也打不到的,可由於生活所迫,也只好放下身段,儘量學習農事了。她心靈手巧,不久也能把莊稼侍弄得有模有樣的了,還用餘下的糧食,飼養一些雞鴨之類的家禽,這要放在她做閨女的時候,實在是難以想象的。
有了孩子之後,對於劉季,呂雉也更加無力管束,索性也就不再多管了,劉季要是回家來,那就好好伺候他,讓他吃讓他喝,給他一些女人的溫暖和柔情,他要是不回家,那她也不會去找他、管他的了。
公元前210年,這時,呂雉也已經是三十一歲的女人了,這一年,她又給劉季生了一兒子,正好遇上沛縣豐收的年景,每家每戶都收得倉稟充盈,劉季就乾脆藉著年景的吉利,給他取名劉盈。雖然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劉季卻也還是不太在意,照樣的悠遊閒蕩,呼朋引類,大肆吹擂。他根本不把做亭長的那點微薄收入拿回家中給呂雉開銷,也不太理會呂雉是不是有衣服穿,孩子們是不是有飯吃,至於孩子有個什麼頭疼腦熱,肚子痛之類的疾病,至於逢年過節,需要添補衣服之類的瑣碎事務,他也從來沒有十分在意過,至於呂雉的各種抱怨,劉煓老爹的各種責備,他簡直就充耳不聞。
一天,呂雉一照銅鏡,隱約發現自己臉上也有了一些皺紋,鬢角也有了一兩根白髮,她突然想,這劉季,都已經四十六七歲了,自己也已經三十一二歲了,眼看著這劉季就要進入知天命的年齡了,女人過了三十歲,也算是過去了半輩子的人了,可父親所說的劉季是天生異相之類的預言,還一點端倪都沒有顯現出來,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些絕望的情緒來,傷感之下,她也不禁暗自墜下淚來,時不時,還在劉季面前發些莫名地脾氣。
劉季卻不理會她,心情好的時候也對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男人,也有發財顯貴的心思,想要發達的呀,可是,你看,老天爺得給我劉季這個機會呀!娥姁,你以為,我劉季真的就是那種自甘平庸,安心墮落的無賴匹夫嗎?說實話,我心裡也是煩得很,悶得很呢,以後,你就少拿一些什麼陳芝麻,爛穀子,以及雞毛蒜皮的瑣碎之事來煩老子了。”
心情絕望的呂雉,非但得不到劉季的些許安慰,反而被劉季一通混賴的搶白,遂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哭泣起來,劉季心中煩悶,一甩手,就出門去了。
在呂雉得空回孃家的時候,也不免要在父親面前絮絮叨叨地哭訴一番,抱怨一番,把劉季的各種毛病數落一遍。
呂文卻並不著急,語重心長的聽著,待呂雉的苦水都倒完了,才微笑著說:“娥姁呀!你不用急,該來的,終究會來的,時機未到,你急,那也是沒有用的呀!男人的機遇呀,就像農人們辛辛苦苦種植的莊稼一樣,時機不到,莊稼是不會成熟的,農人們也不可能揠苗助長,急於求成,更也不可能提前把不成熟的莊稼給收割了吧!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當然了,等待的日子,那是很煎熬,很漫長的,但你得學會忍耐呀!再過些日子,我教你一個法門,往後自有用處。你且先回去吧!你要相信,父親哪有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面推的道理呢?再忍耐些日子吧!你千萬不能和劉季鬧翻了,否則,可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呂公支走家人,接著又小聲對呂雉說道:“我們呂氏家族的人,可是敢於幹那買賣國君,顛倒乾坤的營生的,你世伯祖父,可是鼎鼎大名的秦相呂不韋,他那可是聞名天下的人物呢,他有膽略,有謀略,竟然將秦國君臣玩弄於自己的股掌之上。娥姁,你也應該相信為父的眼光,要想恢復你世伯祖父時代那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榮耀,就只有看你娥姁的了。說實話,你的兩位哥哥,資質一般,眼界一般,福貴也一般,我看,指靠他們,那是沒有希望的了。”
呂雉說道:“難道我那無賴、混世老公,就真的靠得住嗎?他可是一文不名的窮無賴,現在就連我們孃兒的衣食,他都保障不了,還談得上什麼富貴和權勢呀!”
呂文語重心長的說道:“正因如此,你能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時候陪著他,待他鹹魚翻身的時候,一定會想通,一定會感激你的陪伴的。要是他本來就順風順水,那你的陪伴,你的地位,還會顯得那麼重要嗎?”
呂雉得到了父親的一些安慰,心中雖然不是很相信,但也算稍微寬解了一些,漸漸的收了眼淚,準備回家。
呂公又叫來呂澤,命他給呂雉家裡送去些衣物、糧米,以幫助呂雉度過難關,呂澤雖然心中不是很樂意,可是父命難違,他也就只好照辦了。
一路上,呂澤也對呂雉說道:“也不知父親是怎麼想的?他辦的這些事,我可是一件也理解不了呀!他老是說你的男人是一個奇人,可是,你看,都過了這幾年,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有什麼過人的能耐。”
呂雉說道:“我也覺得不解,可是,以父親的精明和謀略,我想,父親諒來是不會亂出昏招的,只是,我家這劉季,都四十六七歲了,也沒有顯現出一點點的富貴跡象來,唉!難道是父親真的看走眼了?那我呂雉的這輩子,可就真的荒廢了呀!”
呂澤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米已成炊,木已成舟,真是騎虎難下了,你也只有耐心的捱著了,但願父親不要看走眼了才好。”
呂雉說道:“我倒是好說,反正都已經習慣了,只可憐我的兩個孩子,他們過的可是飢一頓飽一頓的苦日子,想到這些,我心裡實在難過呀!”
這一天,呂雉帶著孩子在田間除草,兩個孩子則在田邊自由的玩耍,這時,從遠處飄飄然的來了一個鬚髮皆白,明眸皓齒的老人家,他飄然來到了田邊,他大聲喊道:“田中這位大姐,你有沒有水呀!給我老人家喝一點吧!大老遠的趕路,真是渴死我啦!”
呂雉見是一老人家前來討水喝,也就將自己帶的水倒給了他。
這位老人家喝過水,卻還不想走,只顧在呂雉的臉上,瞧來瞧去,邊看邊嘖嘖讚歎,手指掐著指節,口中還唸唸有詞,似乎在推理什麼,計算著什麼,呂雉見他念念有詞,也不知唸叨什麼,心中不解,心道:“這老人家,可真是為老不尊呀,我好心好意給他水喝,他卻竟敢對我瞄來看去的,竟敢如此的輕薄無禮!”
眼見呂雉臉色陡變,正要發火,老人家卻大聲的笑了,說道:“這位大姐,請毋惱怒!我這是在給大姐相面呢!大姐真是一貴人哪!有母儀天下,左右乾坤之福分哪!實在是可喜可賀呀!山人在此恭喜了。”
說罷,老人家對呂雉深深的作了一作揖。
呂雉一聽,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又見老人家給自己作揖,心中怒意頓消,心中還有些竊喜,趕忙叫劉樂和劉盈也過來,老丈一看劉盈,說道:“大姐的尊貴和地位,全是賴這位男孩呀!實在是母以子貴。這女兒,也十分尊貴,可賀可賀呀!”說罷,竟自揚長而去了。
原先,呂雉已經有得父親的預言,今日又有老人家前來給自己相面,原先的絕望之情,竟一掃而光了,心情也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不一會兒,從來不下田的劉季,竟然也來田裡面看她們來了,這倒令她很是意外,不過,今天,她的心情很不錯,倒也沒有給劉季臉色看,還將剛才老人家給他們相面的事,細細的描述了一遍。
劉季聽了,先是一驚,然後心中也是一陣竊喜,忙問道:“娥姁,那老人家,他往哪兒去了?我得好好的問問他,我劉季都四十幾歲快五十的人了,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出人頭地呀!我也等得很心焦了。”
呂雉趕緊說道:“那位老人家,彷彿是往東邊去了,剛走不久,按他的腳程,應該還沒走太遠吧!”
劉季心情大好,腳步也就輕快了很多,說著就向東邊,快步追了過去,不到半個時辰,還真的追上了一個老人家。
劉季大聲喊道:“老丈,且請慢些走,我劉季有事請教!”
這老人家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知道有人會趕來,他回過頭來,捋了捋花白的鬍子,微笑著說道:“貴人,你終於還是來了,我料定,你是一定會來的。”
劉季很是驚奇,問道:“老丈難道是仙人嗎?竟然能掐會算的!”
老人家卻並不接劉季的話,說道:“什麼仙人不仙人的,你且不用管,請問,田中除草的婦人,應該是你的親眷吧?他們的富貴,都是源自於你的呀,眼下,你的時機還未到,貴人當好自珍重呀!若真的得了富貴,萬望尊駕要善待天下蒼生呀!其餘之數,則不便再說了。”
劉季聽罷,心中十分歡喜,慌忙俯身下拜,激動地說道:“果如老丈所言,我劉季一定要好好報答你呢!請問老丈怎麼稱呼,我將來也好報答仙人的大恩大德呀!”
老丈說道:“我怎麼稱呼,這並不重要,貴人也不必客氣,後會有期了!”
老丈言語未畢,人卻已經飄飄然地在數十丈之外了,劉季再仔細一看,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劉季揉了揉眼睛,確實是不見了,可是,太陽還沒有落下,天還沒有黑,心道:“好快的腳程呀!年輕力壯的樊噲,也沒這麼快呀!該不是撞見山鬼了吧?應該不是,這太陽還沒下山,哪來的鬼呢?嗷,應該是神仙,想不到我劉季,竟然也與神仙有緣,得到神仙的指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