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 不能那樣對他
他那樣悲憫的眼神，讓蘇妘的心間一陣顫粟。
她看著容洵，“你別說對不起，下回輕點兒就是。”
容洵微微含笑，“好。”
說話間，他將人重新攬入自己的懷裡，繡著她髮間的清潤暖香，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一樣。
“師父，你抱得太緊了，我都有點兒喘不過來氣了。”
容洵在她一聲聲的師父裡，就像是如夢初醒一樣，她喚他師父，不是容郎，也不是容大哥。
就像這裡的一切一樣，終究不過是過眼雲煙，是一場觸不可及的夢。
這場夢，他拉住妘兒的手，那麼的真實。
蘇妘看著不斷磨搓著她手掌戶口位置的手，不解的抬頭，“師父，你今天很不對勁。”
容洵一笑，親了親她的額頭，“胡說。”
她看著他的笑容，帶著幾分神性一樣，既像是被她拉入凡塵的神明，又像是離她有些距離——
容洵面帶笑容，扣住她的後腦勺，親上了她殷紅的軟唇。
這一次，男人非常的輕柔。
一如既往的，溫柔到她心裡都是暖意。
這個吻很長。
長到蘇妘嬌喘了好幾回。
吻到她的嘴唇都有些發麻，抗議似的捶打了容洵的胸膛，“不要了。”
容洵黝黑的長睫毛微微顫動了下，這才睜眼，看著眼前那張刻入骨血裡的眼臉，他的唇角始終帶著和煦的笑意。
他抬手，為她擦了擦唇角瀲灩的水光，“好。”
當他們手牽手的走出屋子。
觀星臺玄明樓外，蕭陸聲一身玄衣負手而立的站在欄杆邊，他看著巍峨的玉璽國皇宮，看著天邊火紅的火燒雲一動不動。
微風吹動他的衣襬，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也是這時，容洵鬆開了蘇妘的手。
蘇妘一愣，回頭看了一眼容洵。
容洵微微頷首，“我去皇儀殿等你們。”
皇儀殿，蕭瑤的寢宮，他們每次回玉璽國，也都是在那裡的膳廳用膳。
蘇妘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容洵已經走下階梯，那一襲白衣白髮，看著飄逸如仙，與剛剛與他纏著索吻的男人，好似不是一個人。
直到不見容洵的身影。
蘇妘抬眸看向蕭陸聲的時候，後者也許已經看了她已經有一會兒了。
她朝蕭陸聲過去。
蕭陸聲也朝著她走過來。
看著眼前伸出的寬大厚重的手，蘇妘把手放了上去。
“我剛剛見過雲初，他們一切都好。”
“嗯。”
“我是收到了容洵的來信，說是張昭的臍帶血已經得到了。”
“嗯，得到了，容大哥說，我們所有人都能回去了。”
蕭陸聲擰著眉，“所有人都能回去了——”
“是，所有人都能回去了。”蘇妘肯定的回答道。
蕭陸聲大手一攬，將妘兒往自己的懷裡一攬，“回去後，或許就夢醒了。”
夢醒了——
然後呢？
蘇妘問不出口。
蕭陸聲道：“妘兒，這裡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是一場夢嗎？”
“嗯，我在黑泉森林有看到，我們的身體，都在一個隱秘的空間，而張昭，劍五，陳青山三人，在進入這裡之前，他們或許已經死在了蒼雲國。
所以，那個神秘空間中，他們三個人早已經死了。”
如果這裡的一切都是夢，她看向皇宮的方向，那前往皇儀殿的花園路上，一襲白衣飄逸若仙，那她和容洵的一切，算什麼？
算一場夢？
蕭陸聲扭頭，看到了妘兒看向容洵的視線，他的心臟算出猛縮，妘兒對容洵絕非毫無情分。
妘兒良善。
她又如何會讓容洵和自己難受。
蕭陸聲說不出任何離開這裡之後，他只想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話。
而容洵——
他掙扎，糾結了許久，才道：“妘兒，有件事，我不說，我怕我會後悔一輩子，也怕你後悔一輩子。”
“是什麼？”
蕭陸聲看著她，“你和容大哥，我們在一起，我雖不能發自內心的在一起，但我想過很多過往，倘若沒有容大哥，就沒有我們，更沒有瑤兒，宸兒和蓁兒他們。
更沒有我們這一世的相知相愛。”
蘇妘抿著唇，“我知道。”
容洵為她付出多少，她如何不知道呢？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蕭陸聲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你，你心裡總會覺得對我有所虧欠。”
蘇妘低下頭。
她內心裡，的確很是虧欠。
所以，每一次，想起蕭陸聲的時候，她都迫使自己不要去深究，不要去深想，她若是傷心難過了。
蕭陸聲不會開心。
容洵也不會開心。
所以，她儘量的剋制自己，無論和誰在一起，都不要去想另外一個人！
“我捨不得你難過，他也捨不得你難過。”
蘇妘抬眸看向蕭陸聲，“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都應該好好的——活著，只有活著，未來身死的事，那都是未來的事。”
蘇妘點頭。
蕭陸聲繼續道：“自我看到黑泉森林裡的真相後，我就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幻境，就如夢一樣。
我有些擔心，他怕你為難，怕你內疚自責傷心難過，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他又回到黑泉森林裡看到的畫面。
蘇妘亦抬眸看著他，十分認真的聽他下文。
蕭陸聲低下頭看她，四目相對間，看著蕭陸聲那帶著哀傷的眼神，她的心臟猛然一縮。
蕭陸聲的話已經很直白了。
容大哥或許會害怕她回到蒼雲國之後，因為這裡的一切，無顏面對蕭陸聲，甚至孩子們而內疚自責——
蕭陸聲握緊了蘇妘的手，“也許是我想多了，可萬一他就那樣做了呢？”
蘇妘咬著唇，她彷彿想起來，自到了順州，容洵每一天都纏著她，還有剛剛在他屋裡時，他的種種表現——
“我其實很自私，自私的想去忽略這個可能性，可我記得他是如何無私救我於水火，如何無私的用命來驅除下在我身上的血蠱蟲，我不能那樣對他。
我們兩個，不該那樣對他。”
蘇妘撲進蕭陸聲的懷裡，無聲的哭泣起來。
看著她抽噎的模樣，蕭陸聲的心裡也非常的沉痛，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粘住，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