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趙家的挑釁”
月色如水，將天斗城繁華街道上的石板路映照得泛起清冷的光澤。拍賣會場的喧囂已被拋在身後，但空氣中仍殘留著一絲金錢與慾望交織的燥熱。陳末一行人走在回學院的路上，氣氛卻算不上輕鬆。
李元臉上還帶著競價成功的興奮紅暈，但眼神深處藏著一絲憂慮。薩絲絲正饒有興致地把玩著新拍到的一件小巧魂導器首飾，火紅的馬尾隨著步伐跳躍。餘半秋依舊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只是眉頭微蹙，似乎對今晚的“高調”頗為不滿。而白玉京則沉默地跟在餘半秋身側，像一道忠誠的影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隊伍最後方那個被陳末用一件寬大舊斗篷勉強裹住的身影——那個被稱作“野人”的少年。他赤著雙足，踩在冰涼的石板上，腳底滿是汙垢和乾裂的口子。斗篷無法完全遮掩他瘦骨嶙峋卻隱約可見肌肉線條的身體，裸露在外的皮膚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板結的汙垢，幾乎看不清原本的膚色。亂糟糟、黏連成縷的頭髮垂到脖頸，散發著一股混合著泥土、汗水和獸類的腥臊氣味。他低著頭，喉嚨裡偶爾發出無意義的、低沉的嗚咽，身體微微顫抖，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極度不安和恐懼。餘半秋刻意與他保持著最遠的距離，每當風將那股氣味吹送過來，他都會極其嫌惡地偏過頭，用只有附近幾人能聽到的聲音冷冷道：“嘖，真該先找個河溝把他涮乾淨再走。”
就在他們即將拐入通往學院的小徑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前方的陰影處響了起來：
“喲，我當是誰這麼大排場，原來是我們李少爺啊。怎麼，拍了個‘寶貝’，就迫不及待要帶回學院顯擺了？”
陰影中，趙宇帶著四名身形健碩、眼神銳利的隨從，慢悠悠地踱了出來。他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諷，目光先是掃過李元，然後極其輕蔑地掠過陳末等人，最後在骯髒的野人身上停留片刻，發出毫不掩飾的嗤笑。
李元身體一僵，隨即挺直了腰板，怒視趙宇：“趙宇，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趙宇誇張地攤了攤手，“李元，你們李家最近很威風啊，搶了我們趙家多少生意？斷了我們多少財路？今天在拍賣場還敢跟我抬價！真當我趙宇是泥捏的？”
李元雖然臉色有些發白，身體也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但嘴巴卻絲毫不饒人，聲音拔高：“生意場上，誠信為本！是你們趙家以次充好，魂導器質量低劣，價格虛高！顧客們眼睛是雪亮的，選擇我們李家是理所當然！你自己沒本事，怪得了誰？”
“放屁！”趙宇被戳到痛處，臉色瞬間漲紅，“少他媽跟老子講這些大道理！李元，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真不知道天斗城誰說了算！”
他話音未落，那四名隨從同時向前踏出一步，強橫的魂力波動瞬間瀰漫開來，竟都是魂尊級別的氣息！雖然魂環配置最佳也不過是白、黃、黃，但四人聯手的氣勢，足以讓大魂師級別的李元感到窒息。
李元被這股氣勢逼得後退半步，但嘴上卻更厲害了，破口大罵：“趙宇！你個廢物！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養了幾條惡犬就耀武揚威！你自己呢？十五歲了吧？還是十五級魂力？我看你這輩子都突破不了二十級！一個只知道靠隨從的廢物，也配在我面前犬吠？”
這番話可謂惡毒至極，直接撕開了趙宇心底最血淋淋的傷疤。他整張臉瞬間扭曲起來，指著李元，氣得手指都在發抖：“你…你…李元！我十五級怎麼了？我打你這種肥豬還是隨便的！收拾你這種靠丹藥堆上來的廢物，一根手指頭就夠了！”
“喲~”一個嬌媚卻帶著刺的聲音響起，薩絲絲扭著腰肢上前一步，巧笑嫣然，“趙大少爺好大的威風呀~打不過就罵，罵不過就叫僕人，這套流程真是熟練得很呢。是不是在家跟你爹也這麼玩的呀？”
餘半秋也適時地發出一聲清晰的冷笑，慢條斯理地接話，語氣裡的鄙夷幾乎凝成實質：“或許，趙家傳承的，本就是這等‘倚多為勝’、‘主弱僕強’的家風？今日倒真是見識了。”
“你們……你們……”趙宇被這兩人一唱和擠兌得面紅耳赤，胸口劇烈起伏，一股邪火直衝腦門，他猛地指向看起來最為年幼、一直沉默的陳末，將所有的羞辱和怒火都傾瀉過去，極盡惡毒地嘶吼道：
“小雜種！你看什麼看！帶著個撿來的垃圾乞丐，瞪著我幹嘛？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沒爹孃教的東西，是不是想回家喝你媽的奶啊？！哈哈哈！”
“媽媽的奶”幾個字，如同最尖銳的毒刺，狠狠扎進了陳末靈魂最深處、最不容觸碰的禁區！
剎那間，母親臨終前那蒼白而溫柔的面容，那不捨又充滿擔憂的眼神，那將他緊緊摟在懷裡直至生命最後一刻的溫暖……所有美好記憶被這汙言穢語瞬間玷汙、撕裂！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與殺意，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陳末的雙眼瞬間佈滿血絲，靈海境巔峰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狂暴方式震盪！
他甚至沒有召喚武魂！
“十萬年永恆星空之智慧頭骨魂骨技能——星河衝撞！”
轟！
陳末瞳孔呈現星空狀態，一道璀璨的、由無數星辰光點凝聚而成的精神洪流，無聲無息，卻快得超越了思維，自陳末眉心洶湧而出！它無視了物理距離，彷彿一條微縮的銀河，瞬間貫穿了空間，狠狠撞入了趙宇的腦海！
趙宇臉上猖狂的笑容瞬間僵住，瞳孔放大到極致，裡面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茫然。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彷彿被一顆真正的星辰砸中，所有的意識、所有的念頭，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湮滅！
“噗——”一口混合著腦漿碎沫的鮮血從他口鼻中狂噴而出。
他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噗通”一聲砸在地面上，濺起些許塵埃。眼神空洞，氣息全無。
死了！
趙家嫡子，趙宇，被一眼秒殺！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餘半秋等人甚至還沒有緩過神來。而那四名魂尊隨從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驚駭與暴怒！
“少爺！！”
“你殺了少爺！！”
“小子納命來！”
四名魂尊目眥欲裂，少主在他們面前被殺，他們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唯有擒殺或擊殺眼前這小子，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武魂附體！”
四人嘶吼著，瞬間完成了武魂附體。一人武魂是幽影狼，一人是撼地暴熊，一人是弧光斬刀，一人是鐵甲犀牛。白、黃、黃三圈魂環同時從他們腳下升起，狂暴的魂力如同風暴般席捲開來！
“第二魂技·狼影突襲！”
“第一魂技·巨熊撼地！”
“第三魂技·弧光連斬！”
“第二魂技·犀牛衝撞！”
幽影狼魂尊化作道道殘影，利爪直取陳末後心；撼地暴熊魂尊雙掌拍地，土黃色震盪波干擾陳末下盤；弧光斬刀魂尊劈出三道刁鑽弧光刀氣，封鎖左右；鐵甲犀牛魂尊則如同重型戰車，低著頭，頂著鋒銳的犀角，發動了最野蠻的正面衝鋒！
四名魂尊，四種不同的魂技，從不同方向發動了絕命圍攻！魂力激盪，殺氣凜冽，將陳末所有退路徹底封死！
直到這時，陳末才緩緩抬起眼簾，那雙眼中，冰寒刺骨，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
“第三魂技·驍勇戰魂！”金色戰意烈焰沖天而起，英卡洛斯武魂瞬間附體，華麗而鋒銳的金色臂刃閃耀著致命寒光。但他並沒有急於攻擊。
面對四面楚歌的絕境，陳末胸腔之中，一股源自荒古的龍族威壓悄然瀰漫。
“十萬年太古荒龍之軀幹骨魂骨技能——荒古龍域！”
嗡！
一股無形無質，卻沉重如山的領域之力以陳末為中心，驟然擴散，將方圓十米盡數籠罩！在這領域之內，空氣變得粘稠如漿，重力彷彿瞬間倍增！
“什麼？！”
“我的速度！”
“好沉！”
四名魂尊臉色劇變，駭然發現自己的動作變得無比遲緩沉重，如同陷入了泥沼！狼魂尊的殘影瞬間消散，露出真身，步履維艱；熊魂尊的撼地波動在龍域壓制下威力大減；刀魂尊的弧光斬速度驟降，軌跡變得清晰可見；而那發動衝鋒的鐵甲犀牛魂尊，更是感覺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衝鋒之勢被硬生生遏制，龐大的身軀在領域內艱難前行！
這，就是十萬年軀幹骨的恐怖威能！領域之內，我為主宰！
“第一魂技·閃光擊！”
陳末動了！在“荒古龍域”與“驍勇戰魂”的雙重加持下，他的速度非但沒有受到領域影響，反而因為對手的遲緩而顯得更加鬼魅莫測！
金光一閃！
他首先出現在動作最為遲緩的鐵甲犀牛魂尊側面。那魂尊驚恐地想要轉身防禦，但在龍域壓制下，動作慢如蝸牛。
“噗嗤！”金色的臂刃如同切豆腐般，輕易地撕裂了他自以為傲的鐵甲防禦，從肋下切入，貫穿心臟！
犀牛魂尊轟然倒地，激起一片塵土。
下一秒，陳末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狼魂尊面前。狼魂尊拼盡全力揮動利爪，但在龍域中，這攻擊在陳末眼中破綻百出。
臂刃橫斬！
“咔嚓！”狼魂尊的手臂連同半個肩膀被齊根斬斷，鮮血噴濺，緊隨其後的是劃過咽喉的致命金線。
第三名，弧光斬刀魂尊眼見兩名同伴瞬間斃命，恐懼壓倒了一切，他拼命揮動長刀，魂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弧光連斬！弧光連斬！”無數刀氣瘋狂潑灑，卻只能在沉重的龍域中蕩起細微的漣漪。
陳末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身影幾個閃爍，便穿透了密集的刀網，臂刃直刺，精準地點碎了刀魂尊的咽喉。
最後，只剩下那名撼地暴熊魂尊。他目睹了同伴如同砍瓜切菜般被屠殺，早已心膽俱裂，巨大的熊眼中充滿了絕望。他看著如同金色死神般一步步走來的陳末，嘶聲喊道：
“你…你殺了少爺…趙家…趙家絕不會放過你的！！天涯海角…你也…”
他的話戛然而止。
陳末的臂刃已經洞穿了他碩大的熊頭，將最後的威脅與恐懼一同埋葬。
“噗通。”
最後一名魂尊倒地。
從秒殺趙宇，到全殲四名魂尊，整個過程不過數十息時間。
陳末站在五具屍體中間，金色的武魂緩緩收斂，荒古龍域也隨之消散。他周身繚繞著淡淡的血腥氣與未曾散盡的龍威，平靜的面容下，是令人靈魂戰慄的冰冷。
街道上，死寂無聲。只有夜風嗚咽，以及野人因感受到那殘留龍威而發出的、更加恐懼的低沉嗚咽。
月色清冷，映照著這修羅場，也映照著少年那無需言說的同境無敵之勢，與殺伐果斷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