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狄道
狄道城外，益州軍連營數十里。
他們已經圍攻城牆數日，卻依舊沒能攻克這座小城。
此刻的城樓上，洪婉清扶著城垛，目光掃過城外那群黑壓壓的敵軍，面色更為不安。
“將軍，城中糧草只夠支撐兩天了，而且……”屬下軍官同樣是一臉愁容。
“繼續固守。”洪婉清只冷冷地回應了一句。
現在整座城池士氣都頗為低落，洪婉清也沒有半點辦法。
現在的她，心裡還有幾分愧疚。
當初收到的情報說，益州軍主力都在漢中一帶，隴右這邊沒有半點動靜。
而且孫昊也多次派人前來，讓洪婉清率軍增援關中，她隨即調動兵馬，率領五千主力往秦川府方向進發。
可剛走到一半，便收到了隴南被偷襲的訊息，她只能率軍去增援，根本想不到敵人從陰平道偷襲，還能有上萬的兵馬，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短短三日，便連失三座城池，洪婉清帶著數千的兵馬拼死突圍，這才退守到狄道城。
可如今，經過數日的交戰，城中守軍只剩下三千，而且還都是疲憊之師，面對數倍的敵軍，已然是山窮水盡。
雖然洪婉清早已經派人將情況告知孫昊，可如今朝廷那邊亂成一團，連孫昊也有些自身難保。
他真的會來嗎？
洪婉清心裡完全沒底，甚至可以說是絕望。
“將士們，我們勢必要守住隴右，如果丟了這裡，我們的家人也都要遭殃，拼死守住，援軍一定會到的。”
但這些天的固守，望著手下將士的神色，她只能不斷鼓舞說援軍即將抵達。
只是城樓上的將士們，眼神已經有些麻木。
……
益州軍大營，羅永年正坐在營帳裡，準備下一輪的進攻。
“一座小小的狄道城，不過三千守軍，你們一萬五千兵馬，都六天了還拿不下來？”
他今日親率大軍奇襲陰平，已然十分冒險，若是一直拖延下去，等孫昊反應過來，局勢就不好說了。
一旁的將領軍官都低著頭，深知自己主帥脾氣暴躁，不敢有任何反駁。
“將軍息怒……”
等羅永年平復下來後，旁人才敢開口道：“聽聞城中是隴右軍主將洪婉清親自率領，這幾日我軍猛攻，已經死傷兩千多，想必守軍也堅守不了多久。”
“這麼說，難道你們連一個女流之輩都不如？”
羅永年又是開口，目光狠厲地盯著眾人。
在場頓時鴉雀無聲。
他們確實看不起那所謂的女流之輩，可也想不到對方如此頑強。
“明日一早，全軍發起總攻，告訴兄弟們，只要破了城，所有人都能劫掠三天，城中所有錢和娘們，都歸你們。”羅永年又道。
這話一出，營中將領們頓時眼前一亮，先前的頹勢也一掃而空。
“遵命！”
畢竟他們千辛萬苦打仗，為的就是搶錢搶娘們，這也是他們益州軍一貫的作風。
“先去準備吧。”
羅永年吩咐道。
此番奇襲陰平，他要的可不僅僅是隴右道，而是更為富庶的關中。
只要拿下隴右，關中也唾手可得。
現在朝廷內亂不斷，正是他益州軍的大好機會，如今他手握重兵，要是能夠佔領蜀地與雍州，大軒的江山也未嘗不可爭奪。
蕭家能當皇帝，他羅永年憑什麼不能……
次日。
天色還沒亮，益州軍便開始快速集結。
不等守軍反應過來，攻城的擂鼓聲便響起。
上萬進攻部隊，猛地向狄道城殺去。
“敵襲！全軍防禦，放箭！”
洪婉清一夜都沒怎麼睡，第一時間便察覺到敵軍的總攻。
城中箭矢也將近耗盡，奈何益州軍人數實在太多，剛是倒下一批，又衝上來一批。
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有敵軍士兵爬上了城頭。
“給我殺！”
洪婉清握著刀刃，迎面砍向一個登城的敵軍。
鮮血頓時灑在城牆上。
戰鬥極其艱難，身邊計程車兵一個個倒下，而且城防的缺口也越來越大。
這還只是敵人先鋒部隊的第一波進攻，敵軍便已經是源源不斷地湧了進來。
洪婉清心中多了幾分絕望，手中的刀也開始有些握不穩。
難道今日，真的要交代在這裡？
洪婉清咬緊牙關，沒有半點退縮。
就在此時，城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巨響。
“砰！”
一連串的爆炸聲，讓益州軍後軍的部隊瞬間懵了。
他們循聲望去，發現在其側翼，竟然出現了一支數千人的騎兵部隊。
這瞬間的突襲，讓益州軍後軍頓時陣腳大亂。
此刻孫昊正一馬當前，手握步槍衝在最前面，率領火槍營對著敵軍猛烈射擊。
這騎射雖然不能給予敵軍更大的傷亡，但那這震耳欲聾的槍聲，無疑可以對敵軍造成心理威懾。
藉著火力掩護，側翼的騎兵瞬間衝殺入陣中，直接將益州軍的攻城部隊撕裂開來。
此時城樓上的洪婉清也是微微一愣，順著聲音望去，看到那一支部隊後，她心中頓時大喜。
“是孫昊！援軍來了！”
她高聲喊著，依舊沒有鬆懈，握緊手中的刀，繼續鼓舞著士氣。
本來搖搖欲墜的守軍，頓時多了幾分氣勢。
“隨本將軍一起殺出去！”
洪婉清依舊激動地高喊著，雖然防線依舊沒能反推，但好歹是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這是哪來的援軍？！”
城外，羅永年身處後方，遠遠看著部隊大亂，頓時心急如焚。
在此之前，他的精力一直放在圍城上，手下的探子竟然也沒有察覺到這一支騎兵的到來。
“將軍，我軍陣型亂了，先撤退吧！”一旁的副將連忙是勸說道。
雖然狄道城就在眼前，但現在進攻明顯受阻，倒不如先撤軍休整。
羅永年保持冷靜，下令道：“立刻組織後軍列陣，掩護大軍有序後撤！”
隨著一聲令下，本來已經攻上城樓的益州軍，突然擊起了退堂鼓。
一開始，進攻方陣腳更亂。
孫昊帶著騎兵，手持長矛衝鋒。
“繼續衝！”
他大吼著，試圖截斷敵軍先鋒的後撤之路。
此時城樓上，聽到撤退鼓聲的守軍士兵，反而是發起了反衝鋒。
城外的廝殺仍在繼續。
“停止追擊，解救狄道城。”
見敵軍已經列陣，孫昊果斷下令穩住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