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剿匪計劃
看著陸琴這反映,孫昊心頭微動,面上卻不露聲色。
他若無其事地叮囑道:“你傷還沒好,別太累著,好好休息。”
說完,便轉身回屋洗漱,準備去衙門當值了。
今日風朗氣清。
孫昊踩著晨光邁進縣衙大門,心情還算不錯。
穿到古代,居然混成個吃官家飯的了。
每日看看卷宗,居然還有點的安逸。
這古代公務員的日子,除了俸祿少點,沒電腦摸魚,好像也不賴。
他剛踏進門,便聽到一邊的衙役在議論著什麼。
“聽說了嗎?昨兒那群天殺的馬匪又下山了!柳樹溝遭了大殃!”
“嘶…又是他們?這回搶了多少?”
“搶?那都是輕的!聽說殺了十七八個漢子,村裡的糧倉給搬空了,連帶著擄走了十五六個婆娘!慘吶!”
“唉,咱們官府年年剿,剿了個啥?越剿他們越歡實!我看吶,就是沒下狠心!”
“誰說不是呢……”
孫昊的腳步頓了頓。
馬匪?
昨日翻卷宗,有不少事關於馬匪的。
他搖搖頭,走了進門。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剿匪這種掉腦袋的活兒,輪不到他一個新來的學官操心。
他這位置,安安穩穩苟著,護住家裡那幾朵嬌花,才是正經。
時間流逝,孫昊坐在位置上百無聊賴,此時,一個衙役就探頭進來:“孫學官,前頭正堂議事,大人傳喚。”
孫昊心裡咯噔一下。
議事?他這連編制都沒有的新人,摻和什麼議事?
帶著幾分好奇,孫昊站起身,跟著衙役往前堂去。
正堂裡,氣氛有些沉重。
縣令趙德海坐在上首,眉頭緊鎖。
蕭景楨坐在另一側,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眼神卻比平日銳利了幾分。
錢師爺則坐在下首靠前的位置,捻著山羊鬍,眼珠子滴溜溜轉著。
底下站著縣尉、捕頭,還有幾個管事的書吏,個個面色凝重。
孫昊悄沒聲地溜到最角落站定,儘量降低存在感。
“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趙德海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一跳,“柳樹溝慘狀,諸位都已知曉!光天化日,屠戮百姓,劫掠婦女!這夥匪寇不除,本官寢食難安!都說說,有何良策?”
堂下頓時議論不斷。
“大人!卑職以為,當務之急是再徵召一批鄉勇,與縣裡兵丁合兵一處!”
“這次咱們人手足,裝備也湊齊些,直接撲他們清風寨的老巢!端了那賊窩,看他們還怎麼蹦躂!”
“此言差矣!”一個老書吏搖著頭,“前年,去年,不都是這麼幹的?結果呢?咱們的人馬還沒摸到清風寨山腳下,人家早就得了信兒,跑的影子都沒了!白跑一趟,勞民傷財!依我看,不如多設關卡,嚴查過往行人,斷了他們的補給線!”
“關卡?說得輕巧!那清風寨在深山老林裡頭,小路岔道多如牛毛,你卡得住幾條?”
立刻有人反駁,“照我說,還是得打!這次咱們派精幹人手,喬裝打扮,混進山裡摸清他們的底細,再裡應外合……”
“喬裝?談何容易!那群馬匪狡猾得很,生面孔根本進不了山!”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任由他們橫行鄉里?”
“肅靜!”
趙德海被吵得頭大,用力敲了敲桌子,聲音裡透著疲憊和無力。
“吵吵嚷嚷,成何體統!說的這些,哪一條不是老生常談?哪一條真正奏效過?年年剿,年年剿,剿得本官都心灰意冷了!”
這群馬匪,難道真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堂上瞬間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臉上都寫著“沒辦法”三個字。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蕭景楨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了角落裡的孫昊身上。
“孫學官。”蕭景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沉悶,“你初來乍到,旁觀者清。對此事,可有何不同見解?”
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孫昊身上。
有驚愕,有好奇。
錢師爺捻鬚的動作一頓,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誚。
孫昊頂著這扎人的目光,心裡飛快地把剛才眾人那番車軲轆話過了一遍。
資訊很零碎,但核心問題很清晰,馬匪總能未卜先知,官府次次撲空。
他微微吸了口氣,迎著蕭景楨的目光開口,聲音不大。
“大人,依卑職淺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堂上那些或好奇或鄙夷的臉,“與其勞師動眾,年年進山剿匪,空耗錢糧人力,不如……不剿了。”
“什麼?”
“不剿了?”
“荒謬!”
議論聲不斷。
縣令趙德海不禁失望地搖了搖頭。
錢師爺更是嗤笑出聲,臉上帶著幾分譏諷。
孫昊彷彿沒聽見那些刺耳的議論,自顧自說了下去:“與其被馬匪牽著鼻子,漫山遍野疲於奔命,不如把力量收回來。在各處重要的村落隘口,多設哨崗,駐紮精幹兵勇,日夜巡守。馬匪再兇悍,也不敢輕易衝擊有防備的據點。如此,至少能保住大部分百姓村落,不至於像柳樹溝那般……”
“夠了!”錢師爺猛地站起身,尖厲的聲音打斷孫昊,“孫學官,你這叫什麼狗屁不通的方略?不剿匪?難道等著他們坐大,把整個睢寧縣都搶光殺光嗎?設哨崗?說得輕巧,哪來那麼多兵勇?銀子從天上掉下來?簡直是書生之見。”
趙德海也煩躁地揮揮手:“行了行了!今日就議到這裡,都散了,各自回去,再給本官好好想想!拿出點有用的章程來!”
他顯然被吵得心力交瘁。
眾人仍嗡嗡議論著,三三兩兩地散去。
投向孫昊的目光,依舊帶著看笑話的餘溫。
錢師爺臨走前,還特意從孫昊身邊經過,冷冷地笑了一聲。
孫昊面色平靜,也準備跟著人流離開。
剛走到廊下拐角陰影處,一隻沉穩有力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孫兄留步。”
是蕭景楨。
孫昊轉過身,對上蕭景楨的眼眸。
蕭景楨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探究:“孫兄,剛才堂上你那話沒說完吧?以你的本事,之前聊北疆、清風寨,那都說得透透的。今天這不剿匪的餿主意,聽著可不像你出的啊。該不會你其實另有想法,不方便當著大夥兒的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