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蚤生艱難，且行且珍惜
周明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小姑娘，你被騙了。”
他指著那所謂的“十全大補丸”，沉聲的開了口：“此物色澤暗沉無光，質地鬆散。”
“聞之有土腥雜氣，略帶黴味，嘗之澀口，分明是用普通山藥、葛根粉混合少許廉價滋補藥材。”
“可能還摻了點兒灶心土增加重量，胡亂捏製而成，莫說百年人參，連根人參鬚子都沒有。”
聽到這裡，沈小倩的心沉了沉，白小雪卻被氣笑了，看了閨蜜一眼道：“小倩，我早就說了嘛？”
“李半仙，就是個忽悠人的騙子，你偏偏不相信了。”
沈小倩開啟櫻桃小嘴，想說什麼，可話到了喉嚨裡，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周明又指向“通脈丹”：“這枚，略帶辛辣，用了點廉價的紅花、姜粉，或許有點活血效果。”
“但藥力微乎其微，與真正的通脈丹相比，雲泥之別。還有這‘淬體膏’，不過是些凡士林混合了薄荷腦，有點清涼感而已……”
周明一一鑑定，言辭犀利，將李半仙吹上天的仙丹批得一文不值，“總而言之，這些東西，成本加起來恐怕不超過幾十塊錢，而且煉製手法極其粗劣。”
“火候全無，雜質極多，吃下去或許吃不死人，但絕對於修煉無益，吃多了，反而可能吃壞了肚子。”
真相如同冰水，澆在沈小倩心頭。
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微微顫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被她視若珍寶的丹藥。
“不……不會的……師傅他……”
沈小倩喃喃自語，依舊不願相信，“周大師，您……您是不是看錯了？我師傅他說，這是他千辛萬苦才……”
周明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帶著一絲憐憫：“小姑娘，我周明煉丹二十載，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賣你藥的人，其心可誅啊。”
白小雪趁機道，“小倩，現在發現還不晚。”
話一落下，她又對著周明道：“謝謝周叔叔，小倩我們走。”
兩人走出百草丹閣，回家的路上。
沈小倩一路都魂不守舍，腳步虛浮，彷彿踩在棉花上。周明大師那句“你被騙了”如同魔咒，在她腦海裡反覆迴響。
白小雪看著閨蜜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她挽住沈小倩的胳膊，柔聲開導：“小倩，現在你總該明白了吧？”
“那李半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老騙子，什麼百年人參、千年何首烏，都是他編出來騙你錢的！”
“咱們以後不去他那破武館了，好不好？”
沈小倩沉默著，低著頭，良久才抬起蒼白的臉，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倔強：“不，小雪，我還是不相信李師傅是騙子。”
“什麼？”
白小雪簡直要跳起來，胸前晃了幾道驚心動魄的弧度，“證據都擺在眼前了，周大師的話你都不信？”
“啊呀，小雪，不是不信周大師……”
沈小倩搖了搖頭，“我是相信自己的感覺，跟著李師傅修煉了一天，雖然只是拔草、打坐。”
“但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確實不一樣了，力氣好像真的比以前大了！”
她握了握拳頭，試圖向閨蜜證明：“真的！以前我擰瓶蓋都費勁，現在感覺走路渾身輕鬆。”
藏在沈小倩衣襟裡的秦壽聽得直翻白眼：
【哎喲我的傻丫頭喲！你那力氣是本尊用玄陰血給你灌頂灌出來的，跟那老騙子拔草打坐有半毛錢關係啊？！】
【你這邏輯是跟李半仙學的吧？先把結論——力氣變大歸因於他的教學，然後反過來證明他不是騙子？】
【本尊的蚤腦都要被你這清奇的腦回路氣炸了！】
白小雪也被沈小倩這執迷不悟氣得哭笑不得，她雙手叉腰，瞪著沈小倩：“沈小倩！我看你真是被那老騙子洗腦了！”
“行啊，你說你力氣變大了是吧？那咱們倆現在就切磋一下！”
她指著路邊一小塊空地：“你要是能打贏我，不用多，只要能把我推得後退三步，就算你贏！”
“那我白小雪今天就給你道歉，承認是我看錯了李半仙，以後絕不再說他半個不字！”
“怎麼樣，敢不敢？”
沈小倩看著白小雪那認真的眼神，又感受了一下自己體內那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氣血之力，內心其實有一絲躍躍欲試。
但就在她剛要點頭的瞬間，李半仙那嚴肅的告誡彷彿又在耳邊響起：“徒兒，武道一途，最忌心浮氣躁。”
“萬萬不可與人好勇鬥狠！”
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眼神躲閃了一下，低聲道：“不了，小雪。師傅說過，武道重在修身養性。”
“不能爭強好勝，隨意與人動手……”
白小雪：“……”
她看著沈小倩那副謹遵師命的模樣，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最後只能狠狠一跺腳！
“行！沈小倩，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吧，我不管你了！”
白小雪氣得眼圈都紅了，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喊道，“等你哪天被那老騙子騙得褲衩都不剩的時候，別來找我哭！”
看著閨蜜憤然離去的背影，沈小倩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低下頭。
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裡那些仙丹，彷彿這是她最後的信仰。秦壽在她懷裡感受著那份固執，絕望地用小爪子捂住了複眼：
【沒救了，沒救了，這丫頭已經徹底沒救了！李半仙這PUA功力，連本尊也自愧不如！】
【罷了罷了，蚤生艱難，且行且珍惜。本尊還是先想想怎麼在下次吸血冷卻結束後，多吸兩口補回來吧！】
沈小倩失魂落魄地走了幾步，忽然被前方一陣喧鬧聲吸引。
只見一家裝修豪華的體育用品店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個個伸長了脖子，好奇地朝店裡張望著。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店新到高科技產品——武道修為測試儀！”
一個穿著西裝、經理模樣的中年男子站在店門口的高臺上，拿著擴音器，聲音洪亮地介紹著：
“精準測量碎磚境武者力道，讓你對自己的實力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