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戰斧的噩夢
1991年1月17日，巴格達時間，凌晨01:33。
鷹醬的全頻段電子壓制已經籠罩了巴格達整整三分鐘。
對於這座千年古城而言，這三分鐘，是它有史以來最漫長、也最詭異的三分鐘。
所有的電視訊號，在一瞬間，全部變成了刺耳的“雪花”。
所有的廣播電臺，無論是最愛的音樂，還是官方的新聞，都變成了一陣陣如同惡魔低語般的“滋啦——”聲。
通訊，中斷了。
在巴格達城郊，第104防空營營長拉赫曼少校，和他計程車兵們，已經徹底陷入了絕望。他們被“致盲”、“致聾”，只能像一群待宰的羔羊，無助地等待著天空中那即將降臨的、看不見的“屠刀”。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
在這片被鷹醬“眾神”所主宰的、充滿“雪花”的電磁海洋之下，一張由龍國“獵人”精心編織的、數字化的高畫質“漁網”，早已悄然張開。
巴格達西郊，一處偽裝成民用變電站的院落內。
一輛“紅旗-7B”導彈發射車，和一輛同款的雷達指揮車，正靜靜地潛伏在巨大的偽裝網下。所有的發動機、所有的蘇式雷達，全部處於冷關機狀態。
這裡，是“鳳凰”作戰網路中標定的“A-3”號陣地。
指揮車內，伊拉克指揮官，賈米爾上尉，正死死地盯著面前一方小小的、泛著幽幽藍光的螢幕。
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裝備”。
它不是伊拉克軍隊標配的那種笨重的、佈滿了旋鈕和開關的蘇式顯控臺。它看起來……像一個被加固過的、來自未來的“膝上型電腦”。
它的開機畫面上，沒有俄文，只有一行簡潔的中文漢字和一行英文：“紅星作戰終端-1.0版”。
在賈米爾的耳麥裡，來自他上級拉赫曼少校的指揮頻道，早已變成了一片刺耳的、令人發瘋的噪音。
但在他切換到“鳳凰”專屬的加密頻道，那由龍國“專家組”在48小時內緊急鋪設的地底光纜和短波跳頻電臺組成後，一個冷靜得不帶一絲感情的、如同機器般的中文聲音——由翻譯器實時轉譯——清晰地傳了過來。
“A-3陣地，這裡是‘鳳凰’。不要理會鷹醬的‘鐵幕’，那只是在清理‘垃圾’。你們的任務，是‘打火雞’。”
‘鳳凰’是工匠老李的指揮部代號。
“……收到，‘鳳凰’。”賈米爾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他是在那120名龍國“專家”抵達巴格達後，從共和國衛隊中，被緊急挑選出來的、最聰明的基層軍官之一。
在過去的48小時裡，他和他的戰友們，經歷了“地獄”般的速成培訓。他們被龍國“教官”們，用一種近乎“填鴨”的方式，強行灌輸了一套他們前所未聞的作戰理念。
“忘掉你們的蘇式雷達！那在鷹醬面前，就是黑夜裡的燈塔，是‘哈姆’導彈最喜歡的靶子！”
“忘掉你們的‘搜尋-開火’流程！你們不需要搜尋！你們是‘刺客’，不是‘哨兵’！”
“從現在起，你們唯一的‘眼睛’，就是這個！”教官指著那臺“紅星”終端，“它，叫‘資料鏈’！‘鳳凰’指揮部會把‘目標’，像餵飯一樣，喂到你們的嘴裡！”
回想起這番話，賈米爾不由地覺得很是荒謬。
就在幾年前，他們伊拉克軍隊，還是龍國人的“大客戶”。那時，他們從龍國購買的，還是69式坦克和殲-7戰機。
儘管伊拉克的“世界第四軍事大國”或多或少有水分參雜在裡面，但是單純就論陸軍規模和兩伊戰爭的實戰經驗，在過去五年中，他是發自內心地……看不上這些東方人的戰鬥能力的。
在賈米爾和他的同僚們看來，龍國的軍隊，還停留在“人海戰術”的階段。他們的T-72M和法制“幻影”F1戰機，才是真正的“現代化”軍隊。
但是說起來，為什麼他們伊拉克現在還要從龍國購買裝備，並且把這種生死攸關的、保衛首都的指揮權，都交給了這些龍國人了呢？
賈米爾想起了幾天前，總統府緊急傳達的那份、由阿齊茲副總理從東方帶回的“姜總師評估報告”。
姜總師是誰？好像叫什麼CHENJIANG?
他搖了搖頭，不管對方是誰，總之，那份報告，用一種近乎“殘忍”的、他無法反駁的邏輯，精準地預言了他們即將面臨的“屠殺”——“資訊戰”、“夜戰致盲”、“電子壓制”……
這難道就是東方的神秘力量？姜晨……那個比他還年輕的龍國總設計師，難道是能預知未來的“先知”？
但無論如何，既然他們的那個總統下了這樣的決定，甚至不惜用“緩兵之計”去拖延時間，來等待這批裝備和“專家”就位，那麼他們底下計程車兵，照辦就是了。
而現在，“餵飯”的時刻，到了。
“嘀嘀——！”
“紅星”終端的螢幕上，突然彈出了一個紅色的“威脅警報”！
“收到‘鳳凰’資料鏈！目標已下發！”賈米爾大聲吼道。
他面前那張簡陋的巴格達地圖上，瞬間跳出了三個被標定的、高速低空突防的紅色光點！
【TGT-013】【TGT-014】【TGT-015】
光點後面，跟著一串實時重新整理的資料：速度：880公里/小時。高度：50米。航向：國防部大樓。
“阿拉在上……”賈米爾的呼吸，瞬間停止了。
他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但龍國人的“鳳凰”，卻已經從一百公里外，“看”清了這三枚正在超低空飛行的、鷹醬的“戰斧”巡航導彈！
這，就是姜晨“體系作戰”思想的第一次實戰應用！
這就是“神盾2.0”（姜晨為“紅旗-7B”魔改的演算法）的真正獠牙！
這套“紅旗-7B”，它的火控雷達，根本不需要自己去開機搜尋！
遠在巴格達各處的三座YLC-8B米波雷達組成的“天網”系統，早已捕捉到了“戰斧”導彈群的模糊軌跡。這些軌跡，被傳輸到“工匠”的“紅星”超級計算機裡，經過“多站融合定位”演算法的解算，瞬間變成了一個個精確的座標！
然後，“工匠”老李，就像一個線上遊戲的GM（遊戲管理員），冷靜地，將這些“火雞”，一一“分配”給了地圖上20個飢渴的“獵人”！
“賈米爾！還等什麼？！”“鳳凰”的催促聲，在耳麥裡響起。
“是！！”賈米爾猛地驚醒，他按下了那個被龍國教官反覆強調過的、最重要的按鈕！
“切換至‘光電/雷達’複合鎖定模式！！”
“嗡——”
在“紅旗-7B”發射車上，那個偽裝成“空調外機”的、配套的“鷹眼-1”（熱成像儀降級版）光電球，在“紅星”資料鏈的引導下，猛地一轉，無聲地，對準了那片漆黑的、空無一物的夜空！
火控雷達，依舊保持著“靜默”。
賈米爾和他那三名車組成員，全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紅星”終端的另一塊分屏——那是“鷹眼-1”傳回的、黑白色的熱成像畫面。
一片漆黑……
一片死寂……
“倒計時……十秒……九秒……”“紅星”系統，在冷酷地計算著目標的抵達時間。
“五秒……”
“四秒……”
突然！
在黑白畫面的最邊緣，一個極其微小的、但卻異常清晰的“白色熱點”，猛地躥了出來！
“抓到你了！！”賈米爾興奮地嘶吼。
那是“戰斧”巡航導彈的渦扇發動機，噴出的“熱尾流”！在姜晨提供的“鷹眼-1”高敏度焦平面陣列面前，它那點可憐的“紅外抑制”設計，根本無所遁形！
“‘鷹眼’已鎖定！！”
“火控雷達！‘燒穿’（Burn-Through）模式！同步鎖定！！”
就在熱成像儀“咬”住目標的同時，那臺一直“裝死”的火控雷達，瞬間，將所有的能量，集中成一道極其狹窄的、高功率的、並且在瘋狂“跳頻”的雷達波束，如同“鐳射”一般，精準地，“釘”在了“戰斧-013”的身上！
“目標已鎖定！！！”
“A-3陣地！”賈米爾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在速成班裡學到的、最標準的中文口令，這是龍國教官要求的，說是為了防止戰場誤判：
“——發射！！”
巴格達上空，五十米。
“戰斧-013”號巡航導彈，正以每小時880公里的速度，愉快地飛行著。
它是一件完美的、劃時代的殺戮藝術品。它的大腦（TERCOM，地形匹配系統），正一絲不苟地，將下方的地形，與它記憶中的“數字地圖”進行比對。
航向，完美。
高度，完美。
在它的“認知”裡，這場戰爭，枯燥而又乏味。
它的“電子戰”支援吊艙由EA-6B“徘徊者”提供，正向它播報著“全頻道安全”的訊號。
[EW_STATUS:FRIENDLY_JAMMING_ACTIVE]（電子戰狀態：友軍干擾已啟用）
[ENEMY_RADAR_THREAT:NULL]（敵方雷達威脅：無）
[PATH:CLEAR]（航線：安全）
它已經飛越了底格里斯河。
前方，那座雄偉的、在夜色中依舊燈火通明的伊拉克國防部大樓，已經遙遙在望。
敵人，顯然還不知道它們已經近在咫尺了。
[TARGET_ACQUIRE:5KM]（捕獲目標：5公里）
[TARGET_ACQUIRE:3KM]（捕獲目標：3公里）
它開始進行最後的地形匹配，準備以一個優雅的“S”型機動，繞過最後的高樓，從最薄弱的窗戶，鑽進薩達姆的辦公室。
就在這時。
“滋——！！！！！”
一陣前所未有的、極其刺耳的、高強度的能量，猛地，從它的側下方，照射了過來！
它的“大腦”，瞬間，被這股陌生的訊號，衝擊得一片空白！
[WARNING!WARNING!][X-BAND_FIRE_CONTROL_LOCK!]（X波段火控雷達鎖定！）
[SOURCE:UNKNOWN!UNKNOWN!]（來源：未知！未知！）
[FREQUENCY:AGILE_HOPPING!]（頻率：捷變/跳頻！）
“戰斧-013”的“CPU”差點當場“燒了”！
這不可能！！
“徘徊者”的“鐵幕”呢？！為什麼會有火控雷達？！
而且，這不是“薩姆-6”那種老掉牙的S波段！這是……這是隻有鷹醬海軍“宙斯盾”系統才在使用的X波段！
更可怕的是，這個訊號，還在“跳頻”！它的干擾機，根本無法反制！
[WARNING!LASER_DESIGNATION_DETECTED!]（鐳射照射告警！）
“戰斧-013”徹底“瘋了”。它那簡單的規避程式，根本無法處理這種“複合式”的死亡威脅！
它，只能，徒勞地，做出了一個……輕微的擺動。
然而，已經晚了。
如果它有“熱成像”感應器的話，它會看到，一枚小巧的、代號“紅旗-7B”的導彈，拖著白色的尾焰，以2.5馬赫——兩倍於它——的恐怖速度，從下方的黑暗中，如同一條甦醒的毒蛇，猛地躥了上來！
那枚導彈，甚至沒有“看”它的發動機，而是直勾勾地，衝著它身上雷達反射最強的“彈體中段”而來！
“戰斧-013”，這枚造價150萬美元的“上帝之錘”，在它生命的最後一刻，它“看”到的，是來自龍國的、絕對的“技術碾壓”。
[IMPACT...0.01s]（撞擊...0.01秒）
[SYSTEM_FAILURE]（系統失效）
[CONNECTION_LOST]（連線丟失）
E-3“望樓”預警機，“奧林匹斯”指揮艙。
“公牛”·安德森中將，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勞力士金錶。
01:35。
“好了，‘上帝之錘’的第一波，應該已經‘敲’開巴格達的大門了。”他愜意地，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通知‘死神’（F-117）編隊，準備開始第二階段的‘清掃’。我……“等等！”
安德森的話，被一個年輕雷達官的、帶著顫抖的驚呼聲，打斷了。
“將軍！！”那名負責監控“戰斧”資料鏈的雷達官，驚恐地，從他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上帝之錘’……第一波次……遭遇……遭遇攔截！！”
“什麼？！”安德森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攔截？你說什麼胡話，小子？被什麼攔截？伊拉克人的高射炮嗎？哈哈哈哈……”
“不！不是高射炮！”雷達官的聲音，都快哭了，“將軍！我們的‘LINK-16’資料鏈……正在大面積‘失聯’！！”
他猛地，將“戰斧”第一波次的戰術監控畫面，切到了主螢幕上。
只見，那張原本代表著“一切順利”的地圖上，代表“戰斧”的112個綠色光點，在飛抵巴格達城區的瞬間，突然……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粗暴地抹去了一般！
【TGT-013，CONNECTIONLOST】（訊號消失）
【TGT-014，CONNECTIONLOST】
【TGT-015，CONNECTIONLOST】
【TGT-017...TGT-019...TGT-022...】
一片刺眼的紅色“X”，在螢幕上，瘋狂地閃爍！
“這……這不可能！！”安德森中將猛地衝到了螢幕前，他手中的咖啡杯，轟然落地，滾燙的咖啡，灑了他一褲子，他卻渾然不覺！
“‘徘徊者’的報告呢？！！”他抓起通訊器，對著EA-6B的頻道，瘋狂地咆哮，“‘徘徊者-01’！你們在幹什麼？！你們睡著了嗎？！為什麼伊拉克人還有防空火力？！”
“……滋啦……”
頻道里，傳來了一陣同樣驚恐的、夾雜著強幹擾的尖叫：
“‘奧林匹斯’！這裡是‘徘徊者-01’！上帝啊！我們……我們遭到了反向干擾！！”
“什麼？！”安德森的大腦，宕機了。
“伊拉克人……他們的‘薩姆-6’雷達網……全部靜默！他們是‘裝死’！”
“徘徊者”的飛行員，聲音都在顫抖，“但是！在巴格達的市區！有至少……至少二十個！二十個全新的、我們訊號庫里根本沒有的、高頻（X波段）火控雷達，在同時開機！！”
“它們在‘跳頻’！我們的干擾機……跟不上！！”
“最可怕的是……它們……它們在‘燒穿’（Burn-Through）我們的干擾！！將軍！重複！它們在燒穿我們的‘鐵幕’！！”
“報告將軍！！”
就在這時，另一名負責監控“DSP”（國防支援計劃）早期預警衛星的分析員，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
“將軍！DSP衛星，在過去的三分鐘內，在巴格達上空……觀測到了……41次……高強度的、地對空導彈的……紅外發射訊號！！”
“41次！！”
安德森中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緩緩地，轉過頭，看著那個已經變成“血紅色”的主戰術螢幕。
112枚“上帝之錘”。
41次“攔截”。
“攔截率……”戰術官用一種如同“夢囈”般的聲音，計算出了那個魔鬼般的數字。
“……36.6%。”
“轟——！！”
安德森中將的腦海裡，彷彿也被一枚“戰斧”擊中了。
一片空白。
他引以為傲的“外科手術”！他那“100小時”勝利的保證！他那“新時代的戰爭藝術”！
在開戰的第一波次，就被那個他看不起的、“滿身蘇式破爛”的伊拉克，當著全世界的面，狠狠地、乾脆地，扇了一個耳光！
“不……不可能……”他的嘴唇，在無意識地顫抖，“他們……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而另一邊，“伊拉克聯絡官”，拉赫曼的上司，在“鳳凰”指揮部裡，同樣呆滯。
“工匠”老李，沒有理會那個已經傻掉的伊拉克人。
他只是平靜地，在自己的“紅星”終端上，敲下了第一行“實戰總結”：
“‘紅旗-7B’，首戰。攔截‘戰斧’（BGM-109C）巡航導彈。攔截率：36.6%。”
“評估：優秀。”
“資料已打包，加密，傳送至……西山。”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螢幕上，那幾個正在悄悄逼近的、全新的、訊號微弱的“幽靈”光點。
“好了，熱身結束。”
“準備……打‘夜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