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突然驚醒
陸青歌安靜得躺在穆衍燃身側,甚至翻過身子面對著他,只看著他逐漸安穩的睡顏。
他的呼吸很輕,卻十分有規律,他的手還搭在她纖細的腰上,距離近得她可以感受到他均勻起伏的小腹,還有隔著衣物的體溫。
她突然覺得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們兩人有多久沒能這樣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了?像眼前的一幕,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撫摸他的眉眼、鼻尖、薄唇、臉頰,甚至還能用手指尖輕點他下顎細細的胡茬……
似乎是新婚之夜後,便再沒有這樣過了。
那一夜,似乎是他們兩人相識許久以來,最放肆的一夜。兩人清醒許久才沉沉睡去,身上還殘留著黏溼的細汗。
那時,他也是這般,將她抱在懷中,睡得安穩;而彼時的她,也像是這樣,忍著身上的不適,含笑看著她,輕柔的撫摸他的臉……
突然,熟睡的穆衍燃突然又躁動起來。他眉頭緊皺,手上力度也加重了幾分,口中又開始喃喃自語。
陸青歌好奇,便撐起身子,湊到他的嘴邊去聽。
“母妃……母妃……”
他口中的呢喃越發清晰,陸青歌驚覺,他應該是要醒了。
想著,她連忙將穆衍燃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移開,迅速跳下床,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髮髻,十分恭敬的站在床邊。
果不其然,她才剛準備好一切,穆衍燃便睜開了眸子。
剛剛醒來,他的眸子裡還有一些茫然,似乎是對面前這個地方感到陌生,又似乎還沒有從他的夢魘裡完全擺脫出來。
就這樣,穆衍燃睜著一雙眸子,靜靜躺了片刻,終於捏著額角做了起來。
“本王睡了多久?”他又是一副皺著眉頭的樣子,手上揉捏額角的動作依舊不停,似乎頭疼得緊。
陸青歌抿了抿唇,道:“回王爺的話,您只是睡了小半個時辰。”
居然才小半個時辰,他倒是覺得自己睡了半月有餘。夢裡的一切還歷歷在目,這一切又似乎在暗示著他什麼。
穆衍燃正準備說些什麼,門外便傳來敲門聲,接著是春歌的聲音:“王爺,奴婢在外面聽見動靜,估摸著是您醒了。膳食已經備好,您可要起來用膳?”
“好,端到本王屋中來。”說著,他向陸青歌抬起手,臉上倒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站在一旁,見他抬起的胳膊不明所以,愣了片刻,恍然大悟,連忙走過去扶他起身。
“側妃呢?”
陸青歌伺候他更衣時,他便問了這麼一句。
她的心一沉,卻還是故作冷靜的回答道:“回王爺的話,側妃娘娘早些時候被皇后娘娘請去椒房殿喝茶了。”
“皇后?”
穆衍燃眉頭一皺,面色陰沉,覺得此事絕不簡單。據他所知,皇后顧青檸和白玉嬋即便時兒時,也沒有太多交集,自然是不可能敘舊。
“是。”
陸青歌站在他的身後,聽著他略有些關心的語氣,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穆衍燃沒再說什麼,只是自行理了理衣襟,坐到了原木桌旁。他的表情還是有些沉重,似乎是在擔心著什麼。
她站在他的身側,瞧著他的神情,竟還是會覺得難過。
“王爺,這朝陽殿的食材少了些,但所幸,都是王爺您愛吃的菜式。”
就在這時,春歌帶著繁枝還有春蘭走了進來,一人手中端著兩盤佳餚。
穆衍燃看著桌子上的美味佳餚,卻一點提不起興致。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戛然而止的夢,不知道為什麼,他試著去回憶曾經的事情,卻只對皇宮之外的事情記得清晰。
他拿起筷子,想要讓自己先暫時忘卻這件事,可是他發現,當一件事情充斥你的腦子之時,你是無法再分心做其他事情的。
“你們都出去,春蘭姑姑留下。”終於,他還是放下了筷子,表情有些急躁,道。
穆衍燃突然表現出心情極差的模樣,在場的人驚了驚,尤其是被點名的春蘭,她以為是自己的飯菜做得不夠可口。
這些人中唯獨春歌神色如常,落落大方的行了禮,道:“是,奴婢告退。”
說著便向後退去,臨走時還不忘瞧了繁枝一眼,又一遍抓住了陸青歌的袖子,將她一同拽了出來。
“繁枝,你去把膳房整理一下。”一出廂房,春歌便支走了繁枝,而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陸青歌看著繁枝離開的背影,心中便有了些數,於是她抬頭去看春歌,果不其然,對上了她的眼神。
“春歌姑姑,您刻意支開繁枝,可是有什麼話要同夢溪說?”她雖是這樣說著,卻還是有些擔心,不自覺地便退後了半步。
春歌還是站在原地,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你是王爺欽點留在身邊伺候的,我不能把你怎麼樣。即便是多次看你在王爺面前所有所思,亦或是有照顧不周的地方,我依然不能將你如何。但是,我只請你記清楚自己的身份,記得當初你為何來這王府!”
說完,她便轉身要走。就在陸青歌低下頭之時,她卻又折了回來,又說道:“我不知道你如今是存了些什麼小心思,但你最好將這些心思盡數收起來,莫要忘記了自己的本分!”
丟下這樣一段話,春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陸青歌看著她很快消失在屋角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春歌沒那麼簡單……
屋內。
春蘭站在一邊看著一臉沉重的穆衍燃,也不禁忐忑起來。終於,她畏畏縮縮的開口,詢問道:“廣陵王殿下,不知您留下老奴是為了什麼?”
她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那一桌子菜色上的,一直堅信不疑是他這些年口味變了,這些菜都不再合他的胃口了。
“母妃她,”他終於開口,卻還是猶猶豫豫,“她是何時走的?”
提及此事,她的神情立即悲傷起來,眼眶中又攢了些淚水:“老奴也無法確定,自從二皇子登基之後,便將奴婢與賢妃娘娘分開了。”
“後來,老奴被打發去了浣衣局,便再聽不到賢妃娘娘的訊息了,只知道娘娘是被打入了冷宮。再後來,便就聽說娘娘去了的事,也是那時,老奴又被打發來了這朝陽殿。”
穆衍燃搭在膝上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頭,他咬牙切齒,一句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