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進宮(1)
陸青歌此時已經是口乾舌燥,雙腿發軟。
她看著繁華的京城,再抬頭看看嚴森的紫禁城門,不由得心生敬畏。
身邊一同行走的丫鬟和侍衛,他們倒是還是一副嚴肅端莊的表情,似乎絲毫不曾感覺到疲憊。
她只得忍著,隨著前面的人,一齊走進這戒備森嚴的深宮大院……
椒房殿。
穆展琅站在桌子邊,將一隻手背在身後,神色認真,細心的描繪著畫上女子的輪廓,髮絲,衣襟,衣襬。他很用心的描繪著女子的美,由不得自己出任何差錯。
顧青檸從床榻上醒來,惺忪著眼睛,便就看見不遠處的穆展琅,弓著身子,手中握著畫筆,不停地動著。
她眸子一沉,清晨的愉悅盡數消失。她都不用去想,他肯定又在畫那個賤人!
“皇上……”顧青檸收起滿臉不悅,半倚著床榻,將被子輕輕撩開一節,露出滿園春色。她撥弄出迷離的目光,掐著嗓子發出嬌滴滴的聲音。
穆展琅沒有立即理會她,而是微微皺眉,似乎是被打擾的不愉快。
終於,他放下畫筆,換上一副溫柔的面孔,直起身子看向顧青檸,眸底是一片深不可測,他笑道:“皇后,醒了?”
本是笑著的顧青檸,聽得此話,突然笑容一僵,隨即收起笑來,面上有些尷尬。隨後,她又想起什麼,連忙伸手將被子蓋好,才道:“皇上恕罪,臣妾剛剛睡醒,睡眼惺忪,未能瞧清皇上在作畫,擾了皇上雅興。”
穆展琅走過去,捏起她的下巴。面上雖是溫柔的笑容,可手上的力度卻不停地加重。
“寡人,又怎麼會怪罪我的愛妃呢?”
顧青檸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還是不敢言語。
“皇上,德海公公求見。”
穆展琅瞥了一眼進來通報的丫頭,這才鬆開了手,輕飄飄道:“讓他進來。”
顧青檸眼眶已經紅了,她捂著紅腫的下巴,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裡,輕聲抽泣。
“皇上,成澤將軍已經領著廣陵王進宮了。”
“哦?”穆展琅眉頭微挑,嘴角的笑透著危險和玩味,他道,“這麼快?受傷了嗎?成澤可是去早了?”
德海搖了搖頭,也不懷好意的笑了,道:“皇上大可放心,成澤將軍趕到之時,廣陵王一行人已經是精疲力盡,險些就要喪命了。”
“好!好!好!”穆展琅顯然喜悅非常,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之後,便準備抬腳走,“走,我可以瞧瞧這廣陵王狼狽的樣子,跟我鬥!”
德海已經側開了身子,給穆展琅讓了一條道。
卻不想,他又折回來站在原地,邪笑道:“去安頓他們吧,換身乾淨得衣裳。就說本王政務繁忙,不能親自迎接了。”
“是。”
接了命令,德海便退了出去。
“愛妃好生休息,寡人便去處理政務了。”
穆展琅小心翼翼地收起桌子上的畫作後,便大步離開了椒房殿。
床上的顧青檸看著他毫無留念的背影,心裡突然有些空蕩蕩的。
穆衍燃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口。三人便陸續下了車。
他看著這深紅色的宮牆,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些悲涼。他不知都多久沒再進過宮了,此處也是他曾經的家啊,他的母妃還在此處……
白玉嬋下車了,站在他的身側。瞧著他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悲傷,她的心裡也不是滋味。這麼多年以來,穆衍燃受的苦她亦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她倒覺得,她比他還要恨皇上穆展琅。
就是因為他,她那如清風溫柔,如暖陽明朗的燃哥哥再也找不到了……
陸青歌及繁枝是此行活下來為數不多的丫鬟,此外還有春歌和曼陀,如今她們已是在吩咐下,站到了白玉嬋和穆衍燃的身後。
她不曾進過宮,對著禮數什麼的也是什麼不理解。對他們這些人久久站在宮門外,到底是意欲何為。
終於,德海小跑著過來了,畢恭畢敬朝穆衍燃和白玉嬋行了跪拜禮,而後道:“廣陵王殿下,皇上政務繁忙,便派奴才過來了。”
“不敢。”穆衍燃牽緊了穆珩的手,冷冷地答道,“君臣有別,微臣不敢叨擾皇上聖駕。”
德海笑了笑,自動將這一茬略了過去,繼續說道:“皇上一直掛心著廣陵王您,也是記著您是個念舊之人,便特許您此次進宮就在您還是阿哥時住過的朝陽殿安頓下。”
穆衍燃黑著一張臉聽著這太監的奉承說辭,不禁在心底冷笑。
掛心著本王?掛心著如何將本王置於死地吧。
陸青歌聽了倒是疑惑得緊,她依稀記得穆衍燃同她提起過他與兄弟感情並不和睦,眼下瞧著,倒是他性子古怪,不願與人來往吧。
這皇上記掛著兄弟情義倒是難道。
不過倒也不難想,穆衍燃是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口口聲聲說著多愛自己,最後她還是死於他之手,如今又與白玉嬋情意綿長,虛偽至極!
“皇上有心了。”穆衍燃雖是腹誹,但是面子上卻還是要注意禮節。
德海不再多言,側過身讓出一條道,道:“王爺舟車勞頓,便由奴才帶路帶王爺和王妃回宮修整吧。”
穆衍燃沒有反駁,只是客套說了句“有勞公公了。”
白玉嬋原本也沒什麼好心情,但德海這一聲“王妃”卻讓她心花蕩漾,歡喜非常,嘴角也不由得揚了起來。
穆衍燃捕捉到了這抹笑,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牽著穆珩走了。
白玉嬋見狀,立馬收起笑,快步跟了上去。
陸青歌跟著身後,心裡亦不是滋味。她雖在世人眼中已經死了,致使王妃之位空缺,但事實上,白玉嬋確實還只是一個側妃的身份,為何他不反駁?難道,他的心裡真的已經沒有自己了?
她低著頭,心中五味雜陳。
穆衍燃與她還有一個月圓之夜的約定,他說過要她在前院感受她前世的氣息和情緒,可如今進了宮,一切便不再可能了。也不知,他的心中,是否也有過一瞬間的悵然。
想著,她的心中越發悲涼起來。